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德想了想,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既可以离开这里,说不定还能见到素未谋面的爷爷和伯伯,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跟你一起去吧。”
德雷克见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先是一笑,又是一凛,心道:哎呀,我可不能上当了,他说不定真是六大派的奸细,故意说了这些来骗我带他到白鲸教!
基德却不知道他想的什么,以为他答应了,便拧动着身体挣扎道:“喂,你还不放开我。”
德雷克定了定神,垂眼一看,只见身下那人只穿了件单衣,此刻衣袍大敞,□出大片雪白皮肤,湿漉漉的红发一缕一缕散落的到处都是。就算他是个男子,这般情形也着实太过不雅。他心下微窘,立刻便移开了视线,也顾不得去琢磨他到底是不是奸细,当即松开手指,从他身上站起来,侧了侧身道:“你起来吧。”
基德抓了抓头发,闷闷的从地上爬起来,没想到重出江湖的第一战就败得这样彻底,当下毫无情绪,转身去找他的酒壶和匕首——身边唯二之物,找回来别到腰畔,又走到德雷克跟前:“喂,我们走罢?”
德雷克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怎么走么?”
基德理所当然道:“不知道。”
德雷克又白了他一眼:“不知道你急甚么?我走了大半日了,又渴又饿,我们先吃点东西再赶路吧。”
基德一听有吃的,顿时高兴起来,跟着德雷克走到马匹前,凑着脑袋看:“你有什么好吃的?我也觉得饿啦。”
德雷克从马上的背囊中取出些烤饼和熏肉来,基德一手抓着饼,一手拿着肉,便坐到一边大快朵颐起来。德雷克心道:你还真大方,一点都不客气。叹了口气,自己也过去坐在他身边吃起来。
吃了一会儿,德雷克拿起身边精雕镂花的银质酒壶拧开喝了两口,转眼看到基德,便将酒壶递了过去。基德接过,喝了一口,皱了皱眉,伸手取下自己那只粗糙的木头酒壶递给德雷克。德雷克一挑眉,也不客气,拔开木塞,顿时一股醇香扑鼻,他就着壶嘴灌了一口,当下眼睛一亮,连声赞道:“好喝,好喝,你这是什么酒?”
基德大是得意道:“这叫猴儿酒。”
德雷克奇道:“猴儿酒?”
基德道:“就是猴子酿出来的酒。”
德雷克讶道:“我也听过猴儿会酿酒的传说,不过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基德道:“是我以前住过的山谷里的猴儿给我的,只是恐怕以后再也喝不到啦。”
德雷克只觉得此人处处出人意表。他从小生活优渥,什么山珍异味没见过,却也从未喝过这样特别的酒,当下又喝了两口,才咂着嘴,恋恋不舍的还给基德。
基德见他喜欢,便笑道:“你要是高兴喝,便留着慢慢喝吧。”
德雷克踌躇道:“这不太好吧……你不是说再也没有了么?”
基德道:“是没有了,不过也没甚么打紧。反正我已经喝了好几年了,也不差这几口。再说我吃了你的东西,你喝点我的酒,也是应该的。”
德雷克见他一时像个不通人事的小儿,一时又这样坦坦荡荡落落大方,越发对他充满了难言的兴趣。心道:就算他真是六大派的奸细,但白鲸教和魔教里高手如云,还会怕了他不成?无论如何,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弄清楚这个有趣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当下便笑道:“即是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顿了顿,又将自己的酒壶再递给他:“那我的酒便送给你好了,虽然没有你的猴儿酒好喝,但你既然没了猴儿酒,早晚也总得喝些其他的是不是?”
基德拿过德雷克的银酒壶,摆弄了一会儿,道:“你这酒壶可真好看,你真的舍得送给我么?”
德雷克见他的神情,就像是个拿到喜欢玩具的小孩,于是忍不住微笑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不过就是只酒壶,有甚么舍不得的。”
基德被他的动作弄的一怔。他记得当年香克斯最喜欢这样揉着他的头发跟他说笑,自从他死了之后,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对他过了。
而德雷克被基德这一望,突然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过分,当下讪讪的缩回手来,轻咳了一声道:“吃好了吧?那我们这就走罢。”
基德“嗯”了一声,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跟着德雷克走到马前。德雷克扭头望了他一眼,实在忍不住道:“你就要穿成这样子走么?”
基德奇道:“穿成这样怎么了?”
