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楚元不说话,心里怪笑:我哪里敢坐啊,你们这些都是吃人不吐皮的总督巡抚,都是掌控兵权和财政大权的老男人。
梅启照则装作不是很熟,和胡楚元道:“胡骑尉,何大人让你坐,你就坐吧。”
都是客气话,怎么能坐呢?
至少要升到从三品才有资格在这里找个板凳,而且还得靠着门坐。
左宗棠就不是很虚伪,他直接和胡楚元道:“江南商行的事情,我已经和各位大人都谈论过,大家都是很支持。我与何大人相商,此次稽查盐政,查抄多家不法盐商,江苏扣脏款82万两,浙江扣脏款54万两,这些钱就用来计股算入江南商行,不足的地方,你另行招商人私股。至于商行具体如何置办,你今天不妨和何大人也说一说。”
“是!”胡楚元领命,又和何璟、梅启照、谭钟麟道:“我要办的江南商行,总部设在上海,大部分货物都以上海为中转港口,辐射到整个江南五省。总部设有总办一人,副总办两人,总帐一人,总工一人。各省设分行,设一名会办,一名副会办,一名会帐。等生意逐渐稳固,利润丰厚的时候,我就直接越过各家洋行,在海外开设分行代理处,绕过洋行,将我国的货物远销到欧美各国。随后,我还要在国内开设洋务工厂,开矿建局。”
听他说完,何璟等人都是沉思不语。
这样的事情前所未有,可以说是直接和各大洋行为敌,如果能够战胜那些洋行,将国物贸易控制在商行手中,无疑是一件大功。
可是,此事的风险也似乎是非常大。
此事如果想要办成,胡楚元的能力是一方面,两个总督衙门和五省巡抚都要暗中相助,当然,大家也肯定会各有收益。
梅启照和胡楚元早已经暗中结盟,他第一个表态道:“左老中堂,何大人,本朝自开洋务运动以来,所办事务几乎是例例重亏,每年仅江南制造局和福州船政的亏空损耗就高达百余万两,江南各省财税不堪重负。下官以为,若是依照胡骑尉所说的去谋划,我等合力相助,所办的洋务就算有些亏损,也不至于亏损到本省财政。”
他是当官的,而且是从二品的浙江巡抚,对于左宗棠和何璟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益处,那是一清二楚,说的话不多,却是点中了要害。
只听他这么一说,何璟就冷不丁的一抬长眉,道:“好啊,这个办法好。左中堂,这就是靠行商赚钱贴补洋务,只等江南商行一成,你我身上的负担都要小很多。”
左宗棠默默点头,又补充道:“若似乎还有余钱,也可以投于民务和国学,另开西学馆为朝廷培养人才,实在是很不错!”
说到这里,他就问一直沉默不语的谭钟麟道:“文卿,你觉得怎么样啊?”
谭钟麟稍加沉吟,道:“中堂,人才难得!”
何璟也很满意的大声笑道:“不错,确实是难得的人才……左中堂,我很满意,您说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吧!”
左宗棠微微颔首,和胡楚元道:“楚元,这个事情就这么定,等我回江宁之后,就正式下文让你着手理办江南商行的事情!”
胡楚元当即道:“多谢中堂大人!”
此刻,他心里是很兴奋的,五省盐政交给江南商行来打理,每年售盐四亿斤是很正常的,哪怕每斤售价只有60文钱,那也有800万两的收入。要知道盐业是20/23的纯利,每年就有700万白银收益。
这比卖生丝赚钱多啦!
何璟则道:“老中堂,这个事情就不用再说了,我们都已经同意了,我是说你中午和我说的事情。”
“哦!”
左宗棠微微颔首,又和胡楚元道:“楚元,我曾听你爹和老夫说过,说是这两年都想给你定门好亲事,可你都是一概推辞了。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更是德才兼备的良才,可惜你爹又不在了,而老夫和你爹也是十五年的至交,不如就由老夫这个世伯替你定门亲事?”
“啊?”
胡楚元一下子又跌入了冰窖中,冷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下意识间,他看了梅启照一眼,可梅启照却用眼神努力看似他——不要同意,不要同意!第十六章 婚约和左宗棠的心声
胡楚元彻底不解了,既然不是梅启照要嫁女,那还会有谁呢?
他很帅吗,怎么都看上他了?
见他一直不说话,左宗棠难免有些不满的问道:“怎么,你另有喜欢的人选?”
胡楚元匆忙道:“暂时没有,只是属下正在守孝,三年之内都不能成婚,所以也一直没有想过这件事。!”
何璟朗声笑道:“贤侄不用过虑,我家小女今年才十三岁,等得起!”
“呃……!”
胡楚元简直无法相信,心里忍不住骂道:有没有搞错,十三岁的幼女都舍得拿出来给我糟蹋蹂躏,你是不是人啊?
左宗棠则和胡楚元宽慰道:“小媚这个孩子,我前些年在京师见过一次,确实是很聪明的小才女,和你恰是般配!”
胡楚元如雷贯顶,心想,有咩搞错,几年看到的就是个十岁小屁孩,还小才女……你忽悠谁呢?
