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盟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整个人变得勤快多了,每天将小铺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还开始在电脑上自学外语,说这样方便以后接待外国游客,吴邪听完直想笑,大大地表扬了他一番,又说以后和母亲提提给他涨工资。
自从王盟出事之后,吴邪就暗下决心,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都不能再把他牵涉进来,不光是王盟,还有周围所有的人,能不说的事情,他是绝口不提,所以这次爆炸被烧伤,除了胖子,他谁也没提过,都只说是开水烫到了手。
手在一个星期之后终于消肿了,只是丑陋的疤痕却怎么也消不掉,血咖还没完全脱落,一用力就扯着疼,连拳头都没办法握紧,更别提处理那些木片了,胖子嘲笑他这是生死相随为小哥,吴邪骂他说话不着调。
吴邪的用心,胖子是看在眼里了。手明明没办法用力,还要一点点的在磨砂纸上打磨棱角,吴邪这人其实就是一根筋,做什么都是一条道走到底,打死都不懂回头,遇见了小哥之后,他根本也没给自己留任何退路,这一点,其实胖子倒是有些为他担心,如果结果不是他想要的,如果小哥对他不好,他又该怎么自处呢?
张起灵这人也是怪,明明担心得要命,又不直说,每天给胖子发消息询问吴邪的情况,恨不得一日三餐吃了什么也要问清楚。胖子算是明白了,摊上这样的主,吴邪没被宠坏,真是他娘的奇迹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哥这人这么有人味儿呢?
张起灵依旧忙碌,知道吴邪手不方便,也不怎么发短信了,有事都直接电话过来,可要不是吴邪在上课,就是张起灵在开会,两人能凑在一块的时间实在是少,好不容易闲下来了,两个人都累得要死,甜言蜜语什么的也说不出来。
事实证明,有事情做,充实一点的生活更容易让人开心,至少没时间多想,尽管心里的不安一直都在,但吴邪决定把这股子劲用在做模型上面。模型是早就规划好的,学了半年多的建筑,要说了解,吴邪还是知道不少的,他设计了一栋房子,不是别的,正是他想和张起灵一起住的房子,他用心地打磨着每一块木片,细心地丈量着大小和合理性,再小心地用松胶将它们粘在一起。手偶尔还是会疼,尤其是工作久了之后,经常泡在热水里半天都感觉不出温度:疼麻木了。是啊,十指连心,怎么能不疼?
有时候不注意,手指会被木片的尖角划伤,刚结痂的水泡被挑破,流出带血的脓水,吴邪也不在意,放到水龙头下冲一冲又回来继续干活。胖子看不下去了,骂他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吴邪抬头冲他一笑,对,就是走火入魔了,说这话的时候,吴邪眼里的神采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希熠,闪着期待的光耀,愣是让胖子半天没吐出一句话来。
模型终于提前三天完成了,吴邪高兴得在屋里又蹦又跳,松胶还没干好,他不敢乱碰,买了个大盒子小心地放了进去,又对着胖子严声责令不准碰坏了。胖子嚼嚼嘴巴什么也没说,抱着自己的沙发可怜巴巴地看着吴邪霸占了他大半个房子,又委屈地摸了摸肥肚子,说辛苦你们了再缩进去凑合几天吧。可即便如此,吴邪却还是担心,想了想又去买了些泡沫塞了进去,这才满意地合上了箱子。对于这些行为,胖子倒没说什么,只觉得吴邪人妻觉悟高得过头了。
就在模型完成的这一天,张起灵忽然过来了,吴邪很高兴,又有些紧张,做模型的事情他一直在保密,想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可又怕自己说漏嘴。张起灵这人太敏锐,一点点异常他都能察觉出来,胖子的屋子里全是松胶的味道,他一闻准能知道。吴邪急急忙忙换了衣服就推着张起灵出了门,胖子一直在一边骂白眼狼,一边还嚷嚷着要给他带夜宵回来,吴邪大叫知道了,看着两人亲密地走远,胖子坐在沙发上摸着下巴,竟然第一次有了一些沧桑感,怎么就这么像女儿交了男朋友出去约会呢?
坐上车,张起灵帮他系好安全带:“去哪?”
“不是你找我出来的吗?你没想好去哪?”吴邪嘿嘿直笑,手却一把被人抓住,张起灵皱着眉头看向他,神情严肃:“怎么回事?没擦药?”
吴邪一愣,急忙抽回了手,的确没擦药,药膏是油状的,擦了药根本就什么都做不成,更别提做模型这种细活了,不仅如此,因为过度用力,一些本来好了的地方又开始红肿,吴邪光是睡觉就疼醒了好几次。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张起灵垂下眼,望着满是水泡和血痂的双手一言不发,吴邪被他看得发毛,讪讪地问:“怎么了?”
张起灵摇摇头,想伸手去碰却又怕他疼,只有就这么托着,吴邪心虚地笑了笑,挪开了手,伸着两个爪子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怎么样,这是鬼爪,你怕不怕?怕不怕?”
