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
伪装失败得很彻底,一切都被打回原型,不同的是,他不再有任何波澜,知道自己仍然爱着张起灵之后,他没有波澜。
他忽然明白了张起灵为什么总是那么淡然,那真的是一种境界,是洞悉一切并预知结果之后,将自己从当事人变为一名旁观者的近乎超脱的态度。
那绝不是因为思想觉悟有多高,而是太过疲惫。
外面的世界乱成什么样他都无心去问,只是窝在自己的小床上没日没夜地睡觉,这种近乎颓废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三天后小花的来电。
“吴邪,我有件事想问问你。”小花的语气很严肃,吴邪挠了挠杂乱的头发拿着听筒坐了起来,声音是没睡醒的:“什么事?”
“你在睡觉?”小花很诧异,“你那边现在应该是下午两点吧,午睡?”
“嗯……”吴邪懒懒地应着,这个电话如果是胖子打来的,他一定当时就挂了,可对方是小花。
“那等你睡醒了我再和你说吧,这件事很重要。”
吴邪不禁有些好奇,坐直了身体:“没事,你说。”
“这件事和张起灵有关,”小花顿了顿,似乎在等吴邪的反应,意外的,电话另一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小花更加奇怪了,“你不感兴趣?”
听到“张起灵”这三个字,吴邪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可小花的语气很认真,能让解家当家这么严肃的事……吴邪皱眉,想了想还是道:“你先说吧。”
“是这样,我收到一张照片,很可能和张起灵有关,你想看吗?”
照片?吴邪仰头看了看天花板,内心是出奇的平静,小花那头还在等他的答复,吴邪低下头,缓缓开口:“不用了。”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过了很久,小花忽然笑了:“这样也好,吴邪,想开些。”
“嗯。”
挂了电话,吴邪无力地靠在墙壁上,连日几天没下床,浑身软软的,手臂倒好的似乎挺快,已经不怎么疼了,身体有些发烫,还抑制不住的发抖,大概是感冒了吧,吴邪想。
肚子很饿,但是没有食欲,想到食物还止不住的恶心,头晕晕的涨得疼,吴邪下床倒了杯水喝,水是前几天烧的,放了几天有一股淡淡的怪味,他也没在意,喉咙火辣辣的干疼,急需冰凉的东西润一润。
这几天过得很平静,陪伴他的,只有窗台下默默绽放的白色山茶。吴邪放下水杯,蹲了下来,花有些颓败了,白色的花瓣上不见了之前的光泽,花杆耷拉着,很没精神的样子,尽管如此,香味还是很浓郁,似乎要在它枯萎之前释放它所有的馥郁。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漏下来,吴邪抬起眼对上这久违的温暖,忽然站了起来,“哗”地一声将窗帘大力地拉开,刺眼的光瞬间洒落在身上,在黑暗里呆久了有些不适应光线,吴邪眯起眼,吃力地单手将花盆抱上了窗台,又浇了些水。到底是植物,在阳光下晒了晒,才一个下午,它就又恢复了精神。
他不见你,你就不活了吗?活的连花都不如,真是没用啊,吴邪苦笑,转身收拾好乱糟糟的床铺,放了热水好好的洗了个澡,又打理了乱糟糟的头发,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门下楼。雪后的天空很清透,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街上有很多出来散步的人,吴邪穿过他们,径直去药店买了些常用感冒药,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自嘲般地在路上闲逛,偶尔有情侣手挽着手经过他的身边,吴邪的内心却是格外的平静。
在附近转了转,吴邪想了想,还是绕去了老板娘的花店。几天没来,老板娘见到他很高兴,却又忍不住嗔怪他又瘦了,吴邪抿着嘴笑了笑,老板娘待他总是如自己的孩子一般,来德国的这两年,他最感谢的人,恐怕就是她了。
“要不要尝试养些别的花?”老板娘将花盆一个个收进屋子,吴邪伸手想上去帮忙,却被她一只手拍掉,“手还吊着呢。”
“有什么推荐的吗?”吴邪转过身去翻看花册。
“德国的矢车菊最有名,是我们的国花,”老板娘笑道,“不过,你应该还是更喜欢中国的花吧,茉莉怎么样,你们中国不是有一首歌,叫茉莉花?”
吴邪笑了:“您懂得真多,不过这里的中国人很少。”
“不算少吧,前两天我店里还来了一个,长的还很帅哦,”老板娘笑道,“你们中国的男孩子真有趣。”
吴邪翻看着花册,并没在意老板娘说的话,只是抿嘴笑:“那就茉莉花吧,好种吗?”
“按我说的来,肯定好种。”老板娘搬出一个小花盆,和第一次一样开始培土,测酸碱度和湿度。
吴邪看了两眼就失了兴趣,情人节和圣诞节刚过,店里堆了不少没卖完的花,捆扎成一束束插在大水桶里,远远看去还以为是装饰品。
吴邪百无聊赖地四处翻看,一边和老板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最近生意好吗?”
