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当沙鳄。只听他沉声道:“基德,你要小心这个人的无影天蚕丝。”
基德呆了呆,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不远处的唐吉诃德,顿时心下恍然,原来刚才那一下失手竟是唐吉诃德用无影无踪的天蚕丝搞的鬼。那天蚕丝极细极轻极韧,似若无物,无声无息卷出不带丝毫风声,难怪教人无知无觉难以防备。幸亏沙鳄及时赶到,用匕首斩断束缚他的丝线,否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唐吉诃德致命一招被沙鳄破坏,恼恨之下也敛去了漫不经心的戏谑笑意,当即沉下脸来,一字一句道:“克罗克达尔,你真的决意要与我为敌么?”
☆、倚天屠龙若在手 江山美人归我有(107)
(一零七)
沙鳄面无表情淡然道:“你是蒙古人,我是汉人,国仇家恨,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结果你早该知道。”
此言一出,基德心中登时“咯噔”一下。他不禁想起罗之前说过的那番话,一面又忍不住扪心自问:难道除了敌对之外真的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么?
唐吉诃德咧嘴一笑:“哼哼哼哼,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说罢,手掌轻轻相击,随着沉重划一的脚步声,从他身后奔出两队全副铠甲的蒙古士兵,将众人团团包围起来。前面武士架起闪亮的盾牌,后面的武士则弯弓搭箭,齐刷刷的对准了基德。
唐吉诃德大笑道:“尤斯塔斯教主,请君入瓮的感觉如何啊?”
基德居中凝立,单手持刀,一副睥睨不屑的神气,冷冷道:“你还有甚么手段,尽管都使出来罢。”
唐吉诃德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敲了敲额头道:“对了,我还有件事要问你,你把我那个宝贝侄儿给拐到哪里去了?”
基德扯起嘴角道:“你放心,他是不会再跟你回去了。”
唐吉诃德摇头笑道:“哼哼哼,小孩子家一时兴起的胡闹哪里当得真了。我敢跟你打赌,他一定会自己乖乖回来的。”
基德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唐吉诃德又自言自语的叹道:“只可惜,你恐怕已经等不到那一刻了。”
基德没有答话,一双金瞳中杀气凝聚,不怒而威。他踏前一步,腰身微屈,浑身肌肉紧绷如弓弦,仿若一只随时都能发出致命一击的野兽。
唐吉诃德微眯起眼睛,缓缓举起右手……
便在这时,忽听得山下金鼓大振,一枚火箭冲天而起,跟着喊杀声大作。众人皆是一呆,沙鳄最先叫道:“基德,是咱们的援兵到了!”基德喜出望外,虽瞧不见山下情景,但烟尘腾空,人喧马嘶,援军显是来得甚众。
唐吉诃德面色微变,喝斥道:“放箭!”
这一声命令下的极是突然,便是身在圈内的玄冥二老和黄猿也不及退出,箭矢已如飞蝗般激射而来。基德早有准备,扭身,屈膝,挥刀,刀光如匹练,所过之处,狼牙般的长箭纷纷如稻草般从中断折坠落。青、黄、赤三人则一面疾退一面用手中断刃拨开纷沓而至的利箭,同时在心里狠狠咒骂唐吉诃德。
当第二轮弓箭还在弦上时,基德已如急星般弹起,掠入箭阵之中,沉黑的刀锋刺穿盔甲,切进皮肉,筋骨迎刃迸裂,鲜血浸染了天地。
唐吉诃德厉声指挥道:“你们快给我上!”
黄猿、赤犬与青雉相视了一眼,却谁都没有动作。
唐吉诃德恼羞成怒,五指箕张,数只短箭挟着劲风疾射向基德。突然间,一件黑衣凌空罩了下来,原来是沙鳄扯下大氅将暗器尽数卷过。唐吉诃德怒声道:“克罗克达尔,你真要与我作对?!”沙鳄不发一言,顺手抛去大衣,拔出沙岚剑朝唐吉诃德刺去。唐吉诃德怒极反笑,不闪不避,双手扬起,十指微动,无色无相的天蚕丝连着无数肉眼难辨的夺命针分刺向沙鳄的双目、人中、咽喉,心口等各处要害,狠辣无比。沙鳄身在半空,荡剑护住周身,金钩挑开暗器,待他双脚落地时,只觉左臂一痛,一枚银针已从三阳络穿透而出。
唐吉诃德食指一勾,冷笑道:“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随时都可以废了你这条胳膊。”
沙鳄从容不迫道:“不劳你的大驾,我自己来。”说罢手起剑落,只听当啷一声钝响,那只寒芒灼灼的金钩连着一截血淋淋的断臂一同掉在了地上。
这下变故极是突然,不但唐吉诃德,便是玄冥二老等人以及刚好转身看到这一幕的基德都是大吃一惊,基德脱口叫道:“鳄四伯!”扑了上前,那些被他砍的七零八落乱成一团的弓弩手竟无一人敢阻。
唐吉诃德张大了眼睛,看看地上的钩臂,又瞪向沙鳄,哑声道:“你何至如此?”
