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提供给Rider,紫阳知道后直接从医院弄来了几个血袋,还蕴含着微弱的一点魔力。托紫阳的福,Rider总算是在被召唤出来后第一次满足了对血的需求。
Caster既然没和紫阳闹翻,那么她会是在做什么呢?藤乃这样想着,变得有些在意Caster的行踪来。
假如,跟走廊上的那道抓痕联系起来……
她咬咬牙,抱着就算被发现也没有关系的心理,踏入了她熟悉无比的、七夜紫阳设备齐全、对外防备严密无比堪比十几座堡垒的魔术工房。
“Caster……?”她来到了巨大的地下工房的第一个区域,也是她最经常待的那个区域,轻声呼唤着。
魔术理论研究的部分看起来像是一个大的藏书室,好几排书架里整齐的排列着的全部都是各种魔术理论专著以及打印出来的各种魔术研究项目的详细流程、报告以及备份资料。这里除了书架之外,就只有几张桌子和椅子了。
藤乃慢慢地走过最里面的那一排书架,通往下一个区域的门就在眼前了,她却慢慢地驻足,将手伸向了最后一个书架的最后一排。
整整好几排的硬皮笔记本,全部写满了紫阳亲手写的东西。
其中记载着许多成功了的研究,但是更多的是失败了的和步骤或者条件出了问题导致不得不半途而废的研究。藤乃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敬佩起紫阳来就是在看到紫阳的这些笔记之后。
她在停顿了片刻后便推开了面前的那扇门,通过大概十米多长的通道来到了地下工房的第二个区域——炼金魔术研究所。
这个地方相比起方才看起来整齐有序的藏书室来,可以说是相当的杂乱。
古式的锅炉和近现代才出现的实验台和各种玻璃实验仪器毫无章法地摆放在一起,老式的坩埚、火炉和某种似乎是用于材料脱水的电子仪器相邻。某种意义上来说,炼金术可以说是所有魔术中唯一一种能够让人联想起科学的魔术了。
接下来是降灵魔术研究所,这整间实验室中没有任何的人造光,只有各种聚灵的和注入魔力的宝石、有着灵魂在其中挣扎的器皿不断散发出幽幽的光芒,让人觉得有些压抑,藤乃忍不住快步离开了这里。
就快到了……她穿过巨大的材料库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人造人实验场中,少见的灯火通明。
神代的女魔术师除下了兜帽,穿着便于活动的常服在许许多多的玻璃槽之间穿梭着。
“Caster?”
女魔术师这次停下脚步来,似乎有些不高兴地看向藤乃:“怎么了?——哦,是你啊。”
“那个,请问……这两天,这里……有没有做什么新的研究呢?我是说,单指有关炼金术和人体能力开发的……”
女人稍稍想了一下,然后指向了她身侧不远处的地方:“那里。几小时前才来的新素材。那时候可挣扎得厉害呢,现在也安静下来了吧。真是……”
藤乃一步一步慢慢走了过去。
和那时她看到的“两仪式”一样,少女安静地躺在某种液体中。
长长的黑发水藻一样在水中浮浮沉沉,面容清秀,脸色苍白得好似死人。藤乃慢慢地将视线下移。
少女的身材过于瘦弱,十指纤细修长……右手的中指处缺了一小块指甲。
什么也不用再多说了,她垂下眼睑,问道:“请问,这个,是用来做什么实验的呢?”
“超能力开发。她的能力以及被开发到了极致,要是能够加以利用就可以做成极为完美的魔术礼装——这间屋子的主人是这样答应了我的,给我相当高质量的素材和环境让我来制作能够让我满意的东西。”
——魔术礼装,魔术道具……名词上想要怎么称呼怎么说都好,就只是为了这样一件东西……
“言灵,诅咒的能力实在是非常少见,这孩子的运气也是很好呢,有荣幸让我亲手……”
“我知道了,的确呢。”藤乃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她匆匆地跑开了。
她觉得现在她需要平复一下心情。
——早就知道那个少女和紫阳脱不了干系,但是……为什么……居然……
浅神藤乃从地下工房冲出来之后一头撞上了紫阳。
反作用力让她向后倒去,她根本没有平衡重力避免摔倒的想法。然而完全不出她意料的,她在快要摔倒在地上时被紫阳抓住了手,勉强保持住了平衡。
藤乃在站稳了之后马上甩开了紫阳的手,对方只是有些困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那个女孩子,到底是谁?”
“巫条雾绘。勉强勉强地算的话……可以算是你们家的远亲?啊,如果非要按照这个算法,你跟我还有两仪也都有亲缘关系了。”
藤乃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根本没办法平复心情地叫出来:“就只是为了一件魔术礼装就可以这样吗!?”
