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半身被绳子捆着,行动不便,于是对基拉道:“我怀中有山治的信物,你帮我摸出来给他看!”
索隆抱起索不悔,见他一头草绿短发,眉梢微微打着卷儿,依稀便和那人一模一样,这时基拉也从基德怀中摸到了那铁牌递给他,索隆见牌上金丝镂出火焰之形,正是他送给山治的神教“铁焰令”,这一下再无怀疑,当下抱紧索不悔,问他们:“山治呢?他在哪里?”
这时,欧姆和修罗见他们不知在说些什么,完全没有防备自己,便对望一眼,提着枪剑悄无声息的从后面向索隆刺了过来。基拉大叫一声:“小心了!”索隆也不回头,待他们攻到近前,单手在腰畔一拍,一柄长刀出鞘,他反手一格,只听叮的一声,同时架出了剑和枪,紧接着身子一转,长臂一挥,欧姆和修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喀喀两响,自己手中兵刃已经断为了两截,插在地上。
欧姆和修罗见对方一招之间便断两人兵器,自己甚至都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这般武功内力,只怕连师父也有所不及,当下心头大骇,便像瞧见了鬼怪般,情不自禁的向后退去。
索隆冷冷道:“昆仑派真是越来不长进了,只有欺负小孩的本事么?杀了你们都嫌脏了我的地方。”
两人听索隆那意思竟是要放过自己,不由喜出望外,当下转身便逃。哪知才跑出几步,只听风声破空,啪啪两下,那半截断刃被索隆用脚尖踢出,不偏不倚落在他们跟前。只听索隆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这样就想走?未免也太容易了罢。”
欧姆和修罗转身嘶声道:“你想怎样?”
索隆冷声道:“你们自己看着办。”
两人面上唰地血色尽失,相顾惨然。索隆心下记挂着山治下落,不耐烦等他们磨蹭,当下便握刀走过去,道:“算了,还是宰了你们丢到谷中喂野兽罢。”
两人见状,只得一咬牙,但听“啊啊”连声惨叫,他们一人自断一腕一人戳瞎一目。
索隆微微冷笑一声:“滚罢。”便不再理会他们,回转到基德和基拉身边,只见基拉正在替基德解绳索,谁知那修罗的捆缚手法甚是怪异,他忙的满头大汗也解不开。索隆不由扯起一边嘴角道:“我来罢。“说着,手起刀落,基德身上那用生牛皮制成的绳索便啪啦一下从中断开,散落到地上。
基德重获自由,活动着酸麻的手臂,他眼见索隆一招间便制住强敌,又逼他们断手戳目,这样的武功气魄真是令他羡慕不已,心道:如果我没有被玄冥神掌伤了,便可以专心跟太师父他们学武,也就不会叫人随意欺负了。这时又听索隆问道:“山治他怎样了?你们是怎么认得他的?他为何要你们把孩儿带来给我?”
基德当下便将怎样在樱花山谷遇到山治,他师父伊万科夫又怎样找到他将他带回去的经过原原本本说给索隆听。
索隆听完,呆了半晌,叹了口气道:“他宁可跟他师父回峨眉受罚,也不愿意来见我么?既然如此,又何必托人万里迢迢将这孩子送来给我。”
基德不明白索隆的意思,实话实说道:“如果他不将孩儿送给你,若是被他师父发现了,那就必死无疑啦。”
索隆轻哼道:“这么说,若不是他师父找上门,他是决心要瞒我一辈子了。”
基德和基拉对视一眼,两人都被他的话弄的糊涂起来。他们见这两人一个风流潇洒,一个英俊神武,外表极是般配,又有了孩儿,本以为两人是一对相恋至深的情侣,但如今看来似乎又没那么简单。基德便道:“既然孩子已经送到了,那我们就告辞了。”
索隆如梦方醒,连忙拦住他们道:“小兄弟,对不住了,我、我实在是心里混乱的紧……他、他……那个家伙,我从来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想得是什么……你们万里迢迢,将我孩儿送来,我岂能无所报答?你们要甚么,尽管开口便是,我索隆做不到的事、拿不到的东西,天下只怕不多。”
基德望着他,嘴角微微扯起:“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要你一句话罢。”
索隆一怔,反问道:“要我一句话?”
基德点点头,道:“有人托我们来问你一句话,艾斯,他还好么?”
索隆又是一怔,半天才苦笑道:“你们真是难倒我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们,因为,艾斯,他……我也差不多有二十年没有再见过他了。”
基德忍不住问出憋了一路的疑问:“艾斯到底是谁?”
索隆道:“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习武的好朋友,我们就像是亲兄弟一般。”
基德奇道:“那你为甚么会那么久没见过他了?”
索隆两道轩眉紧紧锁在一处,过了很久才道:“我不知道,他什么都没说,就那样走了……这些年,我也很想知道,他还好么?”顿了顿,又道:“是谁让你们来问我这句话的?”
