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大骇,挥刀劈去。金狮子左手一拗,将他手中弯刀夺过,拍拍拍,连打他三个耳光,右手抓住他后颈提起,说道:“我此刻杀你,如同杀鸡,只是我金狮子有言在先,许你十年之后再来找我。你再教我在此岛上撞见,当场便取你狗命。”一挥手,将他掷了出去。
眼见那凯撒落身之处,正是蛇阵所在,他这一落下,若惊动了毒蛇被噬,大麽麽的奸计立时破败。她忙飞身而前,伸拐杖在他腰间一挑,将他又送出数丈,喝道:“你再敢踏上我灵蛇岛一步,我杀你丐帮一百名化子,快滚!”凯撒不敢多耽搁一分,按着腰间,急奔下山而去。
此时基德距离金狮子不过数丈,但他内功高出凯撒远甚,屏住呼吸,金狮子和大麽麽均不知他伏身在旁。
大麽麽回身赞道:“西奇三哥,你果然雄风不减当年,若是重出江湖,再可纵横二十年。”
金狮子淡淡道:“自从罗杰下落不明之后,我已对征战江湖没甚么兴趣了。我唯一的牵挂就是我的基德孩儿,只要得知他的确讯,我死亦瞑目。”
大麽麽道:“三哥,你既对称霸江湖没了兴致,何苦又对屠龙刀这么执着?你且借我一用,待我持屠龙刀去胜了峨嵋派的大敌,决尽全力为你探访你义儿的下落。凭我的本事,要将他带到你面前,该不是甚么难事。”
金狮子摇头不语。
大麽麽道:“三哥,你还记得‘四大法王,紫白金青’这八个字么?想当年咱们在罗杰教主手下,鲸王白二哥,冥王雷四哥,再加你我二人,横行天下,有谁能挡?今日虎老雄心在,你能让紫衫妹子任由人欺,不加援手么?”
基德大吃一惊:听她这话,莫非她竟是本教四大法王之首的紫衫龙王?天下焉有这等奇事?她怎么连冥王也叫‘四哥’?
只听金狮子喟然道:“这些旧事,还提他作甚?老了,大家都老了!”
大麽麽道:“三哥,我老眼未花,难道看不出二十年来你武功大进?你何必谦虚?咱们在这世上也没多少时候好活了,依我说啊,神教四大法王乘着没死,该当联手江湖,再轰轰烈烈的干一番事业。”
金狮子叹道:“白二哥和雷四弟,这时候未必还活着了。”
大麽麽笑道:“这个你可错了。我老实跟你说,白胡鲸王和青衣冥王,眼下都在光明顶上。”
金狮子奇道:“他们怎么都回了光明顶?那干甚么?”
大麽麽道:“这是霍金斯亲眼所见。霍金斯孩儿,你过来,跟你三伯伯说说你去西域都瞧见什么了?”
霍金斯低叹一声,慢慢的走到了近前,道:“我去光明顶,正好碰上六大派远征围攻魔教,白胡鲸王也带着他的白鲸教前来支援。”
金狮子急问:“后来怎样?后来怎样?”
霍金斯道:“我一开始被那青衣冥王给抓住了,后来就趁乱离开了。”
金狮子又对大麽麽道:“白妹子,我教遇到这样大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虽然大家当年为了教主之事闹的不合,但罗杰他是你义父,他当年如何待你,你全不放在心上了?你瞧白二哥和雷四弟、五散人和五行旗,不是同赴光明顶出力么?”
大麽麽冷冷道:“我那时想着出海去找你,又怎知道魔教遇上了甚么事。”
金狮子道:“六大派围攻神教,岂同小可,我教到底怎样?”
大麽麽道:“魔教兴衰存亡,早跟我没半点相干。当年光明顶上,大伙儿一齐跟我为难的事,你是全忘了,我却记得清清楚楚,哼。”
金狮子道:“那你当年托庇在魔教威名之下,大伙儿一齐帮你抵御强敌的事,你也记得么?”
大麽麽默然半晌道:“罗杰教主在的时候,一切都很好。他不在了,一切都变了。非我族类,其心必诛,这句话,三哥你还记得么?”
金狮子叹道:“我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
大麽麽道:“我知道。这些人里,也只有教主和你待我最好。”
金狮子道:“你说罗杰不在了,一切都变了,难道你就没有变么?你明里离去了,可暗地里又三番五次的回来光明顶,却是为何?”
大麽麽咳嗽两声道:“罢了,过去的事还说它作甚么。三哥,当年你我的武功,高下如何?”
金狮子道:“四大法王,各有所长。”
大麽麽道:“那今日你与我相比呢?”
金狮子道:“你终于要跟我动手了是么?”
