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过去,哐当一下打翻了烛台。
元夕下意识撇着头望去,见烛台自燃熄灭了,稍微安心一点,再次回头看着楚令。
然而此时的楚令像是懵懂的少年一般不知所措,眼神空洞。
“你怎么了?”元夕摸着她的脸问。
楚令忽而一跳而起,跌坐在了床帏的边缘,脸上是恼怒。
“我……我们在干什么,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夜?”元夕蹙眉,心中有些不安。如果这个时候他清醒了,那么一切就该都完了。
“躲开!”楚令蜷曲着腿,抱着自己的头。“你别再靠近我,求你!我不保证我会不会伤害你……”
元夕叹气,默默站起,整理了自己的衣服。临走之前还看了一眼床上的那个人。
柳夜,你别怪自己,是我下了药。终究还是得不到你,我也该死心了……
再回到战场上,楚令发现怀中倒着的是一具僵硬的尸体,虽然还有余温,但终会消散。
默默放下李副将,楚令张开双掌,那是明羽。
朝着城墙之上射箭的那个人淡然一笑,仰头吞下,一股温热立刻像是要撕裂她的身体。
在承受痛苦的时候,楚令在心底呐喊。
耶律齐,你等着,不久之后我就会站在你现在站的位置俯视你,叫你痛不欲生!
重逢
分离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古墓地下洞穴中,林雨焦急地盯着那只向着自己挪来的庞然大物,她用双手紧紧拿着一柄锋利的弹簧刀,对准那只怪物,只是因为害怕而不停微微颤抖着。
“林希仁你快点,我不保证我不会丢下你逃走了!”
“好了好了,”林希仁坐在地上,一手捂住腹部,另一手在安置一个小型的引爆装置,这个装置虽然很小,但是威力巨大,足以摧毁一层小公寓。
林希仁想干脆一次性炸毁这堵透明的墙,这样或许能够让这个怪物受到一点威胁,再不然,能躲进去也是好的,至少目前看来怪物有些踟蹰不前就是因为它可能不能进入这个小洞穴的缘故,里面有它畏惧的东西。
“林雨,看在你这么心疼我这个哥哥的份上,我就带你进去。等一下我会倒数,到三的时候我们一起往旁边池水里跳,既然这怪物上来了,下面就没什么可怕的。”
林雨使劲点了点头,“好。”
怪物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嚎叫一声,震下了几块岩石,地面微微抖动,目光越发凶狠起来,像是要吞噬一切。
这声嚎叫听起来凄惨,叫林雨的手不经意间一抖。
“三——”林希仁开始倒数,顺着墙壁将自己的身体慢慢支撑起来,虽然苔藓有些湿滑,但还是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站起来。
“二——”
林雨迅速回身,在林希仁的一瞬间惊诧中拿起引爆装置,扔向水池,那装置一离开林雨的手,还停留在空中的时候,轰然一声炸了开来,变成一朵美丽的奇葩。
林希仁怒喊:“你这是干什么!”
林雨微微一笑,地下洞穴的顶上岩石由于受到冲击而稀稀落落坠落一些,击打在里面的两个人的身上。
“你不能伤害她。”林雨不顾碎石点点,一步一步朝着林希仁走来,眼神锐利而坚定,“我不准你伤害楚令。”
“哇啊!——”
楚令一声嘶喊,划破原本就吵闹的古城上空。所有正在激战的士兵,无论是匈奴人还是汉人,全部停下了争斗,一齐很有默契地朝着古城不远处那个火红色的物体望去。
大家心里都有同一个问号,那个——是什么东西?
城墙之上的耶律齐稍稍仰着头,灰色的瞳孔中映着一团红火,红的刺眼,可与太阳争辉。
他听说过有这么一件东西,可以让人一瞬间充满力量,甚至在吸取了黑色的血水之后,可以不死不灭。
原本这世界上有两个传说,一个是墨泪,一个就是明羽,两者相生相克,都是世间罕见的宝物,得到其中一个就是莫大的缘分了。
而耶律齐惊叹的是,他竟能再有生之年同时见到两样,只是——一个被那个汉人女子吞服下去,而另一个,则刚刚发生在眼前。
据说——那两样东西,都只对女人产生效力,这个楚令怎么会吃下去,难道不知道男人吃了就会死?
耶律齐皱眉,慢慢抽出自己腰间的刀,以出招的姿势面对那团火,随时随刻准备着。无论结果怎样,这个楚令始终不容小觑,谨慎提防。
楚令的身体像是快要炸开一般,撕裂着,疼痛着。身体已然没了知觉,就连体内都好像有团团烈火将自己包围。
忽而一个战栗,心脏突然跳快了一个节奏,似乎有头怪物在体内嘶叫。
求你了,我不能再这个时候失去性命,求你了……
呼喊似乎起了一些作用,在又一阵猛烈地灼烧之后,楚令渐渐觉得,身体开始降温,而此时她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分外轻盈。
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楚令渐渐落下,稳稳站在了地面上,真的似乎,已经脱胎换骨了。
“嗖——”一只箭穿透风而来,直朝楚令的脑门射去。而始作俑者还拿着弓箭,眯着一只眼睛,屹立在城楼之上。
耶律齐瞅准楚令松懈的那一瞬间,毫不留情再次拉弓。上两剑明明是朝着楚令的,可是偏偏被那个不知死活的李副将挡住。这次,看你还怎么逃!
