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烟。我膘了一眼他的房间,看起来,又一个人了。
他看到我后,说:lesbian?
呵呵。我笑。对于这样的称呼,我毫无芥蒂。他也一笑,递给我一支烟。他说:怎么。想铲了那刺青?
为什么要铲?我接过烟,燃上。
他甩过来一张报纸,报纸上是孙持的照片,当然还有一张是我的,标题赫然入目:《亲爱的,我该叫你什么?》,还有一段加粗加黑的字:“同性恋人原是姑侄——一段不被祝福的爱情,连同上帝都要加以处罚。”
没有继续往下看,我只是把报纸扔到了一边。
我只说:我来看看你,就像看看老朋友。不是准都可以在我的身体上留下印迹,尤其是爱
情的。所以,我来谢谢你。
他甩了甩头发,笑。问:你真的很爱她吗?
我递过去自己的手腕,还未愈合的伤痕。我说:我想放尽所有的血液。不是为了死,是为
了更好地活。
他把我的手腕握在手里,盯着那道伤。
我说:这是我自己留在身上的。
他皱了皱眉头,说:不好看。等它愈合了,你来我这。我给你再刺一个。
我点头。
后来,我们一起去了烧烤摊。如我所料的,他也失恋了,她嫌他总在女人的皮肤上游走,
在女人的身体里不断地激发出灵感。她说她受不了那些看不见的激情,不是和她之间发生的。
她一定是一个活在理想世界里的女人,也是活在独爱里的女人。但是,我想她会回来。因为她
走的理由,是她太爱他。我这样告诉他。
他的靡靡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他说:在你来前,我想过用刺青刀割开自己的手腕,我以
为那是我留给她的最朴素最直接却又最完美的刺青。
我笑,摇了摇头。说:最朴素最直接最完美的刺青。绝不是这个。
是什么?他问。
我看着他,想起下午才见的那个少年,长得如此地像赵秉承。一样的浓眉还有灼灼的眼神
。他的下巴有两个棱角,显得老沉而性感。我于是告诉刺青师,说:是—遗传。没有任何的
印记,比得过遗传来得自然完美而无可修整。
他看着我,有些木呐地看着我。
我说:你该向她求婚了。
他沉默了片刻,又很快地起身。他说:我得去找她了……谢谢。
他很快地走,把我一个人撩在夜摊的酒里。我举杯遥祝他成功。喝了被子里的酒,我的手
机突地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的简讯。
它说:看报纸了,爽吗?一个“名妓”的隐私被公然地曝露在报纸上,不亚于**现身吧
?
我复它,说:这份报道,就像是日本的**。累的,是我们。爽的,其实是你们!
它没有再复我,我随手把手机扔到一边。我取出镜子,看看我的这张脸—在某种程度上
,我和孙持有想象的部分吗?或许,那也是上帝留给我们最无痕最完美的印记。而我们却不懂
珍惜与收藏。
盖上镜子,倒上酒,饮尽。今夜的城,没有马,没有比赛,没有赵秉承,没有孙持,就像
一座空去的死城。连微风都透着无尽的夜的凉,冷疼了我手腕上那新的疤痕……
130。过去
我在第二日,辗转来到Y城。住我们一起住过的那间房,去我们第一次约会的西餐厅,要
求放一支《Ti1lIfindyou),却没有喝红酒。喝红酒,会让我想起Tong。虽然不愿再想起,却
还是会在某些瞬间闪过Tong的身影。对于那些爱过的人。总有一处将他们一起收藏。但是,没
有想到的是,服务员竞然送来红酒Icewine。他见我一脸疑惑,就笑着提醒说:这是小姐一个
月前点的,没有喝完,也没有带走。我们餐厅有一个习惯,会为客人剩下未带走的酒保留半年
半年?我问
是的。他依然笑着说,再长一点就不行了。我们的酒窖藏不了那么多的酒。
他说着,要帮我倒上酒。我制止了她,说:下次吧,今天就算了。
他看着我。我说:谢谢。我还想知道,你怎么知道这酒是我的?
他说:我们在每个放酒的格子里都收藏了当天你们点酒的照片。
还有和我一起的人?
是。
能送给我吗?我问,看着他有些迟疑的模样。我说,今天,我会把酒带走。
他笑了,说:这个本来就是你们的。我们会在你们用完酒后,送还给你们,留作纪念。
谢谢。我真心地感谢他,并且有些小小的激动。
他拿来了,是两张照片,放在两个精致的相框里,一张是我和孙持的,还有一张是我们和
张惠民的。而我只要我和孙持的。看着我们举杯相碰,那眼神如此迷离却又专注。那个时刻,
我们的眼里,除了彼此还有准?那一刻的世界,如此单纯与美好。我看着,笑。我感谢这个餐
厅为我们留下那么美好的记忆。让我们终于有那么一刻曾被记载和收藏。
我拿着酒回酒店,一个人品尝,一个人醉。在那些醉了的梦里。我能看见我想看见的人。
那种感觉很真实,至少在梦里的那些时刻,很真实。如今,我只求这样的真实。
房间的门铃突然响了,打开,站在我面前的竞然是章从之。我揉了揉眼,看个仔细,因为
我想梦见的人,是孙持,而不是她妈。
章从之说:是我。没错。
我才知不是梦,是真实。只是这个真实,竞像梦一般地虚幻。
我问:孙持呢?她还好吗?
