他虽然这么说,目光一直没离开过竹筠。不过,他迎来的却是冷漠和轻蔑的目光。
袁克定冷眼扫了扫突然间多出来的派系,扶正自己的帽子,哼道:“真是热闹啊!杀手刺客都来齐了吧?顾元渊,你还真是居心叵测,我很怀疑你把这大杂烩的人马招来,是何目的?”
“大公子,你错了。顾元渊没这么大的本事。这么多人来此的目的应该和你一样,是为了你们口口声声传出来的,宝藏。”她的嘴角露出一抹惨淡的冷笑,正午阳光照在她身上,白色的风衣折射出刺目的光芒,倨傲挺立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遗世而孤单。
“好啊!你这么说,我们就跟着你走,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招?”袁克定狂笑一声,纵马扬鞭朝来处驰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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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入瓮 下 。。。
朝山是风水中极为重要的元素,完美的风水体系必备的条件之一。风水的前庭(明堂)代表着财运也代表未来,向前越远,代表的时间越久,甚至可以孤立地说,墓前的视钱越远,子孙后代的发展就越长久。朝山的形态也有所代表,是墓地作用的定调。风水五行形态中有三吉——木形,金形,土形。木形发贵,金形发富,土形也是发富。
自古皇陵重地外人是不可以进入的,所以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进入陵墓的路就在清陵的朝山旁边,更不认识朝山在哪里。袁克定和徐树藩等人来的时候没注意到南边的那个山岭,此刻跟着顾元渊返回到入口,抬头打量着山体,只看到一条高大破碎的山体向陵墓方向奔去,然后低头潜伏。这就是所谓的朝山金星山吗?
这道山岭上歪下破,上半截形态不正,下半截山石崩破,在风水中以凶山论,在皇陵入口看到这样的朝山真让所有人感到哑口无言。
一群人并没有重视南面这座小山岭,因为有更严重的情况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只见入口的道路旁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具尸体,都是一刀致命。
“怎么回事?”徐树藩脸色发青,意识到情况不妙,手不觉按住了腰上的手枪。胡之敬暗叫不好,忖着自己有失职之罪,赶紧悄然挨近他的长官,低声道:“督军,属下无能。这些人,太,太厉害。。。”
徐树藩脸色一凛,吓得胡之敬不敢说话,急忙下跪请罪。
“雨时呢?”
胡之敬慌忙答道:“贺副官逃了。”
“长官息怒。这些兄弟是冤死的,怪只怪方某来得太匆忙,这些兄弟又不认识方某,所以发生了误会。”方正平居然可以冷静的解释,他的礼帽遮住了大半个脸,露出无须的下巴,枣核状的下巴颜色发绿,叫人生寒。
徐树藩思量片刻,自己的副官贺雨时不见踪影,这些人的身手必然厉害狠毒,身边也没得力之人,还是不惹才好。他心中不安,表面上还是保持着镇静,对陆建章说道:“陆大人,天色不早,我们进山吧。”他意识到,这些陌生人来者不善,不知几时就会动手,他暗暗将手枪的搭扣解开。
袁克定一心想着进山,对死几个人哪里在意,嚷道:“真他妈的啰嗦,走啊!”
陆建章叫下属收拾了现场,抹着胡子说道:“徐督军路途不熟,还是陆某先行吧。”他一挥手,前锋营开道,簇拥着袁克定朝金星山挺进。
竹筠紧跟着元渊走着,感觉文意贴了上来,没好气的说道:“你在后面走,也安全。”
“姐姐啊,你别生气了。我,我和宋大哥来这里是有缘故的。”文意低声说着,似乎想解释点什么。竹筠脸色微变,撒开她的手,轻声道:“别说了,保护好自己。”
文意心里不安,还想跟上去,却被人拉住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顾元渊观察着这些人的嘴脸,嘴角流露出一些奇怪的笑意,她在前头带路,转了一个大弯子来到侧面。 正是“横看成岭侧成峰”,刚才这座大而不当的山岭呈现出端庄华贵的另一面 。正面看,这座山属木狼星,属贵。但是因为山体太不成体统,一般皇家是弃用的。但是侧面看来,这座山颇为壮观华贵,富有王气,是不可多得的朝山。
可想而知,当年的钦天监心思多么机巧,他利用这座山的侧面为皇陵创造出一个优良的朝山。
“这座山的侧面正对皇陵中轴线的起点,也就是皇陵的真正入口,刚才各位太急躁了,想必没有发现吧。”元渊眯着眼睛眺望整个皇陵,一边提高了声音说道。
他们所站的位置,这个朝向就是皇陵正对的角度。
“你把我们带进这座山里有何用意?宝藏在这座山里?”袁克定被绕的云里雾里,他不太懂其中的机巧,搞个陵墓也讲究这些个不切实的东西,真他们的麻烦!