德雷克看着他那身鲜艳炫目过头了的红衣和半敞着的胸膛以及大半条光溜溜的长腿,心道:像你这样穿衣服和没穿有甚么区别?“你没有别的衣服了?好歹你也穿条裤子吧。”
基德摇摇头道:“没有了,就这一件了,还是捡了别人的。不过我们可以去打只野兽来,剥了它的皮穿上。”他从小在冰火岛长大,穿了十年的兽皮,因此觉得再正常不过。
德雷克却听的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半晌,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动手解下自己斗篷,将它裹到基德身上:“你先披着我这件吧,等到了有人家的地方,再问他们买一身过来。”
随着德雷克的动作,基德的脸颊蹭着那毛绒绒的衣领,看着他帽檐下的橘色发丝,只觉得心里无比温暖,忍不住想道:如果你真的是德雷克就好了……
两人同乘一匹马走了两天,这才终于看到几户人家。当晚他们在一户村民家借宿,又跟他们买了一身粗布衣服。只是基德个子太高,那衣裤穿在身上各处都短小了一截,看起来未免有些滑稽。基德穿上了那身衣服,又将大红袍穿在外面。
德雷克忍无可忍道:“你还穿它做甚么?你一个大男人,又不是新娘子,穿着这大红衣服不觉得太鲜艳了么?”
基德摇头道:“不穿在身上,我怕弄丢了。”
德雷克奇道:“丢了怕甚么?难道这衣服对你很重要?”
基德狡黠的眨了眨眼道:“它救过我的命,你说重要不重要?”
德雷克搞不懂他的意思,只能随他去。但为了不让他看起来太过招摇,还是将自己的斗篷给他披在红衣外面。
这一晚,基德五年来第一次躺在一张“真正的”床铺上,盖的终于也不再是兽皮树叶枯草,却不知怎的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最后他轻手轻脚爬起来,披上衣服走到了屋外,找了个台阶随意坐下。
此时夜深人静,凉风习习,他自从修成了九阳霸气,一年四季对他来说都没甚么区别,自然也不会感觉到寒冷。他仰起头,深蓝的夜空广袤而遥远,天上群星闪耀。他想起小时候在冰火岛上,香克斯常会在这样的夜晚教他辨认天上的星星,他告诉他那七颗连起来像斗勺一样的星星叫做北斗七星,当斗柄指东时,天下皆春;斗柄指南时,天下皆夏;斗柄指西时,天下皆秋;斗柄指北时,天下皆冬。现在,北斗星的斗柄指着东方,原来又是一个春天啦。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过了一会儿,听到德雷克的声音道:“你大半夜不睡觉,坐在这儿干嘛呢?”
基德微笑道:“我想起我爹爹了。”
德雷克道:“你爹爹在哪里?”
基德道:“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又隔了一会儿,德雷克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也抬头看着夜空。
基德扭头看向他,突然道:“有些时候,我还真觉得你有些像我爹爹。”
德雷克失笑道:“我有那么老么?”
基德扯起嘴角:“我爹爹死的时候可还不老呢。”
德雷克道:“那你娘呢?”
基德摇摇头:“我没有娘。”
德雷克心想:原来他没爹没娘,难怪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呆着,倒是可怜得很。“那你还有别的亲人么?”
基德看了德雷克一眼,道:“还有个爷爷,大伯和表哥,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德雷克道:“他们在哪里?”
基德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德雷克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基德瞧着他道:“你一定很幸福吧?有爹娘在身边,还有个那么了不起的爷爷。”他全然没发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竟真将眼前这人当做了“德雷克”。
哪知德雷克摇了摇头道:“我也有很多年没见过我爹和爷爷了。”
基德讶道:“为甚么?”
德雷克又叹了口气道:“我很小的时候,我娘就带着我回到了娘家,我是跟着我娘还有舅父长大的。我爹不喜欢我外公和舅父他们,因此只偶尔才来看看我。”
基德没想到德雷克竟然有这样的过去,诧异道:“你娘为甚么要带着你搬出来?”
德雷克道:“因为我叔叔。”
基德呆了呆,他说的叔叔,便是指香克斯了?因此又追问道:“你叔叔怎么了?”
德雷克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这些本来都是很私密的家事,他从来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但不知道为甚么,虽然那人这般打听有些突兀,但他却并不怎么在意,只淡淡道:“二十年前,我爹爹因为错手伤了我叔叔,之后我叔叔又一直下落不明,我爹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他无法原谅自己,经常借酒浇愁,总和我娘吵架,我娘一怒之下便带我回去了外公家。一开始,她还期望我爹能回心转意接我们回去,哪知我爹从来没有开过这个口。后来我娘就死心了,她说我爹这辈子心里只有我叔叔,他一日生死未卜,我爹就一日不会安心。”
基德听的大是意外,怔怔道:“后来呢?”
德雷克道:“后来,我叔叔回来了,我爹来看我,我从来都没有见他那么高兴过,我也很高兴,想着我们一家人总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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