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九天悟然。
噢,那应该是这个样子。
二人拳脚相攻间,五爷一把拉近了那人。
首先,应该是先露个破绽,被打了一拳。
之类的。
然后。五爷偏头就狠狠咬上展爷的唇。
这么一来,不出意料,主动权便在五爷这边了。
暖玉色泽,双眸润清,发丝散落,是意外的柔和。
很美好啊很美好。
但中间某个过程应该出了个意外。
比如。床榻一塌。
比如。冷风一吹。
比如。展爷被调戏了。
之类的。
然后。
风九天望了望天。
俗话说。
床头打架床尾和。
但是,俗话有没有告诉我们,当床头和床尾都塌了的时候,应该怎么办来着。
俗话显然不能起到安慰人的作用。
古来能够安慰人的文人雅士们,一向是需要被安慰的。
比如。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作者有话要说: 豆腐果然发不上来……被管理员锁定了……囧……
☆、番外四
今晚天气不错。
天上挂着一轮缺了一角的月,黑暗中漾出一圈清朗的柔和,皓月当空,天高气爽,月白风清,清风送爽。
展昭默了一忽:真不错啊。
额头上突地一跳,冒出一句:或许七日前那轮圆月更不错。
额头上再突地一跳,又冒出一句:或许十四日前那轮皓月更加不错。
展昭在心中镇定从容地演练了一遍各种弧度的微笑。
展昭正了正月白领口,站在开封府的大红门前,冷静沉着地那么一推。
眼前,正院。
风九天捂着心口大叫道:“啊!猫大人猫大人猫大人!”
苏子时向展昭点点头,顿了顿,道:“展大人,今晚月亮不错。”
风九天把手从心口放下,硬生生换了个淡定的表情:“是啊,展大人,你看,月色多么不错。”
不错,不错个鬼,猫大人,你死定了。
包拯负着手,脸上绽开一朵黑灿灿的慈祥笑容,随即又收了回去,正色道:“展护卫。”
终于忍不住又笑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公孙策坐在一张圆凳上,很悠闲地摆弄茶盏,摆了一圈后,慢腾腾地起来沏茶,抬起头凉凉扫了展昭一眼:“展护卫,还知道回来?在下这茶可是从今日辰时沏到了现在。人老了,记忆力不大行,不过在下倒是记得,七日前,或者说,十四日前,似乎也是这么个状况?”
展昭的笑容僵在脸上,道:“大人,先生,十四日前,七日前,你们也是这般等我的?”
这是什么感觉?
末日感?
王朝在一旁点头道:“是啊,十四日前,人约莫还比较多,接到你快解决公务的消息,白少侠也过来等了。”
张龙眼角约莫有些湿润道:“好在展大哥没有出什么事。”
不知为何,马汉突然打了个哆嗦:“好在展大哥今日没有再误期。”
赵虎挠挠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么多日,都是白少侠在撑着门面,那日听说展大哥要回来了,他那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马汉又一个哆嗦道:“就那日而已,你们难道没看到那日过后直到今日,他脸色一日比一日黑,黑得都快跟包大人差不多了。”
包拯咳嗽了一声。
公孙策瞅了展昭一眼,叹了一口气,道:“展护卫,这些日子,开封府的牢房缺胳膊断腿的小人人满为患啊。”
然后他又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担忧而语重心长道:“展护卫,小心。”
展昭扯出一抹艰辛的笑容:“不知,先生警告我小心的这个人,如今身在何处。”
公孙策也咳嗽了一声,慢腾腾坐了回去,接着方才没满上的茶盏继续沏茶。
风九天望向天上的月亮。
苏子时接过公孙策递过来的茶盏,顺手给了包拯。
包拯如获大赦,低了头细细钻研兔毫茶盏的纹路。
展昭望向四大护卫。
王朝马汉赵虎张龙默了一默,摇摇一指。
展大人的室房。
…………
展大人很淡定。
展大人真的很淡定。
据说,人在大势已去或者心如死灰或者面临死亡时,就会变得异常淡定。
推开门,正正对上了传说中拆偷毁砸了大内皇宫三棵大树七张大门外加十坛苏合香酒的白耗子。
那人一身突兀的白衣,甚是不雅地坐在房里唯一一张案几上,地上毫无悬念地歪着几个酒坛子,一室浓浓酒香。
估摸是先用绳子抽上那三棵老杨树,翻过内墙,再直接踢坏七张大门,拍拍衣衫目中无人地用绳子吊了酒,然后走人。
据说那日之后,圣上宣布,除非皇宫内部出现反叛的可能,御前四品侍卫展护卫再不用进宫当值。
这耗子什么个德性自己难道还不知道!
包括这一双三分醉意七分清醒外加十分恼怒的眸子。
不错。
十分恼怒。
这么恼怒,全是拜眼前这臭猫所赐。
他长腿一伸,向后一仰,也未看展昭一眼,说出的话是毫无悬念的刺耳,神情带了些许冷意,冷意染上清沉嗓音:“不知哪处的大好河山,竟惹得展护卫十多日流连忘返,迟迟不归?”
