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德几乎要抓狂,在心里把霍金斯诅咒了一万遍,真不知道自己这张脸到底是甚么鬼样子!口中怒道:“甚么小姑娘,你见过声音这么粗长得这么壮的小姑娘么?”
高个老者笑道:“怎么没见过,崆峒派那个大姑娘可是比你壮得多啦,不过可没有你长得美。”
崆峒派的第二老亚尔丽塔一听,顿时怒吼道:“你个死老儿,眼睛瞎了么?老娘长得哪里没有他美了?”
那老者也大声道:“其实你长得也不错啦,就是胖了点,要是再减掉二百斤说不定也是个美女,不过这样也挺好,老夫就嫌自己太瘦了,一直想找个丰满些的婆娘来着。”
他们这里遥遥对答,群豪皆是轰然大笑,亚尔丽塔气的发狂,提着铁棒就要来打他,又被崆峒派其他几老用力牢牢拉住。
那矮个老者忍无可忍怒道:“师弟,你他妈的赶紧给我闭嘴!”
高个老者笑道:“哟呵呵,不说就不说了。”
基德本来一肚子气,却被这脱线老儿搞的哭笑不得,当下咳了一声道:“不知两位前辈该如何称呼?”
高个老者马上又道:“我叫布鲁克,我师兄叫龙马。”
他一报姓名,围观者中不少发出“啊”的一声,原来“剑豪”龙马和“鼻歌”布鲁克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名号,只是,却不知真人竟是这般的……不着调!
基德自然是没有听说过,也没甚么反应,只是哦了一声,道:“两位想怎么比?”
高个老者布鲁克道:“咦,听你这意思是要我们两个打你一个啦?”
基德一怔,原本他也没想那么多,但听他这么说,也不在意,只淡淡道:“你们若想一起上也没甚么,只是你们如果输了的话,就不能再跟魔教为难了。”
布鲁克大喜道:“哟呵呵,咱们两个打你一个,那你决计活不了。我师兄弟有一套两仪刀法,两个人使出来,就像一个人一样,变化莫测,联刀攻敌,万夫莫当。我就只担心你定要单打独斗,一个对一个。你既肯一个对我们两个,那是输定了,说过的话,可不许反悔。”
基德被他绕的头晕脑胀,当下不耐道:“我说过的话绝不会反悔,你们也不许反悔便是。”
布鲁克道:“你既然不反悔,我们当然也不会反悔。你要知道,我们这两仪刀法可是一正一反,施展起来就像一个人和他的影子一样,巧妙绝伦,凌厉无比,你要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我瞧你这不知道是小姑娘还是大爷们的家伙也不坏,砍死了你,倒怪可怜的……”
龙马怒喝:“师弟,少说一句成不成?”
布鲁克道:”少说一句,当然可以。不过我是先行提醒他,叫他留神,咱师兄弟这套正反两仪刀法,式式不依常规,刀剑合璧,两仪化四象,四象生八卦,阴阳相调,水火互济……”
龙马厉声喝道:“住口!”转头向基德道:“你用什么兵器?去取一件兵刃来罢!”
基德至今为止还从来未用过兵刃,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擅长用甚么,布鲁克见他若有所思,又忍不住插口道:“你不知道你该用什么么?不如让我老人家给你选一件好了。”
基德满不在乎道:“好啊,你说我该用什么兵器?”
布鲁克笑道:“哟呵呵,我叫你用甚么兵刃,你便听我的话么?”
基德微笑道:“可以。”
布鲁克笑道:“你这娃儿武艺很好,十八般兵刃,想是件件皆能的了。要你空手和我们两个老人家过招,又说不过去。”
基德昂然道:“空手也不妨的。”
布鲁克游目四周,想要找一件最不称手的兵刃给他,突然看到东北角上一株梅树。此时江南虽然已是初春芳菲,但西域苦寒,梅花还未凋零,疏枝缀玉,萼绿瓣白,甚是高雅好看。布鲁克虽然平日里疯疯癫癫极其话痨,但品位却是不凡,当下纵身而去折了一枝梅花回来,只见他身法煞是轻盈优美,便如在水上飘荡一样浑不着力。众人见这神经兮兮的老者露了这么一手高明的轻身功夫,不由一齐叫了声好。
布鲁克转而将梅花递给基德,笑道:“既然我们兄弟两都用剑,便给你也找把剑来用罢,虽然它是木头的,哟呵呵呵呵。”
魔教众人见他折了一枝梅花来给人当剑用,分明欺人太甚,不由纷纷怒喝起来。基德倒是不以为意,他手持梅花,说到:“那我便以这梅枝当剑,领教华山派的两仪剑法罢。”众人听他如此说,都是一惊:这梅枝一碰即断,怎能和对方的宝剑利刀较量?
布鲁克都是随口胡说,原意是出个难题,开开玩笑,最好对方给挤兑住了,知难而退,比武之事就此作罢。但见他竟真的答允了,登时喜不自胜,笑道:“哟呵呵,小姑娘,你和这梅花还真是相配的紧。”
基德呸道:“要说多少遍,老子是男人!”
布鲁克摇头道:“我不信,要不你把衣服都脱了给我瞧瞧?”
