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拘谨起来,竟不敢正眼相对。
基德深吸一口气,运功充盈于双掌,伸手一前一后贴住了基拉的身体。基拉只觉得两股炽热的力道涌入体内,不禁身子一颤,又绷直了几分。基德闭上双眼,努力摒除所有杂念,令自己进入到平时练功行气的虚空忘我之境,将真气一点一点过入到对方身体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撤下手掌。基拉顿觉身体一轻,四肢百骸真气流动,暖洋洋的说不出的受用。他扭头望向基德,只见他原本寒白的脸孔泛着血色,额上也满是汗珠,知他为自己驱毒耗损了许多内力,便转过身来,伸手替他擦汗。基德正在缓缓收气,突然感觉到面上的手指触感,蓦地睁开眼睛,正对上基拉关切的神情,他条件反射般的向后退去,躲开了他的手。
基拉手指僵在半空,眼中现出不解之色,问道:“基德,你怎么了?”
基德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恢复了正常,若无其事的笑道:“没甚么,我、我吓了一跳,哈哈。”说着自己伸手抹了抹汗。
基拉定定的望着他,道:“基德,你在躲着我是不是?”
基德一梗,道:“我为甚么要躲着你?”
基拉道:“那你为甚么这些日子以来都离得我远远的,话也不跟我多说一句?”
基德道:“我这些日子都在给自己和义父驱毒疗伤,其余时候还得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哪里是有意疏远你了?”
基拉淡淡道:“算了,你说没有就没有罢。是我多事了。”说着挪到床边,起身站了起来。
基德呆了呆,叫道:“基拉……”也跟着从床上下了地,想要去拉他,手才伸出去,顿了顿,又转身将他的衣服拿起来,走上前,轻轻将衣服披在他身上,这才握住他的肩膀,将他扳过来,面对自己,道:“基拉,你听我说,我没有想要疏远你,我只是……只是觉得对不起你。”
基拉道:“你有甚么对不起我的?”
基德看着他身体上已经愈合的七七八八的伤痕,黯然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伤成这样。”
基拉奇道:“又不是你伤的我,你内疚甚么?”
基德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如果那时不是我一时冲动……那样对你,他、他大概也不会这样、这样狠毒……”
基拉微微歪着头,瞧了他半晌,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你终于承认了你们其实……关系不那般寻常了罢。”
基德道:“我和他……其实只是……”说了一半,又发现的确难以形容两人之间到底是甚么样的关系。
基拉拂开基德的手,转身走到窗子前,淡淡的道:“你不用解释了,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那样子……瞎子才看不出来。你其实心里还是忘不了他罢。”
基德紧走两步,到他身边道:“胡说八道,我现在心里对他只有恨。等我回到中土,一定要他好看!”
基拉轻叹道:“你忘不了的人,又何止他一个。”
基德一呆道:“你这是甚么意思?”
基拉扭过头,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我瞧你没事就把玩着那柄匕首发呆,你一定也很想念霍金斯吧?”
基德惊奇道:“你怎么知道这是霍金斯的匕首?”
基拉轻嗤道:“他当年用这把匕首指着我,要划了我的脸,我怎么会忘记。”基德一想,也确有其事,基拉不待他答话,又接着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那只酒壶应该是德雷克留给你的了?”
基德睁大眼睛看着他,苦笑道:“基拉,你真聪明,看来我是甚么都瞒不过你了。”
基拉低低叹了口气,道:“你还记得么,那时在樱花山谷,我说过,你以后会遇到许多人,他们都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总有一天你会忘记我的。”
基德一愣,回想起这句话是两人刚刚熟识之际基拉说过的,此时,他见他面上微微苦涩的神情,心中更是愧疚,道:“那你还记得我也说过,不管我今后遇到了多少人,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么?”
基拉道:“你能记得你这样说过我已经很高兴了。基德,我们都不用再欺骗自己了,如今时过境迁,你早已不是当年的你,我也不是当年的我了。过去的事,都让它过去罢。那天晚上,我神志不清,跟你说过的傻话,你也一并都忘了罢。你放心,从今以后,你不愿意见着我,我就离你远远的,等回到中土之后我们就各奔东西,我不会再教你为难了。”
基德情急之下一把握住他的手道:“你现在说的才是傻话!你听好了,我永远都是那个我,你也永远都是那个你!我不许你胡思乱想!……好吧,我跟你说实话,这些日子以来,我想了许多,我觉得自己从前真是个混蛋,所以……所以我不能再那样对你了,基拉,但是我对你的心意与从前别无二致。”
基拉道:“你怎么是个混蛋了?”
