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德暗想:“五老星黑索结圈,招数严密,我等虽五人联手,也决非三五百招之内所能攻破,且耗费五星的内劲,徐寻破绽。”眼见黑索缠到,便与之硬碰硬的对攻。众人只见白胡子走的全是刚猛的路子,一柄宝刀舞的严冥动斩,千军横扫,霸气绝伦。雷利则是剑走轻灵,身法如电,风过云回。然这两人都是江湖上成名数十载的英雄豪杰,有此身手也不足为奇。更教人吃惊的还是索隆和艾斯,他两人年纪要比四大法王年轻的多,然而内力修为却丝毫不逊。只见索隆三把长刀寒光如匹练,风火雷动,剑破长空,说不出的凌厉,说不出的炫目,天下用刀的人虽然多,但这样华丽神技的刀法却是前所未见,便是魔教中人大多也只见过索隆出一把刀,这样三刀齐发的情景极是罕有,不禁瞠目惊叹。而艾斯的武功则是忽柔忽刚,变化无方,眼花缭乱,申通于少林派七十二绝艺得其十一,战国自负于天下武学无所不窥,但此刻见艾斯内外兼修所学之博之杂却又样样精通一至于斯,都不由得暗自叹服。
斗到一顿饭时分,魔教五人已将索圈压得缩小了丈许圆径。然而五老星的索圈越小,抗力越强,五人每攻前一步,便比之前要多花几倍力气。魔教除基德之外四人越斗越是骇异,起初尚是以五敌五的局面,到得四百招之后,四人渐渐不支,成为以四斗三的局面,基德却是一人敌黑斑老星和长髯老星二人。
众人只见白胡子头上白雾升起,知他内力已发挥到了极致,一件白布长袍慢慢鼓起,衣内充满了气流。他每踏出一步,脚底便是一个足印,斗到一个时辰时,五株松树外已被他踏出了一圈足印。陡然之间,白胡子将偃月往鹰鼻老星的黑索一压,右手一招劈空掌便向他击了过去。鹰鼻老星左手一起,五指虚抓,握成空拳,也是一掌劈出。战国、申通等一齐“噫”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惊讶佩服之情。原来鹰鼻老星还他这一掌,乃是少林七十二绝艺中之一的“须弥山掌”。这门掌力极难练成,那是不必说了,纵然练成了,每次出掌,也须坐马运气,凝神良久,始能将内劲聚于丹田,哪知鹰鼻老星要出掌便出掌,一动念间就将“须弥山掌”拍了出来,跟着黑索一抖,又翻过偃月扑击而至,只听叮的一声,索隆的红莲鬼彻已挡开这一索。
这边雷利与艾斯也先后进入以掌法拼内力的阶段,而索隆的三把刀则替三人拦下三道黑索的侵扰,三位老星大半内力都用在对掌上,黑索的劲力便弱了不少,然而招式精妙,以巧补弱,滚动飞舞,宛若灵蛇乱颤,索隆三把刀则如三道闪电,在黑索中穿插来去,风吹雪舞,苍鹰折翼,叮当碰撞,不绝于耳,其凶险华魅,直看的人屏息静气目眩神迷眼界大开。
那边基德以一敌二,三人招式都是平淡无奇,所有拚斗都在内劲上施展。这般拚斗貌不惊人,实则更加险恶,只要内劲被对方一逼上岔路,纵非立时气绝死亡,也当走火入魔,发疯瘫痪,均属寻常。只是这等比拚,只有身历其境的局中人方知甘苦,旁观者武功再高,也无法从他三人的招式中辨认出来。
眼见太阳由偏东而当头直射,更渐渐偏西。战国、申通、贝克曼、乌尔基等高手这时已看出了双方胜负之机。但见白胡子、雷利、艾斯头顶的白气越来越浓,而长髯老星坐在其中的那棵大松树枝干上的针叶不住摇晃颤动,可知黑斑老星和长髯老星二人功力究有高下,斗到此时,长髯老星背靠松树,须得借助大树之力,方能与基德的九阳霸气相抗。倘若白、雷、艾三人中有一人先支持不住,那便是魔教输了,若是长髯老星先一步难以抵挡,则是少林派落败。
出手相斗的十人更加明白这中间的关键所在。白胡子、雷利和艾斯与三星比拚掌力,拚到五十余掌之后,已自知终非敌手,但心下均想:“我们今日之事,虽以救金毛狮王为目的,但眼下这般局面,说甚么也不能因自己的失手堕了我魔教的威名。”当下咬牙力撑,每一掌都耗尽心力,但求撑得一时便是一时。
索隆暗道:这帮老家伙果真了得,我虽挡得下他们招式,终究也不能制胜。他几人这般硬拼内劲,时候长了只怕支持不住。当下左手雪走交于右手,伸手往一条黑索抓去,也想跟他来个硬碰硬,无论如何以两人之力,先败一人,破了他们的五星圈,其他却是顾不得了。不料手指刚要挟到黑索,枯瘦老星手腕一抖,黑索索头直昂上来,撞向索隆面门。索隆心念如电,双刀脱手,向枯瘦老星胸口急掷过去,双掌一翻,已一把抓住三根长索,一招“倒曳犀回”,猛力向外急拉。枯瘦老星见他兵刃出手,当胸刺来,劲道凌厉至极,左手压向飞袭左胸的长刀,却见另一刀突然间中道转向,破空风响,斜刺削向长髯老星。原来他这两把长刀攻枯瘦老星的是虚,攻长髯老星的那招才真用上了全身内劲。