“各位,我要说清楚的是,我梦里所见到的地方就是这座金星山,至于宝藏藏在哪里,就要问天问地问老佛爷了。”顾元渊冷淡的声音敲醒了还在寻思金星山机巧的玄妙的人。
“你敢耍弄我们?”袁克定实在忍不了了,举着枪对着她。眼里的杀气不容置疑。
元渊面不改色,冷笑道:“大公子,你莫要忘了,皇陵重地向来隐秘。因为那里藏了数不计数的陪葬品。你若是强行抢掠,军饷自然有着落的。可惜,你真要沦落到挖人祖坟的地步,不仅墓穴里那些帝王妃嫔,还有天下的黎民百姓都将谴责你们父子的恶行,你们父子就是遗臭万年!”
袁克定脸色发紫,握枪的手颤抖着,他腿脚本来不便,此刻颤颤巍巍的倒退几步,幸好被手下扶住。“大公子小心!”
他甩开随从的搀扶,举着枪对着元渊,“好!你就是不肯合作吧?你要给清王室守灵是吧?你吃袁家的,喝袁家的,享受着我们袁家给你的荣华富贵,到头来,你还是要做个叛徒!哼,你想做慈禧的忠实走狗,我今天就成全你!”
眼前是黑洞洞的枪口,元渊并没有闪避。
“袁克定,你住手!”一声娇喝,竹筠发出一枚飞针射向袁克定。她一直警惕的提防着周围的人,只要有人对元渊不利,不管是谁,她定不轻饶。
袁克定惨呼一声,捂着手臂。他带来的护卫纷纷举枪,卡嚓声响,剑拔弩张。
徐树藩的脸上也没了笑意,神色颇冷,胡之敬带着人也拔枪相向,只是,他们不知道枪口该对着谁。
顾元渊不在乎有多少支枪对准自己的胸膛,也不管竹筠的脸上有多么紧张,她冷冷的扫视着徐树藩,“徐树藩,你当真这样在乎宝藏吗?你已经做了陕西王,割据一方。你还和袁家父子掺和什么呢?他们想当皇帝,你又想当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徐树藩的脸色有点僵,笑得不自然,便显得假,“师妹,误会!”
“嘿嘿——”突听方正平冷笑着,“顾小姐口才不错嘛!三言两语就让这些英雄汗颜了。尽管顾小姐说的非常有道理,不过方某不这么想。 ”他站在高处,指着对面那座雄伟壮丽的陵墓说道:“那里是帝王墓冢,里面所埋的宝藏都是这些帝王从民间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方某觉得这才是天道!”
方正平冷笑着,抬起的帽檐下射出两道阴冷毒辣的光芒。
“呵,顾小姐倒是自己人嘛。冷某似乎看错了你。”冷华池突地一声笑,叫人觉得心颤胆寒。元渊的心脏顿时被扯了一下,因为,她意料的事发生了。
从来没见过冷华池的身手如何,此刻觉得这个老头子根本不是人类,因为再高明的武林高手也会有所动静,而他飘忽的身法令人根本来不及去察觉。
顾元渊知道,她不可能从冷华池的手里救下竹筠。
“冷总管!”玄凯变了脸,对冷华池突然先发制人感到震惊,“冷总管,你答应我不伤害竹筠的!”
冷华池哼哼一声,布满褶皱的脸上却露出悲凉的惨笑:“宋先生啊,你太天真了吧。你我之联盟不过是个幌子,大家心里都清楚,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别认真了。”
他手指一紧,勒得竹筠一阵窒息,根本没法说话。她焦急的看着元渊,不是为自己的安危担忧,而是,她希望元渊不必管她。
她的眼睛在说,元渊,不要听他们的,你快逃!
读懂她眼里的急切和关心,元渊没有表现出震惊或者慌张,反而,她显得很淡然。
“纪姑娘是冷总管的人吧,这一招苦肉计就不必了。”
此言一出,倒是让众人发愣。却听她用不咸不淡的声音继续说道:“竹筠,你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久,也够难为你了。今天,这出戏该收场了。”她的目光冰冷,往日的温柔和深情像是蒸发了一般,丝毫不见。
竹筠几乎要窒息的瞬间,耳朵里清楚的听见了这句冰冷无情的话,她甚至怀疑,这是自己的幻觉,或者,这是元渊故意这么说的,是为了撇开她们的关系,是为了救她吧。
但是,接下来的话不仅让她的信心动摇了,也让她怀疑,元渊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纪姑娘,你用心良苦了。其实,你的演技很拙劣,莫非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吗?你不仅是冷总管的养女,也是宋玄凯先生的未婚妻。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个双重身份的女人吗?”
她冷笑着,脸上的表情比三九严寒的天气还要冰冷。“冷总管,宋先生,你们真是愚蠢之极。利用这样一个身份的女子来接近我,即使演技再好,我会相信吗?”
冷华池的脸渐渐抽搐,他扼住竹筠咽喉的手微微颤了下,吐出的声音歇斯底里:“别装了啊,顾大小姐!我就不信,你是铁石心肠!”
竹筠跟着他的力道退了几步,虽然,她觉得这不过是元渊为了救她才这么说得,但是闭着的双眼突地滑下两行泪痕。
元渊的眼里滑过一些冷漠的颜色,淡淡的说:“冷华池,你这么做是没用的。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宝藏的秘密。如果你真是丧心病狂了,大可以把这座山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