误时限,爽期约,放鸽子,这三件事那猫哪件做得不顺手!
也亏得爷好耐性,多次未与那臭猫计较,今日他若敢再不回来……
若敢再不回来。
他偏了头看展昭,冷峻的眼神平添了几分不自知的情绪:“也罢,永远都不回来也罢。白爷爷是不会随了你这猫去的。”
展昭心中忽地一窒,道:“玉堂。”
五爷仰头看了房上梁柱,也不知是说与这梁柱听,还是说与自己听,只低声续道:“爷自有爷去的方法。又怎会让那只蠢猫逃得掉。”
展昭轻声道:“玉堂。”
这么一唤,白玉堂又看了他一眼,嗤笑道:“行了,这副样子,又欺负了你不成?”
终是笑了,玉堂还是笑了的好看,这月下清辉该是融了白日阳光的热度,否则怎会冰消雪融。
不过冰消雪融的时候似乎短了点。
白玉堂突然又冷下脸,道:“酒呢?”
这脸色转变太快了些,展昭有些怔然:“酒?”
白玉堂冷哼一声道:“平日里你误了期,不是弄那些酒来糊弄白爷爷么。说罢,绍兴黄酒?东岳汾酒,还是龙岩沉缸?”
展昭一回神,霎时便叫了苦,此次情况紧急,拖了那么多日,匆忙回赶,哪里还有闲情去寻什么酒?
竟定在了那里。
约莫因了这酒,白玉堂逆着光看过去时,那人的面容有几分不真切,却并不是很远,觉得那人有些模糊地轻浅笑了一下,笑容里带出几分心虚来:“玉堂,没有酒。”
白玉堂剑眉轻挑,轻轻一笑,笑得那人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撑着臂,支了额,屈了膝,懒懒地瞧着他:“那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才好?
皎皎月光下,心思万千转,寻不出个头绪。
立在逆着的月光,过了很久,才抬起头来,静静地看了回去,眼里清亮却看不到底,唯一看得清的,是他那玉润的双颊,忽地泛起了一点红晕。
先是一点,然后深了,再向两耳拂去。
白玉堂忽然呆了。
然后他听到展昭强作安静的声音,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澈,眼神却有些止不住飘忽:“玉堂,这些日,我很想你。”
玉堂,我很想你。
白玉堂只觉轰的一声,脑子里炸开了些什么,一时间有些酒气上头,晕得很。
这边脑里一晕,那边面上一热,平日里谈笑风生才辩无双,这会儿竟俱是拙口笨舌了起来。
展大人稳了神,觉得脸上余热未消,但总不能一直飘忽,看见白玉堂一脸愣神,就在几案上保持着那个姿势,继续镇定地下意识问道:“玉堂,你还好吧”
莫不是傻了吧?
暂时傻一傻也好,为求天下平和,展大人不择手段一些很正常。
却不知展大人那句话一说出来,撞上五爷酒气上涌的时候,才是真的傻。
哗的一声,案几被利落踢翻,展大人飘忽中冷不防被拥了个满怀,耳边是那人略带沙哑的声线,“猫儿,你……你说什么。”
天下奇闻。陷空岛五义的锦毛鼠白玉堂口吃了。
展大人神游了一下天外,沉默了一会儿,又反应了一下,道:“玉堂,你还好吧?”
五爷皱眉道:“上一句。”
展大人目光游移,望向梁柱,道:“忘了。”
下一秒,唇便被实打实堵了个紧。
自作孽,不可活。
展昭这回倒是反应得很快,可惜白玉堂的反应更快。
甫一回神,下意识便要喝一声死耗子干什么,却不想叫那耗子得了机会,压开了唇便探了进去。
破竹之势,攻城掠池,肆意扫荡。
吻得两人俱是头脑发晕,略略分开时,白玉堂抵住他的额头,声音里有再清晰不过的暗哑,“猫儿,你我虽是仍旧未分胜负,可此番,你是不是,应当偿我?”
没头没尾,莫名其妙。
可听在展昭耳中却如平地惊雷,闭眼咬牙握拳想,好,好,总算来了。来得巧,来得好,时候不错。
去他的时候不错!
展大人不愧是心理素质强大,衣袖一抖,反手勾腕,左掌变爪,便要钩出。
耗子却不躲。
那钩至耗子的后颈,堪堪顿住,竟下不去手。
白玉堂收拢了臂中力道,将脸埋在展昭的颈间,声音里硬是扯出了三分的委屈:“猫儿,你便是这般待白爷爷的么?”
这委屈没收住,力道也没收住,一扣那人的后脑,便狠狠咬上他的唇,竟咬出了些许的血腥之味。
虽是这么委屈着,却也不晓得有几分真假,展大人只觉得这耗子手上甚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