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渊沉声说道:“小心了,一旦有机会立刻突围出去,别管我!”她是真的不想走,到了现在还是要把几个人送出去。
他们正紧张对敌,突然,板垣猛的用自己的头颅撞击玄凯的胸膛,尖锐的脑袋十分有力,拚死一撞,竟然将玄凯撞到一边,没命的朝对面跑去。
一声枪响。
板垣后背中弹,惯性使得他停不下脚步,猛的扑在前方一个日本兵身上,嘴里喷出的鲜血洒了这个日本兵一脸。
没等这些日本兵反应过来,玄凯再发几枪,打死了三四个日本兵。顿时,枪声大作,士兵们处在蓄势待发的弓弦上,听到枪声如同发动了机括一般,纷纷朝目标开枪。
几人反应快速,急忙找掩体护住自己。
四个人对数十个日本兵,这样的阵势,力量悬殊,任谁也相信玄凯他们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座洋楼。
贺雨时担心子弹打完,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他开了几枪,换了个弹匣,郑重的看着元渊,“马上有人来接应我们,你要寻机逃出去!记住,你一定要活着!”
元渊见贺雨时胸有成竹的样子,便道:“雨时兄,你太冒险了。我一个人连累大家,不值得。”
她脸色有些异样,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走,是因为竹筠在日本人的手里。我一离开,她就有危险。雨时可明白?”
贺雨时似乎看懂了她的心理,茫然说道:“竹筠姑娘在日本人的手里,我知道。但是,你不出去,怎么救得了竹筠姑娘?你真想和日本人合作吗?”
元渊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悲哀的叹了口气,尔后看着贺雨时的眼色已经笃定不移。
“你放心,我是中国人。”
不用再多言,贺雨时已明白她的选择。
“老师临终前有嘱托,叫我全力帮助你离开政治漩涡,离开阴谋算计。我怎能辜负老师的遗命?这些年来,我一直关心你的境况,见你身陷囹圄,我怎能置身事外?
而且,你是为了国家才遭到日本人的胁迫,竹筠姑娘下落不明,就算没有老师的嘱托,我都要帮你渡过难关!”
贺雨时振声说道,甩手一枪打死了冲上来的日本兵。元渊感激的看着他,也没再说什么。
本庄繁和程亚凌站在安全的地方观战,见部下死伤无数,不禁大怒:“四个人,打死我们十几个士兵,我们的精英就这么不堪一击?”
“大佐阁下,这几个人都是中国人中的佼佼者,身手不凡,想抓住他们不是轻易的事。部下以为,只有耗尽他们的力量,就能擒之。”
“用我们的精英做他们的标靶?值得吗!”
本庄繁的手杖笃地,气愤不已,却没有办法。
“那个溥仪皇帝的火车什么时候到?”
程亚凌看了看手表,回答道:“还有两个小时。这里交给部下处理就好了,大佐阁下还要亲自去火车站迎接清朝皇帝,不需要在这里浪费您的宝贵时间。”
“哼,叫皇帝在车站多待会儿吧,这里,她才最重要。”本庄繁指了指顾元渊,阴鸷般的面孔露出不屑的表情。
程亚凌赶紧称是。本庄大佐是个古董迷,喜爱中国的文物到了痴迷的境界。他听说玉玺的传闻,千方百计的想弄到手,曾慨言:只要看一眼玉玺的真面目,就算献上宝贵的生命也值得。
今天看来,在他眼里,玉玺远远比那个废弃的清朝皇帝重要的多。
枪声小了,玄凯暗叫不好,他的子弹打完了,便朝贺雨时和元渊摇了摇头。
几人都差不多打完了子弹,只得苦笑。
文意掏出了匕首,只要日本人靠近,她便出手。但是,一显身便成了枪靶子,死路一条。
这里,除了顾元渊,日本人对其他人绝不会心慈手软。
日本兵在围拢。
突然,门外枪声大作,一个骑着摩托车的男子大喊着冲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拿枪的汉子,已经跟日本兵打了起来。
“小日本,我操你祖宗!”摩托男子冲向日本兵,日本兵完全没防备,骇然散开。眼尖的发现,摩托车里装了一大包炸药。
“贺大哥!大哥!我来啦!”他一边横冲直撞,一边高声喊道。
“少华!快隐蔽自己!”贺雨时疾呼。他见这小子玩命,心里大急。
顾元渊吃了一惊,钱少华?
钱老爷的公子怎么来了这里?