长髯老星正与基德全力相抗,哪想得到索隆竟会忽出奇招,以此怪异的手法来袭,一惊之下,利刃已到面门。长髯老星心神微乱,轻轻伸起两指,挟住刀刃。但其时他与基德全神贯注的比拚内劲,哪容得这么心神一分,霎时之间,他存身其内的大松树摇晃不止,树上松针纷纷下堕,便如半空中下了一阵急雨。基德一觉对方破绽大露,这乾坤大挪移心法最擅于寻瑕抵隙,对方百计防护,尚且不稳,何况自呈虚弱?他手指上五股劲气,登时丝丝作响,疾攻过去。片刻间啪啪有声,长髯老星那棵松树上一根根小枝也震得落了下来。黑斑老星眼见势危,霍地站起,身形一晃,已离开松树,到了长髯老星身旁,伸出左手,搭在他的肩头。长髯老星得师兄黑斑老星相助,方得重行稳住。
那边厢三老星与白胡子、雷利、艾斯和索隆也已到了各以真力相拚、生死决于俄顷的地步。索隆拉着黑索一端,向外扯夺,白胡子等人却以破山碎碑的雄浑掌力,不绝向前压去。而三老星在一正一反的劲力之中,虽然吃力万分,却仍不现败象。
旁观的魔教群豪和少林僧众眼见这等情景,知道这场拚斗下来,不仅分出胜败而已,十大高手之中只怕有半数要命丧当场。偌大一座山峰之上,刹时间竟无半点声息,群雄泰半汗湿衣背,没一个不是提心吊胆,为己方的人担忧。
便在这万籁俱寂之际,忽听得五株松树之间的地底下,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来:“白二哥,雷四弟,光明二使,基德孩儿,我金狮子有今日完全是咎由自取,当年的事,我已很是对不起你们,今日你们为救我而来,若是再有损伤,我岂还有颜面再见你们?基德孩儿,你快快率领本教兄弟,退出少林,否则我便自绝经脉,永不再见。“正是金狮子以“狮子吼”神功在地牢中说话。当年他在王盘山岛上,用狮子吼震死震昏各帮各派无数豪士,此刻虽非以此功伤人,但众人耳鼓仍是震得嗡嗡作响,相顾失色。
基德知道义父言出如山,决不肯为了一己脱困,致令旁人再有损伤,眼前情势,倘若力拚到底,自己虽可无恙,但爷爷、雷利、索隆和艾斯四人必定不免,正踌躇间,只听金狮子大声喝道:“基德,你还不去么?”基德一震,道:“是!谨遵义父吩咐。”他退后一步,朗声说道:“五星伏魔圈果然神妙,今日我们无法攻破,他日再行领教。爷爷、冥王、索左使、艾右使,咱们收手罢!”说着劲气一收,将黑斑、长髯二星黑索所发出的内劲一弹而回。
白胡子等人听到他的话,苦于正与三星全力相拚,无法收手,若是收回内劲,立时便被对方的劲气所伤,三星此刻也是欲罢不能。基德走到七人之间,双掌挥出,分别两两接过了双方掌力,化解了这一场生死攸关的拼斗。
众人见此,齐齐长舒了一口气。而自经适才这一战,五老星也已收起先前的狂傲之心,知道拚将下去势必两败俱伤,己方五人实无法占得上风。黑斑老星说道:“老衲闭关数十年,重得见识当世贤豪,至感欣幸。尤斯塔斯教主,贵教英才济济,阁下更是出类拔萃,唯望以此大好身手多为苍生造福。”鹰鼻老星道:“我师兄弟五人,在此恭候尤斯塔斯教主大驾三度莅临。”基德拱手道:“不敢,然而自当再来领教。金毛狮王是在下义父,恩同亲生。”五老星长叹一声,闭目不语。
基德率同魔教诸人,与战国、申通等人作别,走下山去。阿普传出讯号,撤回五行旗人众。巨木旗和厚土旗教众于离寺五里外倚山搭了十余座木棚,以供众人住宿。
基德闷闷不乐,心想本教之中,再无人的武功能比四法王和光明二使更高,难道这“五星伏魔阵”便真的破不了了么?阿普猜中他的心事,说道:“教主,你怎地忘了卡普真人?”
基德踌躇道:“倘若我太师父肯下山相助,和我们联手,破这‘五星伏魔圈’定可办到。但此举大伤少林、武当两派的和气,太师父未必肯允。再则太师父一百多岁的年纪,武学修为虽已炉火纯青,究竟年纪衰迈,若有失闪,如何是好?”
突然之间,白胡子站起身来,哈哈笑道:“卡普真人如肯下山,定然马到成功,妙极,妙极!”干笑几声,张大了口,声音突然哑了。
群豪见他笑容满脸,直挺挺的站着,都觉奇怪。雷利道:“白兄,你想卡普真人能下山出手么?”他连问两次,白胡子只是不答,身子也一动不动。基德吃了一惊,伸手一搭他的脉搏,不料心脉早停,竟已气绝身亡。原来他当日在光明顶独斗六大派群豪,苦苦支撑,真元已受了大损,适才苦战五老星,又耗竭了全部力气,加之年事已高,竟然油尽灯枯。
一代英豪就此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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