她说:一点都不好。她需要你。
她在哪?我上前握住章从之的手,问。
刚才,看到你的时候,她开车逃走了。她不知道怎样面对你。她需要勇气还有—爱。
章从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说,我己经只剩下一个女儿了。我不希望她不开心。如果不能和你在
一起,她一辈子都不会再开心……
孙持的爸爸,他……我想问他的意见。但是章从之却说:任何人的意见,都不是最重要的。
我点头。原本早己萎缩的信心,又膨胀起来。
章从之从包里掏出手机塞给我,说:用这个和她保持联系。但是,我不能保证她会告诉我
她在哪里。
我谢谢她。她却只说“我得赶紧去找孙持的爸爸”。她说着走,我握着手机,一阵阵暖意
涌了上来。回到房间,我就发简讯给孙持:开车要小心。你在哪?
她没有复我。
我再传:回个话,别让我担心。
她终于传来,说:去兜几圈,你和爸先回家吧。
我只能说:保持联系。
我在清凉的夜里,一个人坐在Y城的夜幕下。我握着孙持的手机,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打这
个电话。我有些害怕,我怕唯一联系着我们的工具,被我的冒失给毁掉。但是,我不想这样坐
以待毙。
还是拨通了她的电话,却没有说话,只是听她在一端使劲地说:喂?喂?喂?妈妈,说话
啊。
我很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挂断了电话。
我站在路灯下,看着她又打来的电话。我握着,感受着手机的震动,好像感受到一颗热切
跳动的心脏。
我接起来了,因为手机那么顽固地震动着。
她第一话就是:妈,听得见吗?
我沉默了片刻后,说:听得见。
刚才怎么了……她还没有说完,突然就停了下来,她问:是你?手机怎么会在你那?我妈
呢?
她很快地岔开话题。
是她给我的。我如实回答,顿了顿后,问,你好吗?
她沉默了片刻,说: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我说:好。
其实,我很想问:“一些时间,到底是多少时间?”可惜,我问不出口,因为我知道“爱
她,就应该给她时间与空间,给她自由和尊严”。所以,我说“好”。
她最后说:早点休息,晚安。
她说完,便挂了电话。
晚安。
我却握着手机,泪流满面。
她,不会回来了,我知道。
我把手机放在了酒店的总台让服务员交给章从之。而我,依然开始自己的旅途。
我没有去手指岭,是因为我想留到明年。
我买了火车票,去苏州。
小元子到火车站来接我,然后用她的小QQ把我接到她家。第二天,她载着我去虎丘玩。一
路上,她叽叽咋咋地告诉我她的近况,好像一个快活的小孩。我看着她,却说不出心理的难过
。我后来在半路下车。我说:我想一个人到处走走。
我不想理会她那些不解的眼神,我想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独自悲伤。
虎丘附近到处是婚纱店,到处是各地前来买婚纱的人们,贪图她的便宜和样式。我走进去
看看,还有买一件适合自己的婚纱。
就当我穿着婚纱,站在镜子前,端详的时候,有人突然说:很漂亮,就这件吧?
我回头一看,竞然是薛小青。
她一样地穿着白色的婚纱。她看着我,朝我一笑,说:真巧。
我刚想问她是否要结婚。她突然说:我是陪朋友一起来买婚纱,顺便试试,因为我怕这辈
子没有机会穿上婚纱。
我笑,是因为我们想得一样。
最后,我们各自买了一件。让老板包好,放进了她的车子。她的朋友还要试,我们就坐在
边上的一家露天咖啡馆喝咖啡。
她看着我,问:还好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太好,我怕我会走不出来。
拥有过就好,结局不是最重要。她说。
我知道,但是我做不到。我看着她,说。她也看着我。她的眼睛很亮,像秋日的阳光。她
一笑,说:回H城吗?我不希望你死在旅途的路上。
如果我死了……我说。
如果你死了,我会替你埋葬。她说着,伸手盖住我的手背。她说,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我
会看着你。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
我看着她,眼睛潮湿。做T真的好累!今天的我,累得几近崩溃。她的好,像一股暖流,
击溃我心里的寒。我忍不住想要大哭一场。
她拍了拍我的手,说:会过去的。
会过去吗?
131。薛小青
和小元子告别后,我跟着薛小青回H城。
搬进了薛小青的房子后,如我所料的,满城是我们“同居”的排闻。被人肉了的薛小青,
资料全部暴晒在报纸之上:薛小青,33岁,某省著名医科大学研究生毕业,从业10年,现任H
城某医院主任医师。很重要的一点—未婚。
看到这些报纸,我会有一点内疚。但是。我想薛小青并不介意,否则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