回复103楼2013…09…15 21:16举报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
安九西
麒麟一笑11
“还不错,因为多了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嘛,种花是一件修身养性的事情,只有心里有爱的人才能种好花,可一些年轻人就是爱浪漫,哄女朋友都喜欢买现成的,要我说啊,要送就送种子,两个人一起种,看着花一点点长出来,那多有意思,你说是吧?”老板娘认真地摆弄着手上的花盆,忽然发现一直和他说话的小伙子突然不动了,老板娘抬头,见吴邪仰着头,瞪着眼睛愣愣地看着墙上的便利贴,浑身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怎么了?”老板娘停下手中的活,看向他。
“这个……”吴邪近乎颤抖地抬起手,指着墙上的一张便利贴,眼眶红红的看向她,“这是什么时候写的……”
“这张啊,”老板娘不以为然,“就是前几天来我店里的那个中国人啊,我刚刚说很帅的那个,他来这里买了花肥,我就让他写了,哎呀,说起来,他买的也是山茶花的花肥,你认识他?”
听到这番话的一瞬间,吴邪一向平静的眼神突然变得急切起来,胸腔仿佛有辣水在翻涌,让人窒息,吴邪使劲喘了两口气,看向错愕在原地的老板娘,湿润的眼里是近乎恳求的诚挚:“这……这张纸条,我能拿走吗?”
老板娘愣了愣,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吴邪,这般有神采、有波澜、有血有肉的吴邪,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孩子的时候,他眼里黯淡的光,忧郁的气质,她忽然就想起了她带着孩子离开前夫的时候,那般绝望,那般哀伤。
不知道能说什么,老板娘点点头以示许可,吴邪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将自己的那一张和紧挨着自己的那一张拿了下来。看清楚字迹的那一瞬间,他全身的神经忽然一下子被刺痛了,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从酸胀的眼眶滚落下来,模糊了视线。突然想到什么,来不及给老板娘打一声招呼,吴邪飞快地握紧了纸条,拔腿就飞奔出了店门,留下老板娘在原地发愣。
“老板娘说花开的时候能许愿,你的愿望是什么?”
“用我一生,再换你十年天真无邪。”
张起灵,你要干什么,你要去干什么,你别想再丢下我了,你等我,一定要等我,等我去找你,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再也不了,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
天黑了,路灯隐隐绰绰地在眼前闪现,飞快在路上狂奔,吴邪狠狠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视线却又极快的再一次模糊,冲撞着不知道惹怒了多少路人,吴邪不理会,别人都只当这是个疯子,只有吴邪自己知道,他是真的疯了,疯得很彻底……
原来不是疲惫,只是看不到希望,此刻的吴邪就像一片干涸的土地,看上去寸木不生死气沉沉,但只要有一滴清泉,他便会生出无限种可能,在沙漠中开出一朵花来。
“小花——”撞开宿舍的大门,吴邪捏起手机就按了起来,国际长途很麻烦,吴邪烦躁又急切,努力喘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开始按照步骤颤抖地按下一个个键。这一刻,他忽然想知道所有关于张起灵的一切,他要知道他这两年到底在干什么,曾经的往事涌上脑海,张起灵的好,张起灵的隐笑,张起灵静默的晚安吻,很明显,他爱吴邪,他深深地爱着吴邪,张起灵不是个软弱的人,张起灵更不会平白无故的对他绝情,他出现了,他却不见他,他到底有什么理由?这么长时间他到底在做什么?经历着什么?所有的所有,吴邪忽然觉得这两年,他都白过了,始终沉浸于深不见底的哀伤,却一直忘了去思考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现在的他,急需知道关于他的一切,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没错,张起灵这个人,没有客观原因,怎么会丢弃他不管,明明都忍了两年没见他,这次却大老远的来德国看他,这不符合张起灵的作风,他……他该不会是来诀别的吧,他要去干什么,他又要去背着他去干什么?
该死!为什么就没早点去想这些?吴邪,你丫就是个自私的混蛋!
你怎么就不想想,以张起灵的性格,他真的会在意血亲这种事吗?你不是自诩很聪明的吗?吴邪,他真的在乎吗?你忘了在那之前,有人千方百计的想要杀他了吗?你忘了之前麒麟血的事情了吗?
悬着一颗心在地板上焦躁地踱来踱去,小花那边的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听,这不像解家当家的风格。吴邪挂断电话,望着手机直直地发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连小花的电话也打不通?
正发着愣,手机忽然又亮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吴邪皱眉,还是接了。电话那头很嘈杂,应该是在马路边,吴邪小声地用德语问了声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了衣料摩挲的声音,吴邪不解,以为是打错电话了,正准备挂断,那头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音量非常小,但是吴邪还是听出来了,那是小花的声音,急忙贴紧耳朵,吴邪正要说话,却被小花打断。
“吴邪,你别说话。”
吴邪不解,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