挥舞的爪子忽然被人抓住手腕,张起灵低头,快速在红肿的地方啄了一口,又及时的放开,松离合,踩油门,面无表情道:“先去医院。”
吴邪举着爪子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收手闷声坐了回去,也不抗议了。到了医院,果然免不了又是医生一顿骂,吴邪陪着笑连连点头,顺从地让护士给他上药,再疼也咬牙一声不吭。整个过程,张起灵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望着他发呆,好几次吴邪都以为他在看别的东西,左右晃了晃身体,几经确定这才发现,他真的是在看自己。
“你看我干什么?”吴邪耷拉着包成粽子的手,活活像只招财猫,走上前俯身看向张起灵,对上他漆黑的双眼,“哥?”没反应,于是又换了个位置,“张起灵?”依然没反应。
“你看我干——”
一双手伸了过来,话还没说完就一把被拥入怀中,吴邪急忙挣了挣,小声道:“喂,这里是医院。”
“让我抱一会。”低沉的声音直直灌入耳朵,吴邪瞬间就不动了,眨眨眼睛将下巴靠了上去:“怎么了?”
张起灵沉默着摇摇头,收手抱得更紧,头埋进了吴邪的后脑胡乱地蹭着。有些痒痒的,吴邪没敢动,此刻的张起灵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忏悔一般乞求着原谅,指头被包在一起没办法也拥住他,吴邪只好用手臂随意地夹着他的腰,张起灵的气息铺天盖地的从全身各个方位袭来,静静地抱着,吴邪很是享受这种感觉。
医院的走廊上,人群来来往往,人们都只是奇怪地瞟了两眼,却没人在意。医院本就是个生离死别的地方,哪有比生离死别更值得人在意的事呢?
“又瘦了。”不知道抱了多久,张起灵才缓缓松开了他,淡淡地说道,吴邪涨红了脸没发话,心里直骂他不厚道,趁机吃豆腐。
“接下来去要哪里?”
“你想去哪?”
“好像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你公司的事忙完了?”
“嗯。”
“你就没有想去的地方?”
张起灵摇摇头,看了看吴邪,忽然又点了点头。
“到底是什么?”吴邪不解。
“去没去过的地方。”
“嗯?”
“电影院,游乐园,旋转餐厅……”张起灵面无表情地数着,忽然看向吴邪,“去那些情侣会去的地方。”
吴邪愣了愣,第一次听到“情侣”这个词从张起灵的嘴里说出来,竟然没有违和感,可是,吴邪却也不觉得开心,他也说不清心里到底是种什么感觉,总之很怪,甚至很不安:“哥,你今天怎么了?”
张起灵不说话,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良久才道:“今天你生日,忘了?”
“生日……”吴邪一下怔住,歪头想了想,忽然就笑了,还真是,他心里只惦记着一周年,倒忘了生日,去年过完生日就去了厦门,回来却……所以这三个日子是挨着一块的,自己都忘了,没想到这闷油瓶还记得。
“那礼物呢?”吴邪伸出粽子手,露出了奸商式的笑容。既然记得了,那就不能忘了狠宰一笔的机会:“今天我满18,这可是成人礼,你得送的隆重点,便宜的我不要。”
吴邪伸着手嘿嘿地笑着,其实这都是玩笑话,张起灵就是不送他也照样高兴,可是意外的是,张起灵却忽然沉默了,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和自己说话走神这还是第一次,吴邪尴尬地收回了手,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时间太紧,没来得及准备。”良久,张起灵才道。
吴邪转过头看他的脸,满眼的愧疚,浓郁的几乎要溢出来,看得吴邪一愣:“哥,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张起灵摇摇头,又是一句,语气沉重:“对不起……”
短短三个字听的吴邪的心几乎要揪起来,于是大力地抱住他,却不知道究竟是为了安抚他还是安抚自己。
不安,不安。
最后,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去了很多地方。吴邪第一次和张起灵去了游乐场,玩打气球的时候,对方毫不费力地赢了一只毛绒玩具给他,吴邪黑着脸抱了半路最后几乎讨好般地处理给了路边的一个小女孩;云霄飞车速度很快,吴邪毫不顾忌形象地大叫大嚷,与旁边一脸淡定的张起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石子路边走边吃了很多平时张起灵不让碰的零食,烤玉米、炕土豆、炸豆腐……以至于到了西餐厅对着上好的红酒牛排吴邪却一点食欲也没有,付钱走人的时候餐厅正好做活动送了他们一朵红玫瑰,吴邪谢过,想了想,最终还是放了回去,张起灵说过,白色山茶才配他。吃完晚餐,吴邪摸摸肚子和张起灵去大厦顶层看了夜景,城市的灯红酒绿闪耀在眼底,远远看去竟然只有孤单的感觉,吴邪收了眼顿时就失了兴趣,转身去鼓弄身边那架天文望远镜。介绍牌上说,这台望远镜可以看见很多肉眼看不见的星星,吴邪眯着眼左瞄瞄右瞄瞄,怎么也看不见,最后只能放弃,大骂着骗人。楼顶的风有些大,吹在吴邪微醺的脸颊却很舒坦,张起灵过来圈住他的身体,手把手地教他怎么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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