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将这差事办成这样。
偏偏慕汐颜又觉的自己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些求她饶恕的好话,或者说些安慰她的话。其实她很想上前去拉起她的手看看,到底是烫着哪里了,可烫伤了?看着她优美弧线的下巴上的红,又想上去替她揉一揉。
哎,自己怎么这么笨,这么没出息。汐颜一时之间只觉自己的自信心在碰上对面那个高高在上,又貌美又有才学的人后,瞬间垮塌了下来。
犹豫了一会儿,慕汐颜还是怯怯的上前一步去拉她的衣袖,小声道:“姑娘,且让我看看罢,看烫着哪里了?”
炎无忧正在气头上,自然是不会让她看的,甩开她手道:“不用你看,我这便出去与娘说,你也不合适在这书房中当差,还是把彩砚叫回来罢,又或者你也不用在我跟前服侍我。你这么服侍我,我如何受得住?”
这话一出,听在汐颜耳中真算是个大大的嫌弃与打击。心想,她的意思是不想自己在她跟前么?也是,头一天进书房中当差,便让她受了伤,想来平日她作为千金小姐,何曾受过这些?
既然她这么嫌弃自己,不如自己去跟婆婆说,这书房中的差还是让别人来当。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这么着,这阖府上下的人又会如何看自己?定会把自己当成无用之人了,说什么也要争一口气,把这书房中的差事做下来,并且要做好,叫别人不会看不起她,她历来不是一个遇到些不顺便半途而废的人。
鼓足勇气,汐颜绞着手指,咬着下唇,软下声音道:“还请姑娘恕我这一次,往后我定当小心伺候,再不会犯这样的错儿……”
作者有话要说: 催文的亲们啊,且容我偷一偷懒罢,这夏天还没有过去呢……
20第十九回
炎无忧还想发作她两句,但见她低首局促不已,红着眼圈,香肩微抖,温言软语的认错。又看到她绞着手指的白皙的手上也有大片的肌肤被烫红,想是比自己还烫得厉害些,可她却顾不上自己,只管来瞧自己的伤,一霎时又莫名的软了心肠。本来她才将说出那些话,只是想诱着她赌气,说出不再服侍她的话来,或是让她自己去娘亲跟前说不当这书房中的差了,让她自己离开,慢慢儿的疏远,最后和她撇清关系。
可是她竟然这么低声下气的认错,倒将自己的如意算盘打乱了。又想到即使今日自己或是她去与娘亲说了这事,娘亲也必定不会答应让她不当书房中的差,只会说多做些日子就顺手了之类的话。
哎,还是从长计议吧。想到此,炎无忧一言不发转身往书房外走去,只留下慕汐颜一人在书房中。
“姑娘,你……”慕汐颜在她身后轻声喊了一句,但没有说完,已见炎无忧挑帘子出去了,给了她一个背影。遇上这样一个不爱说话,自己要费力去想她意思的“夫君”还真是有些闹心。
不过转念一想,她定是去换衣裳,还有擦那烫伤的药油了。这一下子她房中的丫头们知道了还不定会说些什么话呢?
低下头来微微叹了口气,慕汐颜只觉沮丧不已。莫名的心情低落无比。因为自己那奇怪的八字结下这桩荒唐的姻缘,原本想着尽心尽力的服侍那个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和她好好相处,把这三年过完各走各路就好,谁料想从见到她第一面开始,好像她对自己就极为冷淡,给自己的感觉便是和她极难相处。
昨日第一次和她一起去见公婆拜茶,被她撺掇着输干净了自己身边全部的银子,把自己气得半死。今日她第一次进书房,自己服侍她喝茶,却是让她烫伤了,看她含着怒气的美眸,便知她定然气得不轻。一想到银子的事,汐颜不自觉的摸一模自己袖袋里那沉甸甸的二十五两银子,心内又再次心痛这么大笔银钱来,又想到刚才她被烫了,那愧疚之心似乎即刻少了许多,并且在脑中冒出一个念头,那就是谁叫你撺掇我去输了那么一大笔银子,今日被烫真是活该……
这念头只在她脑中一浮出便一闪即逝,只觉自己不该这么想,说到底此刻自己心中毕竟是快意少些,愧疚多些。
发了会呆,手上隐隐传来的火辣辣的疼将慕汐颜的思绪拉回来,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两边手背都有些红,好在并没有破皮。这一点痛她倒是能忍得下来,以前在娘家厨房中帮忙做活,也有好几次被烫着,她也不曾在意过。
看着花梨木大理石书案上的那些水渍,汐颜去拿了张抹布开始擦拭起来,一面擦一面想将这书房中整理打扫干净后,还是要去过那边被烫着的人那里瞧一瞧她,毕竟她是因为自己的大意才会接二连三的受伤。
而炎无忧冷着脸憋着气回到自己房中时,却见丫头彩墨等人出去送彩书并没有回来,外头廊子下倒有几个小丫头,她又不想让她们进来服侍自己换衣裳。闷闷的去房中一张红木圆桌旁的绣墩上坐下,下巴和指尖隐隐的辣痛让她有些心烦。
恰在此时,外头传来彩墨等人的说话声,炎无忧便知道是她们送了彩书出去后回来了。
彩墨,彩宣,彩书一进房中,便见自家姑娘蹙着眉坐在红木圆桌旁的绣墩上,不由得都有些疑惑,只见彩墨先紧走几步走到她身边问:“姑娘,这是怎么了?才将不是去书房中看书了么?”