基德道:“是一个叫白猎人的人。”
索隆“啊”了一声道:“原来是他。哼。他竟然还记得他么。”说这话的时候,他面上表情既有愤怒不屑,又有些无奈感慨。
基德和基拉对视了一眼,尽管他们都觉得这其中不知有多少曲折内情不是他们能够想得到的,但他们此时想得却是: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定会一直在一起。
这时索隆又道:“抱歉了,我收回刚才的话,我知道你们不是有所图才来将孩子送我,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你们不要见怪。但我索隆自来有仇必报,有恩必报。你们随我回去,一年之内,我传你们几门天下罕有敌手的功夫罢。”
基德听金狮子说过,魔教光明二使都是得他们教主罗杰亲传的绝顶高手,他又亲眼见他一招便击败欧姆和修罗,武功之高,江湖上实是少有其匹,便只学到他的一招半式,也必大有好处,但自己寿命将至,就算学得举世无敌的武功,又有何用?何况他武功再高,怎及得上太师父?当下说道:“多谢你好意,但我们还得尽早赶回武当,不能再耽搁了。”
索隆道:“原来你是武当派弟子,那蛇姬是……”
基德道:“蛇姬是我七师叔,我也有好几年没有见到她了……”
索隆“哦”了一声,又咳了一下,一时间两人都莫名有几分尴尬。基德便道:“那么索左使,我们这就告辞了。”
索隆点头道:“索某深感大德,愧无以报,既是如此,后会有期。”
基德拉着基拉的手,向前走出几步,忽又回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这孩子名字叫索不悔。”
索隆心中一震,低头去看臂弯里的孩子,喃喃道:“你叫索不悔?你为甚么叫索不悔?你不是说你心里今生今世都只有蛇姬一人么?你说无论你我发生过什么都不必放在心上……既然你从来都没有将我放在心上过,为何又要叫他索不悔?……”待他抬起头时,那两个孩子已不见踪影。他的目光茫然的投在那风卷翻腾的云海里,脸上神情似喜非喜,似愁非愁。
基德和基拉万里西来,形影相依,终于能不负山治所托,将索不悔送往索隆手中,顿时大感轻松。他们怕再跟昆仑派的人碰上,便往反向山林深处走去。
如此行了十余日,可是在昆仑山中转来转去,再也找不到出山的途径。这日行了半天,他们坐在一堆乱石上休息,忽听西北方传来一阵犬吠之声,听声音竟有十余头之多。
基拉惶然道:“这里怎么会有狗叫?”基德扭着脖子四下里看去:“难道这附近有人家么?”
话说间,犬吠声已响到近处,只听得汪汪几声急吠,十余头身高齿利的猎犬已向他们冲了过来,只见这些恶犬露出白森森的长牙,神态凶狠,仿佛要择人而噬。
两人呆了半响,几乎同时跳起来大叫道:“快跑!”说着向后撒腿狂奔起来。只听群犬胡胡狂吠追在身后。他们奔出一段距离,却没在意前方是条岔路,只一味疾奔逃命。待他们发觉各自奔上一条小路时,那些猎犬也分成两拨追了过来,想要掉头再到一处已然不及。
基德听着基拉的声音在远处大叫着自己的名字,他也扯开嗓子吼了回去:“基拉,基拉!听我说,别回头!等我们摆脱了这些恶狗还到这里来会合罢!”
“恩,基德,我听见了,我们不见不散——!”基拉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被犬吠声淹没。
猎犬奔跑何等迅速,基德又逃出几丈远,就被追上,只觉腿上一痛,已被一头猛犬咬中,牢牢不放。他急忙回身一掌,击在那头猎犬头顶,这一掌出尽了全力,竟将那头猎犬打得翻了个筋斗,昏晕过去。其余猎犬蜂拥扑上。他拳打足踢,奋力抵抗,不久便又被一头恶犬咬住了左手,四面八方群犬扑上乱咬,头脸肩背到处被群犬利齿咬中,骇惶失措之际,隐隐似听得几声呼叱,但声音好像十分遥远,他眼前一黑,便甚么都不知道了。
昏迷之中,似见无数豺狼虎豹不住的在咬他身体,他要张口大叫,却叫不出半点声音,只听得有人说道:“退了烧啦,或许死不了。”
基德睁开眼来,先看到一点昏黄的灯火,发觉自己睡在一间屋子里,一个中年男子站在身前。基德道:“这……这是……哪里?”只说了这几个字,猛觉全身火烫般疼痛,这才慢慢想起,自己曾被一群恶大围着狂咬。那男子扭头不知跟什么人说道:“算他命大,既然醒过来了,便是无碍了。”基德张了张口,还未说话,只觉各处伤口同时剧痛,又晕了过去。
待得第二次醒来,那中年男子已不在室中。基德想:“我明明活不长久了,何以又要受这许多折磨?”低下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