基德抓了抓头发,一脸难言之隐,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呃,也不是不知道……但我有时候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从前总是随性妄为,做事从不考虑后果,但这样原来也不对……我真的没有故意想要伤害谁,基拉,你要相信我,我这样都是为了你好。”
基拉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火红的发丝,微笑道:“我相信你。”
基德长长松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你最了解我了。”
基拉轻叹道:“基德,虽然他们都畏惧你,说你是个大魔头,但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小时候你总是不顾危险的保护我。在光明顶上,你又保护魔教的人不被六大派杀死。如今,你又放弃私人恩怨,救了害死你双亲的那些人,我知道你一定忍的很辛苦。”
基德只听得眼眶微微潮湿,他伸臂拥住了基拉,下巴抵在他肩头,喃喃道:“基拉,我这一生受过很多人的欺骗。从小在冰火岛时,义父就告诉我这世上人心险恶,谁都不要相信。结果我刚到中土就被一个弄蛇的老头儿给骗了。后来香克斯死前也曾叮嘱我说,越是长得好看的人就越会骗人,叫我一定要提防。可是我却总是太过轻信,明知故犯,一次又一次,好了疮疤就忘了痛。你说我忘不了他们,但是他们各个都骗过我,特拉法尔加就不用说了,霍金斯虽然一直待我很好,但是他也利用过我去找乾坤大挪移,还有许多事瞒了我这些年,直到分别时才肯把真相告诉我。”
基拉反手搂着他,拍了拍他的背脊,笑道:“你才不是轻信,你根本就是一见美人就甚么都忘到脑后了。呐,德雷克他是你表兄,难道他也骗过你么?”
基德闷闷道:“原来他一直都喜欢着霍金斯,却不告诉我,害我还以为他真的在为我打算……总之,他们两好了,我却一直被蒙在鼓里,还为此内疚过……”
基拉轻笑道:“明明是你太迟钝。你啊,目中无人自以为是这点,到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基德叹道:“连你也这样说我……唉,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罢。反正,基拉,你才真正是我永远的好朋友好兄弟,只有你对我最好了,只有你从来都没有骗过我。”
基拉身子一颤,蓦地推开了基德。基德见他面色苍白,神色不定,不由诧异道:“你怎么了?”基拉定了定神,扭过头去,哼了一声,道:“你的意思就是我是个丑八怪了。”
基德奇道:“我甚么时候说你是丑八怪了?”
基拉道:“你说香克斯说‘越是好看的人越会骗人’,你说他们都骗过你,只有我没有骗过你,那不等于说我是个丑八怪了么?”
基德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拉过他,点了点他的额头,道:“你要是丑八怪,那这世上还有好看的人么?”
基拉撇撇嘴道:“算了,你别哄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哪里能跟你那些什么皇子啦海王的比。本来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一个,如今脸又毁了,只要不把人吓死我就该烧高香了。”
基德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伸手摸过他左颊的两道伤痕,道:“你瞧,已经愈合了,他划的又不深,再过些日子等结痂脱落了,不会留下太明显的痕迹的。”
基拉叫道:“好啊,你到现在还在为他说话!什么叫划的又不深,你是希望他划的再深些么?”
基德哭笑不得道:“你是故意气我来着?你要不信,你看我这里,他当初打我的可比对你要重得多了。”
基拉仔细看他的脸上,的确有一道泛白的伤疤,只是基德皮肤特别白,因此到不是很明显。他蹙眉道:“他竟然连你也打,真是狠心。”
基德叹道:“他若不狠心,那就不是他了。”
基拉踌躇了一会儿,轻声道:“如果有一天,要是我也有甚么事欺骗了你,你也会恨我,骂我,杀我么?”
基德诧异道:“你怎么会骗我?”
基拉咬着嘴唇道:“我只是说,万一……万一有那么一天的话……”
基德笑道:“不会的,基拉,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负了我,我也相信你绝不会对不起我的。”
基拉抬眼望着他,过了一会儿,眼中竟有泪水怔怔的流了下来。
基德见状大吃一惊,手忙脚乱的替他拭去眼泪道:“基拉,你怎么哭了?我是不是又说了甚么叫你难过的话了?”
基拉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我是……我是太高兴了,你能这么相信我……”他突然伸手紧紧的搂住他,在他耳边道:“基德,我只要你知道,无论我做了甚么事,都是为了你,我想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