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我叹口气，听见耳边的她轻笑。
回头看她，近的可以看到睫毛，她向后靠了一下，我忙起身，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回去吧，晚自习有时间过来一下。」姚诺埋头接着做表格。
「你没有晚自习啊，五点不走？」我问。
「哪那么多话。让你来就来。你们第一节大自习不是没有老师占用么。」她抬头白了我一眼。
「哦，知道了。」我也想起来屋里还有别的老师，应了一声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接到狄小禹的短信：你怎么没在班级，不会又去语文组了吧。快回啦，老崔来了。
我看了蹭蹭的往回跑，刚进教室门就看见老崔站在教室的窗户边，见我也没斥责，想是知道我去语文组了，示意我坐回去。
狄小禹看着我气喘呼呼的样子，扔了一包纸巾过来，第一张上面写着：「你别和老师走那么近，咱班同学都有议论的了。」
我没说话，其实是不知道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礼物（上）
我行我素是我风格。主要是我真的不觉得我和一位实习老师走的近了能怎么样。
第一节晚自习我还是去了姚诺的办公室。
姚诺已经把我的“专用椅子”放在了她办公桌的侧面，我坐上去，把代数书递给她。
她随便的看了一下，放在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一瓶酸奶，一个面包，一个苹果摆在我面前。
「吃掉。」她挑眉。
「为什么，我不饿。」我抗拒。
「你最近瘦了。」她拿起小说继续看，不理我。我看着吃的，又看她，心里暖暖的。
默默的吃完，她看到苹果没动，问我：「怎么不吃，我洗过了。」
「不喜欢吃苹果。」我说。
「哦。」她把视线放回书里，自然的说：「明天给你带别的水果。」
一节晚自习，她看小说，我看她给我的一本杂志。她说让我多看看别人的文章，自然就会写好作文。我倒是很喜欢看故事，津津有味的靠在椅子里看着，她看我整个身体蜷在那里，把自己的靠垫扔给我让我靠着。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偷来了一段悠闲的时光。
高一的学业并不重，天气在这不算快节奏的生活里渐渐转凉，有几个实习老师已经提前回到学校了。
我和姚诺都不去提她要离开的事情，可是在我心里总是害怕有一天我走进语文组，她的那张桌子会是空的。
家里接连出现的变故让我越加沮丧，很多时候我都希望这三年快些过去，我可以远走高飞。
几乎所有的实习老师都离开了，我所惧怕的那一天也到来了，没有任何的告别，在十一长假结束之后，我们的第一节语文课换成了二班的王老师来教授。
我们的王老师被教育局调走了，二班的王老师站在讲台上，挥洒自如。我把自己藏在最后一排靠墙的角落里，睡得昏天暗地。
那些曾经积极的痕迹都消失了，因为每张试卷，每本练习题都在姚诺那里，她的离开带走了我的笔记，也带走了我刚刚开始上进的心。
十一月初，这个城市的第一场雪如约而至。我和狄小禹一起步行回家，雪花飘在我们的身边，狄小禹一直在说着卡通，动漫，游戏。那些我不是很感兴趣的东西。
狄小禹看出来我不是很开心，牵起我的手放进他的大衣兜里。我们默默的走着，穿过街道，路过小桥，从学校到我家一共十多个站地，我们用了一个半小时到了我家楼下。
我站在昏暗的路灯下看着他，雪花把他的黄色头发掩盖起来，露出长长的刘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站在那里看着他。
「她走了你不开心？」他也不打算离开。
「没有。」
「那就好，上去吧，天太冷了，明天我来接你。」他揉揉我的头发，雪花散落下来。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一片帮忙中。
一个小时之后他给我发短信：到家了，真冷。
那个时候我正在做数学题，看完手机想起他褐色的眼睛。班级的同学都很喜欢亲近他，尤其是女生，可是他偏偏最喜欢和我在一起。我不傻，却只能装傻。
其实狄小禹同学是很不容易的，他住的方向和我家完全相反，每天他都陪我漫步回家，他以为我是想多和他呆在一起，其实我只是不喜欢回到那个沉闷的家里。
那个时候我并不是不想谈恋爱，只是家里的事情让我不太相信感情。年轻的我看不到事情的多面性，只是单纯的相信着表象。所以我开始对感情有一种质疑。
这种想法对狄小禹并不公平，我们开始了漫长的暧昧时期。
每天早晨他都不辞辛苦的来接我，东北的冬天很冷，经常是天上飘着鹅毛大雪，地上厚厚的一层冰。
我背着书包下楼就看见裹着跟个粽子一样的狄小禹咧着嘴乐。两个人赶时间就去坐公交车，挤的跟个罐头一样。