何璟分明一副誓死拿下的神情,得意洋洋的和胡楚元笑道:“贤侄啊,难道本总督的家世不能和你家相提并论?”
胡楚元想了一下,道:“总督大人错怪晚辈了,晚辈虽然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可对于自己的终生大事历来是很重视的。我爹曾和我谈过此事,答应让我自行挑选,先等我相中了,他再请人上门提亲!”
胡雪岩是真的这么同意的,他当然也不是鼓励胡楚元自由恋爱,他的意思很简单——儿子,只要你看中了,不管哪家的闺女,爹都有办法让你娶了她!
左宗棠隐隐有些恨意,道:“胡闹,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若非你自己胡闹,你爹至少还能看到你成家立业。”
胡楚元不打算退让,管他什么幼女萝莉,他一概不要。
他这辈子就没打算娶几个老婆,他只想挑一个最好的,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吗的,人不就是一辈子嘛!
要找就要一个最好的,那才叫一辈子都没有白活。
光绪的老婆是挺多的,可看看那些后妃们的素质水平,光看照片,胡楚元就觉得他要是光绪,基本可以自杀上吊了。
老婆多,没用,得要最好的一个。
他咬定牙关,立刻答道:“中堂教训的是,晚辈也很后悔,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正所谓孝者三年不改父辙,既然家父让我自己挑选,我就当为我挑一个最好的女人,也为家父挑一个最好的能掌家业的大儿媳妇,传宗接代,相夫教子,使得祖业永存,世代煌煌。”
“好!”
何璟忍不住的夸赞一声,赞道:“有志向啊,果然是古之大才必有奇禀之处!”
梅启照也还抱着希望呢,当即道:“中堂大人,此事我看就暂时搁一搁吧,既然胡三爷当年已经有了这个话在,咱们还当是尊重三爷的想法。”
左宗棠微微皱眉,只能道:“那好吧,老夫本想将此事一并办了再回江宁,看来,终究是要留有遗憾了。”
胡楚元匆忙答谢道:“多谢中堂大人成全。”
“慢着,你别急着谢老夫!”左宗棠忽然一抬手,续道:“老夫南下之时就已经立了誓言,要代令尊礼办此事。老夫自猜并非高寿之人,怕是等不了多少年,三年之内,你就得老夫挑选妥当,不宜久拖。”
胡楚元抱拳道:“中堂大人请放心,晚辈心里明白。”
何璟却和胡楚元呵呵笑道:“贤侄,那你和本官说说,到底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妻子,本官膝下有两个女儿未嫁,若是有空去福州,你可到总督衙门坐一坐,咱们慢慢商议!”
……
……
胡楚元的心里一阵刺寒,心想,何璟这个老家伙太阴险,或许一开始是要嫁大女儿给他,一听说他要等三年,立刻就推荐小女儿。
还好前面咬牙拒绝了。
他也不好说的太细致,就道:“投缘最重要。”
何璟也笑道:“不错,有缘分还是最重要的。”
左宗棠却是一声苦叹,道:“楚元,老夫一心想要替你操办好此事再回江宁赴任,如今看来,怕是要留下遗憾了。人生果然是不如意者十之**,奈何有如是哉!”
听着这番真心的话,想到左宗棠是为了他的婚事才拖留到现在,胡楚元也感到一种奇特的暖意,温暖中夹杂着一点庆幸。
虽然左宗棠表面上不说,可确实是在关照着胡楚元,希望胡楚元能够有所成就。
这一点,胡楚元切实的感觉到了,他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左宗棠的心声,冰冷的官威中,他也是一个普通的人,普通的长者。
此事谈到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大家原本都还想吃一杯喜酒,眼看也是吃不成了,只有梅启照心里暗暗窃喜。
大事谈了,大好的婚事没有谈成,浙江巡抚梅启照和江苏巡抚谭钟麟只好先行离去,何璟离的远,当夜就留下来,可也早早的去休息了。
很快,融冬院的花厅里就剩下左宗棠和胡楚元两个人,胡楚元也要起身告辞,左宗棠却让他稍微等一下。
左宗棠点了一壶水烟,沉默的抽着。
过了片刻,他和胡楚元道:“老夫想替你操办婚事是其一,另外也想再找个人关照你。何璟虽不堪负大任,毕竟也是闽浙总督,有他帮忙,你家的生意才能做的更大。老夫年岁已高,关照你家的时间不可能太久了,本以为替你定了此桩婚事,日后有他在,老夫便可安心西去。岂料,天不随人愿啊!”
胡楚元再次的在心里唏嘘,默默的感谢着,可也很庆幸。
他还不清楚何璟这个人吗?
福州舰队之所以会在马尾海战中全军覆没,这个人的“功劳”占了50%,最可恶的是他临阵脱逃,直接从闽浙总督的位置上跑回家,被朝廷革职查办,永不叙用。
真要是摊上这种岳父,胡楚元还不知道是哭是笑呢!
左宗棠则又问他:“老夫明天就要正式启程返回江宁府,赴任两江总督一职,临走之前,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吗?”
胡楚元心里感激。
身居高位的左宗棠看起来威严冷漠,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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