龙马怒道:“你有完没完了!快闭嘴!”转头向基德道:“请接招!”单手挥起宝刀“秋水”,便朝基德砍了过去。
布鲁克一见师兄动手了,也连忙从手杖中抽出一柄细细薄薄的长剑,以同样的姿势朝基德刺了过去。
基德身形晃动,从刀剑之间窜了开去,梅枝在布鲁克脸上掠过。布鲁克斜剑刺他腰胁。基德左手食指弹向龙马的单刀,龙马刀身微转,刀锋对准梅枝削去,心想你武功再高,木质的树枝终不能抵挡我锋刃一削。哪知基德的梅枝跟着微转,平平的搭在刀刃之上,一股浑厚的劲力送出,龙马的宝刀直荡了开去,当的一响,刚好格开了布鲁克刺来的一剑。
布鲁克叫道:“啊哈,师兄,你倒戈助敌么?”龙马沉声道:“这小子内力强得很,不要跟他硬碰!”狠狠一刀,疾向基德削去,口中大声喝道:“师弟,‘混沌一破’!”布鲁克接道:“太乙生华!”挥剑从背后反划了个弧形,弯弯曲曲的斩向基德。龙马又道:“两仪合德!”布鲁克道:“日月晦明。”两人口中呼喝,剑招源源不绝的递出。基德施展九阳霸气,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来去,梅枝间或在锋面搭过,荡开险招。
基德如今已知各门各派都有惊人的绝学,料到他两人联手,定然极不好斗,果然正反两套剑法联在一起之后,阴阳相辅,竟没丝毫破绽。他数次连遇险招,倘若手中所持是件兵刃,当可运劲震断对方刀剑,偏生过于托大,只拿了一根梅枝。陡然间龙马钢刀着地卷到,基德闪身相避,布鲁克长剑疾弹出来,喝一声:“着!”刺向基德大腿,在他衣袍上划破了一道口子。基德回指点出,龙马的长刀又已递到,二老的刀剑分取上盘下盘,配合的宛似天衣无缝一般,此攻彼援,你消我长,两人合成了一个四手四足的极强高手,招数上反复变化,层出不穷。
华山派的正反两仪刀剑之术,是从中国固有的河图洛书、以及伏羲文王的八卦方位中推演而得,其奥妙精微之处,若能深研到极致,比之西域的乾坤大挪移实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易理深邃,龙马和布鲁克二老只不过学得二三成而已,否则早已合力将敌手毙于刀剑之下,但饶是如此,基德空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浑厚内力,却也无法脱困。
这一番剧斗,人人看得怦然心动。只听得华山二老刀剑上生出嗤嗤声响,剑气纵横,步步进逼。基德知道若求冲出包围,原不为难,轻功一施,对方定然追赶不上。但自己逃走虽易,要解魔教之围,却是谈不上了,眼下之计只有严密守护,累得对方力疲,再行俟机进攻。不料敌方两人都是内力悠长之辈,两柄刀剑组成了一片光幕,四面八方的密密包围,不知何时才显疲累之象。基德无可奈何,只得继续周旋。
便在这时,只听一阵沉磁悦耳波澜不惊的声音传来:“两仪剑法又有甚么了不起。两仪化四象,四象化八卦,正变八八六十四招,奇变八八六十四招,正奇相合,六十四再以六十四倍之,共有四千零九十六种变化。只是乍看招数虽多,终究不脱于太极化为阴阳两仪的道理。”
众人闻言,不由一呆,心道:这又是何方高人?循声望去,只见场边六派和魔教之间施施然站着一个白衣男子,双手笼在袖中,虽然一张脸孔生的平淡之极,但身段颀长,金发飘扬,气度从容,莫名便有种仙风道骨的风采。
基德一下就听出是霍金斯的声音,不由心中一喜,暗道:难道他是在指点我破解之法?当下便竖起耳朵认真去听。
只听霍金斯又道:“华山剑法招数固然精妙,但最厉害的还在脚下步法的方位。阳分太阳、少阴,阴分少阳、太阴,是为四象。太阳为乾兑,少阴为离震,少阳为巽坎,太阴为艮坤。乾南、坤北、离东、坎西、震东北、兑东南、巽西南、艮西北。自震至乾为顺,自巽至坤为逆。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正两仪剑法,是自震位至乾位的顺;反两仪刀法,则是自巽位至坤位的逆。”
他说到这里,布鲁克已经忍不住叫了出来:“喂喂,你小子是甚么人?怎么知道我们华山两仪剑法的精髓?”
霍金斯淡淡道:“两仪八卦易经之理又不是你们华山派发明的,为甚么别人不能知道?”
要知道易经八卦是数千年前伏羲氏与周文王根据《河图》、《洛书》演绎并加以总结概括而来,是华夏五千年智慧与文化的结晶,被誉为“群经之首,大道之源”,其中道理包罗万象深不可测,华山两仪剑法也只是取其部分精义加以演变而来。霍金斯虽然不懂华山剑法,但是他精于推算卜测,从小研读周易,对其的理解领悟早已超越了武功的层面,因此他看了一会儿龙马和布鲁克的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