没有去考虑少女是怎么知道这种事的,紫阳极自然地答道:“从古代开始就有这种做法了,你不会不知道的吧?”
“但是……那是……人啊……”她喃喃道,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没办法啊,那也是Caster要的素材。再说了,那个女孩也快死了。完全实体的二重存在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实体,这个就是可以把它优于在操作方便上优于人偶的这个优点给完全抵消掉的大缺点。巫条雾绘在被你杀了一次后身体机能会迅速衰竭是无可改变的事实,这种基于因果律而导致的身体衰竭我也没有办法。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她最后发挥一点作用。”
“您认为您有资格去决定她的命运吗?”
七夜紫阳理所当然地点头:“完全有。这就是让她活下来的条件——完全为我所用,不得拒绝我的任何要求,当然包括性命。但是最终她还是反抗了呢……那个能力超乎预料的难缠程度真是让我头疼了一阵。”
然后,浅神藤乃彻底地意识到,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似乎在有些事情上,她和七夜紫阳从一开始就没有达成一致。
即使如此……
“我知道了紫阳小姐。式呢?”
“还在客厅,你自己去找她吧。”
“好的。”她应了一声后便和紫阳擦肩而过,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
那是最简单的事实,不可能什么都达成一致的,只要她还是浅神藤乃,紫阳还是七夜紫阳。就算是相似,她们也还是两个人。何况那还是紫阳单方面不知出于对于什么层面的考虑而断定的。
客厅内,少女坐在椅子上,面前的茶已经凉了。
在整座日式风格的夏未邸中,也只有在客厅和地下工房中能够找到椅子和沙发了。紫阳在客厅里摆放沙发似乎就是为了在自己困倦时方便睡觉,摆放椅子纯粹是因为为了配合沙发而将整个客厅都布置成了西式风格,所以才加上了西式的椅子。
——也就是说,紫阳是为了在客厅摆一个沙发方便睡觉才把客厅完完全全地改造翻修了一遍。
不管从什么角度评判……这都只能说是随性加上有钱的表现。
“喂。”
少女突然地出声。
藤乃惊了一下后马上应了一声。
然后,她看到少女慢慢地看向她,眼神有些奇异。
“你,想过明天会是什么样子的吗。”
明天会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问句来得太过于突兀,让藤乃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明天的话……大概……不知道呢,从来没有想过。”
“为什么。”两仪式看着她,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狠狠皱起了眉。
“那个……要是连今天都活不过去,想明天也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吧。”——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可能有点扯,但是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式重重合上了眼,似乎已经完全无语了的样子。
藤乃完全是莫名其妙地望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真是的……输了。”半天,她才听到少女这样道。她不解地看向对方,对方只是站起身来,朝着出口处疾风一般快步走过:“去问紫阳。”
……问题在于,短期之内,她想尽量减少跟紫阳小姐的接触啊……
她呆呆看着少女的背影,无力地垂下了头。
先前说了些什么可以不用去在意,并没有什么实质上重要的信息。紫阳只记得她们说着说着,产生一个小争执。
【你觉得她可能是那种回去考虑明天的人吗——在今天结束之前去想未来的那种人。】
【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我是不清楚,但是如果我们不会,她就会。】
【要打赌吗?有赌注的打赌哦?】
【看来你是相当有自信啊,那么无聊吗。】
【确实是很无聊,那么,跟我赌一把吗?】
【好啊。】
对不起,真可惜,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七夜紫阳的胜利。
追根究底——浅神藤乃在本质上跟她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她跟她们真正的不同之处并不会体现在这种行为习惯上,而是会更多地体现在思维模式和行动模式上。
说到底,这也就是一个俗套无聊的故事罢了。一个人憧憬着另一个人,觉得另一个人身上有着自己永远得不到的东西。而另一个人,对那个人怀有同样的情感——偏偏这两个人完全没有理解对方所追求的、所憧憬的到底是什么。
从前是从前,即使迷茫,即使困惑,即使怀揣着迷茫和困惑没有任何目标地,亦或是只靠心底毫无意义的后悔与罪恶感支持着自己前行着。从前,那两个人即使是这样危险地前行——如同驾驶着刹车时不时失灵却又不去修复的轿车一般——也不会有任何的顾虑与危险。是被完完全全地保护在看似危险实际上关键时刻绝不会出事的安全环境里还是根本就没有对于“万一出事”这一事件的任何顾虑呢?
这已经完全不重要了。从前什么都不顾虑的人已经有了在意的东西,从前被保护得万无一失的人也已经主动地走出了保护圈,开始拒绝、抵制这种保护。
那么,就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