这些疑问根本来不及解释。看钱少华冲进了日本人的包围圈,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顾不得掩藏自己,纵身跃至他身边,手起刀落,杀了几个瞄准钱少华的日本兵。
定睛一看,钱少华已经长成了英武的青年,肤色黝黑,脸上带着杀气。
“顾小姐!”他只是喊了一声,掏出腰里的双枪连发几梭子,冲上来的日本兵被打倒了好几个。有长官的命令,这些日本兵不敢射击顾元渊,便瞄着钱少华射击。元渊也来不及询问钱少华,反手挥刀,杀的围拢上来的日本兵胆寒,不住后退。
砰的一声,钱少华的身体晃了晃,脸上抽动了一下,猛然调转车头。
原来是站在暗角里的程亚凌朝他开了一枪。分明看见他的枪口还冒着轻烟
86、渡劫 六 。。。
。
“老子跟你们拼了!”摩托车转了一个圈,带着满车的炸药冲向岗亭里的本庄繁,程亚凌。他不知道站在里面的是什么人,不过带着军刀,穿着挂满勋章的制服的人必定是日本人的高级将领,炸死他们比杀死多少日本兵还要痛快。
啊——本庄繁大惊失色,还是程亚凌反应迅速,举枪朝钱少华射击。
口吐鲜血,钱少华还是冲上去。
程亚凌也慌了手脚,正要护着本庄繁逃开,但看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冲来,他也惊破了胆。这时,旁边冲出一个人来,是身穿便衣的金俊业。他飞起一脚将钱少华踢翻在地,但是车上的炸药还在,只要沾到火星,就会爆炸。
他急速朝本庄繁奔去,背着他就朝外面跑。
“钱少爷!”元渊奔了过去,疾呼。
钱少华口吐血沫子,被她扶起,只是笑道:“好久没见了,顾姐姐。。。”
元渊心痛的抱着他,擦去他脸上的血,“钱少爷,是我害了你!”
笑了笑,钱少华喘着气说道:“快逃出去,别让我们的血白流。。。”
贺雨时打死几个日本兵,跑了过来,一把抱起钱少华,对元渊说道:“快走!”
加上钱少华带来的人,玄凯顿觉勇气倍增,和文意互相掩护撤离了洋楼,外面虽有日本兵阻截,钱少华带来的人正与之开战,很快的,两人便逃离了这个危险地带。
顾元渊掩护贺雨时和钱少华,惨厉的战场激发了她体内的杀气,只见她一手拿着步枪上的刺刀,一手举着手枪,身法凌厉,步伐轻快,经过之处,日本兵的尸体惨不忍睹,割喉的,削首的,手筋脚筋俱断的,如断垣残瓦般陈列在地上,死在枪口下的士兵更是比比皆是。这里顿时变成了屠场,惨叫声不绝。
不是她逃不出囹圄,而是不想逃,因为她要保证爱人的安全。竹筠下落不明,她一旦离开,就会给她带来危险。她不想再赌了,让自己最亲近的人去赴死亡之约。她只有等,只有跟日本人周旋,只要见到竹筠,总会有办法。玉玺不过是一个象征,如果需要用生命去交换,还值不值得?
人的生命真的不如一件物品重要吗?
她犹豫了,如果没有今天的救援行动,她还能坚守吗?
这么多人,为了一句珍宝失掉生命,日本人,中国人,都是为了一件没有生命的玉器慷慨赴死,值得吗?
但是,她沉寂到无情的心脏突然被惨烈的激战唤醒,“顾姐姐,你快逃出去,别管我!”
钱少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嘴里的血泡染红了贺雨时的肩膀。
“元渊,快走啊!”贺雨时见她迟疑的看着身后的战场,并不急着离开。眼看又有日本兵追上来,他一把抓着她的手,低哑的嗓子带着愤怒,眼里是激动和关切:“你干什么?我和少华就是来救你的,不是为了什么国宝!你想让我们的血白流吗?!”
说着,他眼前一黑,几乎跌倒。元渊这才发现他也中弹,腹部的鲜血汩汩往外冒着。
“雨时,你,你怎样?”
“不要管我,我要你安好无损的离开这里。行吗?”他像是在哀求着她,脸上不再是大义凛然,而是迫切的期待。
元渊回过神来,手中刺刀猛的掷向追过来的日本兵,刺刀穿过两个士兵的身体,两人长枪撒手,惊骇的瞪着眼珠,倒毙在地。她举枪打向摩托车,火星四溅,打中了输油管。一股汽油的气味漂浮出来,吓得日本兵大呼小叫,急忙往外窜。
轰隆一声巨响,整座洋楼发生了爆炸,火焰浓烟冲上了云层,惊煞了天地。
外面有一辆车疾驰而来,在顾元渊面前戛然而止,车门打开,一人跳了下来,“顾小姐快上车!”
又有日本兵追上来,此人举枪射击,掩护顾元渊和贺雨时上了汽车。
日本兵穷追不舍,玄凯和文意开枪还击,日本兵死了一批又上一批。这座洋楼地处租界,外面是日本侨民居所。此时枪声大作,整个民居陷入惊恐之中,有些侨民探出脑袋看,只见洋楼附近已经成了战场,遍地血染。
安静的宅院里,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惊扰了川岛芳子的清梦。她接过电话,涂着胭脂色的脸上立刻变成了紫色。放下电话机的时候,她的手开始颤抖,咬着的牙齿发出森然的锉响。
“纪小姐!”她推开了书房的门,匡当一声,动作幅度很大,明显带着愤怒。
微微侧身,竹筠放下了手里的书本,淡淡的看着她,“川岛小姐。”
川岛芳子幽幽冷笑,眼角一挑,说道:“这么晚了,纪小姐真是好雅兴啊,是不是睡不着啊!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或许就能睡着了。”她眼里的颜色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