炎无忧本想抱怨慕汐颜几句,话到唇边不知为何却又忍下了,只说:“彩墨替我去寻衣裳来我换。”又吩咐,“彩宣,去替我将那瓶本草堂的专治烫伤的药油找出来。”
她这么一说,彩墨等人自然担心起来,三人围到了炎无忧身边,一连声的问:“姑娘,到底发生何事了?你伤到何处了?”
三人之中,彩墨最为心细,炎无忧那话说完后,她便瞧到了自家姑娘衣襟上有些许水渍,在其优美雪白的下巴上也有些绯红。
“这是怎么弄的?竟是烫到了那下巴尖儿?快,快,彩宣别看了,快去替姑娘寻那本草堂的药油出来。”彩墨有些着急的说道,一面挥手叫彩宣快些去拿药。
彩宣应了忙转身去后头小柜中寻药,而彩墨也去四件柜中寻干净的衣裙。只有彩书站在炎无忧跟前喃喃自语,“这烫着了有些菜就不能吃了啊……可奴婢好奇的是,那下巴尖儿上怎会被烫着呢?”
炎无忧见她盯着自己的下巴尖儿不转眼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只觉好笑,便伸出右手去在她眼前一晃:“哪里是烫着下巴尖儿了,喏,你看……”
彩书眼尖,一眼看到她拇指和指尖上那绯红色,便会意过来喊起来:“原来姑娘是烫着手了!”
彩墨和彩宣此时已经将衣裙和药油拿了来。彩墨便先服侍炎无忧将衣裙换了,一面换衣裳一面问:“好好的,怎么今日一进书房中就被烫了呢?这五六年了,彩砚服侍你从未出过这样的事,今日大奶奶|头一次在书房中服侍你读书便被烫了,到底是怎么着弄得这样?”
炎无忧却答非所问,反而吩咐彩书道:“彩书,你去把那玫瑰露拿来替我调上一盅儿,切记用些温温的水便好,我这会子想吃点儿那个……”
彩书应了忙忙的去了。彩墨见自家姑娘并不提书房中的事,便又继续说道:“姑娘怎的不说话?自打小,你还从未被烫着过,这屋中备下的本草堂的烫伤药油倒是我们几个丫头使过。这事若被外头的周妈妈知道了,难免会传到太太耳中,到时候只怕会怪我们没有尽心服侍你。”
炎无忧知她这么说的意思是有些嗔怪书房中慕汐颜的意思,怪她让自己被烫伤了,到时候会让府中的主子认为是她们这几个房中贴身服侍的大丫头没有尽责。
“是我自己今日只顾看着手中的书,不小心失了手烫了。再有,若不是慕姑娘在身边儿眼疾手快,将我手中的茶盏接着,怕不会这么轻松了。你瞧,我只是这右手上两根手指的指尖烫到些,擦些药油,一会子便没有事了。”
很奇怪,炎无忧这么说着时,眼前好像又看到慕汐颜端着茶盘的白皙纤巧手上的大片红色。
“真是如此?”彩墨将替炎无忧穿上樱草底素面妆花褙子后有些怀疑的看向她问道。
炎无忧笃定的点头,本来她可以去外头向自己娘亲诉苦,说慕汐颜不会服侍,让自己烫了手。可这么做又显得自己太小性儿,这么一点点儿事想来并不会让自己爹娘对这才娶进来的媳妇儿有什么恶感,顶多是让以后小心些。再有这么一点儿小事,嚷开来,必会让那王姨娘瞧笑话。所以,她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待以后寻个大的错处再发落那丫头不迟。
彩墨见自家姑娘正色笃定的点头,便不由得信了。她深知自家姑娘的脾气,往常说话从不信口开河,说一是一,对错分明。
换好衣裙后,重新坐下来,彩宣将那本草堂的烫伤药油也拿了来,轻轻的替她涂抹在手指上。本草堂的烫伤药油是大周朝一绝,炎无忧的烫伤本不厉害,这药油一涂上去,即刻那火辣辣的痛就消散了几分,指上凉幽幽的。
彩宣一边替炎无忧涂药,一边问:“姑娘,你那下巴尖儿上的红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怎么有些痒,我自己个儿挠了挠……”炎无忧随意接话道。
彩宣看一看,见那块红此刻淡了些,倒隐隐多了块指甲大小的青色,便无心说道:“姑娘,你也挠得太狠了些,我瞧着怎么有些泛青了……”
听彩宣这么一说,彩墨也低下身去仔细看炎无忧的下巴尖儿,“姑娘,还真如彩宣所说,你那下巴尖儿上有一块指甲大小的青色呢,奴婢这便吩咐小丫头去厨下寻些热鸡蛋来替你敷上一敷。”
这话说完,彩墨便往外头去找廊子下的小丫头吩咐这事。
等彩墨出了房,炎无忧抬手揉一揉下巴尖,还有些痛,没想到竟然撞青了。随后又想到,那个丫头的头此时想必也痛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