沙鳄面色惨白,断臂处鲜血淋漓,却依旧挂着一丝略带嘲讽的笑容,缓缓道:“这是我还给你的。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这时有元兵匆匆奔上前,跪在唐吉诃德跟前连连叩首道:“王爷,蛮贼的救兵已经攻上来了……再、再这样下去恐怕……”
唐吉诃德一直安稳于马上的身子微微一晃,强抑下瞬间紊乱的内息,他最后看了沙鳄一眼,调转过马头,半晌终于吐出两个字:“退兵。”
待山上的元兵接到撤退的讯号四散奔逃时,山腰处已见旌旗招展,南首旗上一个“弗”字,北首旗上一个“耶”字,知道是弗兰奇与耶稣布到了。这两人此时恰在豫南,得到光明左使索隆传讯,获悉教主被围少室山,尽起部属,星夜来援。其时豫南鄂北一带,魔教义军与元军混战经年,双方所占地域犬牙交错,说来便来,甚是近便,不到一日,便已赶到。弗兰奇与耶稣布所率教众都是久经战阵之士,兼之人数众多,逼迫元军西退。
另一路元军万人队追赶假装弃寺逃走的群豪,直追向西方山谷。申通、莫利亚、寇沙率同数百名轻功卓越的好汉,边斗边退,逃入谷中。元军万夫长见山谷三边均是峭壁,地势凶险,但眼见敌人为数不多,谷中纵有埋伏,也尽能对付得了,于是挥军紧追入谷。莫利亚等奔到悬崖之下,崖上早有数十条长索垂下,各人攀援而上。那万夫长眼见中计,急令退军,不料谷口烈火、毒砂、羽箭、毒水纷纷射来,巨木旗将一段段巨木堆起,封住了谷口。当下耶稣布号令部队搬土运石,再在谷口加封,一队队弓箭手攀到崖顶,居高临下的向谷中发箭。元军身处绝地,无力还手,唯有找寻山石隐身躲藏。
不久弗兰奇率队赶到,与基德等人会见,久别重逢,均是不胜之喜。弗兰奇大叫:“搬开土石,咱们冲进去将众鞑子杀个干净。”耶稣布笑道:“谷中无水无米,不出七八日,鞑子渴的渴死,饿的饿死,何劳你我兄弟动手?”弗兰奇笑道:“总是亲手杀的干脆。”这二人久经战阵,每一号令均妥善扼要,基德自知远为不及,即请耶弗二人指挥,搜杀溃散的元兵。
这一晚少室山下欢声雷动,魔教义军和各路英雄庆功祝捷。群雄连日在少林寺中吃的都是素斋,口中早已淡得难过,这时大酒大肉,开怀饱啖,言笑盈沸。
基德身为号令群雄的盟主,此时俨然已成为了中原武林的救世主,在这种时候自然免不得与各路英雄见礼寒暄,然而他心中着实急不可耐,各种奉赞恭维的言语都如过耳流云,他的目光不住的在人群中搜寻着,可又不住的失望。好容易待到开席,趁着无人留意便悄悄退了出来,一路脚下不停的奔向后院。那个时候,他唯一的念头只有尽快见到那个人,其它甚么武林至尊,甚么天下无敌,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然而当他推开那道门时,却发现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站在门口,呆怔了许久,突然大叫了一声:“特拉法尔加!”然后转过身来,看看他会不会从哪个隐蔽的角落蓦地跳出来,吓自己一跳——这一向是那家伙乐此不疲的恶作剧之一。可是回应他的只有院子里的大树枝叶被风吹得沙沙一片的声响。
他一步一步走到院中,心中又是迷惑又是不解。他说甚么也不相信他会在危难关头抛下自己独自离去,更何况此时旗开得胜渡过难关就更没有要离开自己的理由啊?况且,就算他真的要走,总不该连声招呼都不打,除非……除非他是故意要让自己着急担心……想到此,基德突然醒悟了——那个别扭的家伙一定是在记仇!——至于记甚么仇,他倒是懒得多想,反正那家伙可能为了任何鸡毛蒜皮的事生气,谁知道他那鬼点子层出不穷的脑袋里到底想得的是甚么?但他知道若要他老老实实的听自己的话乖乖呆在这里那可是千难万难的事。
不管怎样,想通此节,他反倒定下心来,盘算着那人可能躲到哪里去了。便在这时,蓦地里一物挟着一道劲风破空而来,“夺”的一下钉在了不远处的大树上。基德一凛,凝目望去,只见那钉入树干中的是一支弩箭,箭尾兀自颤动不止,似是还系着什么物事。他抬头四顾,但见檐瓦鳞鳞,暮霭重重,夜鸦回翔,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无端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走到树下,伸手扯下弩箭上系着的东西。原来那是一幅窄窄的布帛,天青的颜色,展开一看,里面用黑墨写着一行歪七扭八的字:“想要他的性命就速来千叶莲峰”。
基德手一抖,立时想起这块布条之所以眼熟,是因为两人分别之时,罗穿的正是这样一件天青色的袍子,这幅衣襟显然是从他身上撕下来的无疑。霎时间,他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向脑门,当下不暇多想,直接冲出庭院,迎面看到一个值夜的僧人,便一把揪住对方衣领喝问道:“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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