大麽麽道:“你不肯借刀给我,早已不将我当故人,还有甚么好说的。”
金狮子道:“说到底,你还是为了这把刀。当年,我从白老哥那里夺来,如今你想从我这里夺去,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很好,很好。有本事,你就来拿罢!”他嘘了一口长气,向前踏了一步,手持宝刀,神威凛凛。大麽麽却佝偻着身子,撑着拐杖,偶尔发出一两声咳嗽,看来金狮子只须一伸手,便能将她一刀斩为两截,但她站着一动不动,似乎全没将他放在眼里。基德曾见过她数度出手,真是快速绝伦,如鬼如魅,似精似怪。此刻她和金狮子相对而立,一个是剑拔弩张,蓄势待发,一个却似成竹在胸,好整以暇。基德虽然看不出她武功到底比金狮子高明到哪里去,但心想她排名既然在白胡子、金狮子和雷利之上,自然十分厉害,不禁为金狮子暗暗担心。
但听得四下里疾风呼啸,隐隐传来海中波涛之声,于凶险的情势之中,更增一番凄怆悲凉之意。两人相向而立,相距不过丈许,谁也不先动手。
过了良久,金狮子忽道:“白妹子,今日你定要迫我动手,违了我们四法王昔日结义的誓言,我好生难受。从前在光明顶上你待我委实不错。那日我做哥哥的生病,你照料我一月有余,尽心竭力,我始终铭感于心。”又拍了拍身上的土黄棉袍,道:“我在海外以兽皮为衣,你给我缝这身衣衫,里里外外,无不合身,足见光明顶结义之情尚在。你去罢!从此而后,咱们也不必再会面了。我只求你传个讯息出去,要我那基德孩儿到此岛来和我一会,做哥哥的足感大德。”
大麽麽凄然一笑,说道:“你倒还记得从前这些情谊。不瞒你说,自从教主失踪,我夫君身故,我早将世情瞧得淡了,只是尚有几桩心愿未了,我不能就此撒手而死。三哥,你身在海外,心悬中土,念念不忘旧日兄弟。人生数十年转眼即过,何必老是想着旁人?”
两人此时相距已不过数尺,呼吸可闻,金狮子突然道:“霍金斯兄弟,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霍金斯一呆,大麽麽已厉声道:“霍金斯,你快快走开,千万不要过来!”
金狮子哈哈大笑道:“白妹子,你倒是挺宝贝你这徒儿的,想必一身绝学都已经传给他了?”
大麽麽冷笑道:“你好毒的心思。你放心,他绝不会出手。只是你若敢动他一下,老婆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此言一出,基德和霍金斯才明白原来金狮子担心待会儿动上手,大麽麽会多一个帮手,因此想要先除掉霍金斯。两人背上不禁都泛起一层冷汗,只想到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他们却不知金狮子和大麽麽相交有年,明白对方心意,几句家常话一说完,便是绝不容情的恶斗,大麽麽多了霍金斯一个帮手,于他大大不利,是以要想法子先行除去。
只听金狮子大笑道:“就算你们一起上,我又怕甚么?”嘶的一声,将长袍前襟撕下,向大麽麽掷了过去,意为“割袍断义”。
但听得风声呼呼,金狮子已和大麽麽交上了手。只见金狮子使开宝刀,有如一条黑龙在他身周盘旋游走,忽快忽慢,变化若神。大麽麽忌惮宝刀锋利,远远在他身旁兜着圈子,并不与他正面交锋。金狮子有时卖个破绽,大麽麽毫不畏惧的欺身直进,待他回刀相砍,随即极巧妙的避了开去。他们于对方武功素所熟知,一时间倒也难分胜负。又斗了十余招,忽听得飕飕两声,金芒闪功,大麽麽放出两支暗器,这乌金透骨钉乃大麽麽仗以成名的暗器,施放时变幻多端,极难抵挡。金狮子刀锋一转,将暗器削断,大麽麽倏左倏右连发数把金钉,教金狮子一柄屠龙刀砍得了东边的砍不了西边。金狮子袍袖挥动,卷去一半暗器,另有一半又以宝刀砍去,喝道:“白星,你号称紫衫龙王,名字犯了此刀的忌讳,若再恋战,于君不利。”
大麽麽打个寒噤,大凡学武之人,性命都在刀口上打滚,最讲究口彩忌讳,自己号称“龙王”,此刀却名“屠龙”,实是大大的不妙,当下阴恻恻的笑道:“说不定倒是我这杀狮杖先杀了你这头老迈的狮子。”呼的一杖击出。金狮子沉肩一闪,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啊”的一声,这一杖击中了他左肩,虽然力道已卸去了大半,但仍然着实不轻。
基德大喜,暗中喝了声彩。他见金狮子故意装作闪避不及,受了一杖,心下便想:“义父只须将左手袍袖中的金钉撒出,再以屠龙刀使一招‘千山万水’乱被风势斩去,大麽麽不敢抵挡宝刀锋锐,务必更向左退,接连两退,蓄势待发,那时义父挥刀中宫直进,左手拍出一掌封死她退路,大麽麽无力远避,非受重伤不可。”
他心念甫动,果见金光闪动,金狮子已将左手袖中卷着的暗器撒出,大麽麽疾向左退。基德斗然间想起一事,心叫:“啊哟,不好,大麽麽乃是将计就计。”其时他胸中于武学包罗万有,这两大高手的攻守趋避,无一不在他算中,但见金狮子的一招“千山万水”乱披风势斩出,大麽麽更向左退。金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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