忽而一阵风疾驰而过,在耶律齐还在迟疑那阵风是什么的时候,发现远处的楚令已然不见。
“你在找我?”楚令的声音冰冷无情地回荡在耶律齐身后,耶律齐觉得,她非常接近自己。
缓缓回过头去,真的发现楚令在他身后,可是此时的楚令变得和当初完全不同。样子没多大变化,依旧是那种秀气的模样,可是,皮肤是苍白的颜色,就好像——一具没有温度的骨肉,那眼化作了红色,可以令对视她的人感到毛骨悚然。
“你竟没死?!”耶律齐的声音开始发抖,“你难道是女……人?”
楚令哼笑一声,回答:“我的确是女子,耶律齐,青戒在哪里。你杀了李域,我本该将你碎尸万段,不过,如果你痛快告诉我青戒的消息,或许可以叫你死的爽快些。”
“休想……”耶律齐笑,“我告诉你她的消息,那才死的更惨。”
“你!”楚令顿住,忽而一笑,“我就不信凭我自己搜不到她,就是掘地三尺,翻了整座城,我也会找到她的。”
“你一个女人,这么想要找到她干什么?”
“我爱她……”楚令低声说,像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回忆的片段不断充斥在她的脑海中。
“什么?哈哈,这是我耶律齐长这么大听过最好的笑话了,女人怎么可以爱上女人?你不是疯了吧?”
“我没有疯……上辈子遇到她的时候,我迟疑了,因为我的迟疑和软弱,她离开了我。这一世,我为她而来,无论如何,再不会让她离开了……”
“哼,都说你们汉人最守礼法,看来都是假的。”
“什么礼法,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礼法!难道男子尊,女子卑这就是礼法了?礼法是谁定的?还不是像你我一样的人?只不过做了一点贡献,就被捧做了神!”
楚令低头黯然,“其实神不会飞,是人将他们捧上了天……”
一把扯起耶律齐的领口,对视他,一字一顿说:“我爱她,比任何都爱……”
“夜……”
一声清丽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将楚令定在远处。有多久,是有多久没听见你的声音了……
上一世,你在我面前苏醒……
这一世,我寻找你至今……
你为我倾覆全部……
我为你奔赴大漠……
吻我……我让你复生……
为你……重新赋予我生命……
我不愿你是我生命中的过客,我要将你定格,一直,一直留在我的身边,此刻,将来,永永远远……
“青……青戒……”楚令慢慢松开扯着耶律齐的手,缓缓回转身来,再次见到那朝思暮想的人儿,激动地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夜……你果真来了,你来找我了。”
“恩,”楚令上前几步,想要牢牢抓住那个人,可是她却伸手将距离定格。
她低着头,穿着大袍,连着帽子帽檐很低很低,看不见看不清她的脸,而声音也有些嘶哑和疲惫。
“青戒?”楚令很想问问她怎么了,因为此时此刻的彦青戒很奇怪。
“夜,别靠近我,请你站在那里……”
“青戒,你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回去
西北的风呼呼地吹,丝毫不被那里的荒凉震慑。古老而威严的城墙上,一个身着残破军装的人屹立不动,她的衣袂随风而扬起,发出呼呼地声音。后面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脸上的表情看不清,而站在她前面的是一个披着状似斗篷的人,帽檐遮住了脸。
“夜……我们不可能了。”彦青戒一手按着另外一侧的手臂的臂膀,低着头,身体有些颤抖。
这样的姿势,本来就有些凄迷,在风的凛冽中,越发显得无助。
“为什么,你告诉我理由,告诉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的理由。我抛弃了我的子民,离开了我的父母,欺骗了效忠于我的那些士兵……到头来,你说,我们不可能?青戒,你怎么能这样残忍。”楚令抿着嘴低喃。
耶律齐哼笑一声。
“你笑什么!”楚令大喝,“你敢嘲笑我,你敢嘲笑我们!”
“我笑有的人不自量力,”耶律齐弹弹身上的灰尘,“你明明是女人,却偏偏要喜欢女人。她明明也是女人,可就是不服侍男人。现在你也看到了,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哈哈哈哈……”
楚令的脸顿时冷了下来,“耶律齐,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
“我对她做什么又如何,没做又如何?我倒想问问,你们两个女子又能如何?”
楚令默然,回首看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