狄小禹从来都是尽最大的努力让我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慢慢的学校里传起了我们谈恋爱的事情，我不知道狄小禹是怎么和他的哥们们说的，反正我是充耳不闻。
早餐他去买，中餐我们两个一起吃，狄小禹从来都不反驳我的任何意见，于是我们两个一直暧昧的很和谐。
他不表白，我也来者不拒，我们两个人不说破，不看破，就这么维系着。
日子在各种大考小考中过去，我书桌里的杂志也越来越多，王老师依旧喜欢逗我，我不知道她对我莫名其妙的亲切感缘自哪里。
当我终于对王老师的调侃当做耳边风的时候姚诺却回来了。
十二月二十四日，学校也没有放假，不过大家还是很欢喜的传递着平安果，交流着平安夜的故事。
可见的时候，我们还用录音机放起了有关圣诞的歌曲。
那天午饭后，我和狄小禹刚进教室，就看见小溪笑嘻嘻的跑过来对我说：「齐子旋，你猜今天中午发生什么大事了？」
我没理她，倒是一帮人都围了过来，我和狄小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我们中间的过道站满了人。
小溪神神秘秘的说：「中午我听王老师说咱们语文组来了几个新老师，有一位可是大家熟悉的姚诺呢。」
同学们听了都很开心，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她还会不会教我们。
我的心狂烈的跳动着，却假装平静的坐在位置上。天知道那个时候我多想冲进语文组看看那张熟悉的办公桌边有没有你的身影。
狄小禹他们聊的特别开心，小溪还倡导大家如果我们换语文老师却不是姚诺的话就联名上书给校长。
班级里很多同学都响应着。
我听了心里有点甜甜的，好像被喜欢的是我自己。
姚诺，那个时候你在做什么？
是不是也在等待着最后的安排，你是不是也在想着回到高一七班，和我们共同渡过这漫长的冬季。
其实后来很多次我都想问你，可是终究没有开口。那个时候我不懂得为了你的欣喜代表着什么，我只是以为这是一份难得的感情。我们也算是忘年之交。为了你的回来我有所欣喜，有所期盼也是正常的。
原谅我，并不懂你。
也不懂得，女生和女生之间最为真挚的爱情。
可是，姚诺，我知道，你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的一份圣诞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礼物（下）
平安夜夜里下起了雪。
街道上都是圣诞的气息。
伸出手，雪花落在指尖，冰凉的触感，狄小禹伸手把我的手指包裹在他温暖的手掌中。
长长的街道，暗影横生，不远处黑色的毛呢大衣裹着纤长的人影。
「姚诺。」抽出手指，跑过去，看到她两只手插在大衣兜里，温柔的看着我。
「姚老师。」狄小禹乖巧的喊着。
「你们好啊。」姚诺轻快的说。
伸手揉揉我的头发，雪透过发丝渗了进去，凉凉的贴在头皮上。
「小禹，今天把你女朋友借我用用呗。」姚诺的目光落在我身后的狄小禹身上。
狄小禹看看我，点点头，交待着明天几点去我家楼下接我，就消失在街角。
姚诺看狄小禹走远了，挎上我的胳膊。
这是我第一次和她这么接近，心跳的突然厉害起来。我强装镇定的和她漫步在雪中。
她一直不开口，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往我家的方向走着。
明晃晃的车灯晃着我们的身影，身边传来叹息声。
「怎么了？」我问。
姚诺把头靠在我的肩上，身体的重量让我有点倾斜，她的呼吸在清冷的空气中格外潮湿。
「没怎么啊，没想到你和狄小禹真的谈恋爱啊，作为老师的我该不该教育一下你们啊？」姚诺调皮的语调听不出一点责怪。
没有反驳，我也不知道自己想些什么。
剩下的路走的很安静，她也不怎么说话了，雪有点粘稠，沾了鞋底。
到我家楼下的时候，我面对特站着，看到她红色的围巾上有一层薄薄的霜，心里环绕很久的问题终于还是问出口：「你还教我们么？」
她忽闪的睫毛好看的跳动，嘴角浮起微笑。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问了呢。不过我就是不告诉你。」
她转身，留给我一个扬着手的背影。
晚上做题的时候怎么也不能静下心情。黑暗的屋子只有我的台灯散发着温暖的光，掏出手机给狄小禹发短信。狄小禹正在打游戏，回的不是很快。心情不好起来，有什么堵在胸口，闷闷的。
到底什么是自己想要的。那个年龄对未来一片迷茫，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会是怎样的模样，每天对着同样的人群，听着反反复复的课程，连开心都简单的那么透彻。
可是一旦三年过去，大学是什么样子，大学毕业要面对什么，结婚的对象呢？未来的工作呢。
全部都是否定的答案，仿佛把自己这个人也否定掉了。
电话本里姚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