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份类似的指令,却都攒到一块儿来了。
将两份指令就着灯火烧了,他叹了口气,将自己抛进了椅子里。
女皇司徒酉……
自他入东宫为官以来,可说是日日与好接触。她的果敢睿智,她的英明勤政,她的风度气度……全都折服了他。
司徒文章说得对,她确实是最适合坐在龙椅上的人,这个天下,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比她更适合做这个皇帝。他,不得不服。
李青阳要他暗害女皇,可女皇若当真横死,天下必会陷入动荡之中。眼前这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再也不复存在,动乱之后,也不知要再过多少年,经历多少任君主,才有可能恢复。
司徒酉,决计杀不得。
自古江山易主,改朝换代,明君贤主却最是难得。一个贤明的皇帝,对百姓,对社稷而言是多么重要。
既是无人能比司徒酉,那么司徒酉就是不可取代的。
这回,他怕是不得不违背李青阳的命令了。
“敬亭兄、敬亭兄!”屋外传来大惊小怪的呼喊声。
李敬亭调整了表情,抬起头,正迎上一脸惊异的起居郎:“竹兄,你怎么有空来看小弟?”
“敬亭兄,我收到了这个。”起居郎晃了晃手中的书信。
那张纸看起来和方才的某一张十分相似,李敬亭挑了挑眉:“竹兄且坐下来,慢慢说。”
起居郎哪里有他这般冷静,摇晃着信笺道:“我方才收到了组织的传书,要我听从你的调遣,去办一件事情。敬亭兄,原来你也是组织里的,小弟与你结识多日,居然一无所知!”
是么……相比起来,你是里龙牙的人才让我吃惊……
李敬亭淡淡一笑:“竹兄可知道组织是做什么的?”
起居郎摇了摇头。
“那竹兄……是怎么加入组织的?”李敬亭诧异道。
“哦……那是我还小我时候,有个人给了我饭吃,我就跟她走了。”
李敬亭嘴角微抽:“原来如此……竹兄的经历当真离奇,请恕小弟孤陋寡闻……”
“敬亭兄,组织究竟给了我们怎么任务?”起居郎一脸好奇。
“竹兄,在回答你之前,可否告诉小弟,你的身手如何?”
起居郎想了想,道:“与人学过几年,还过得去。”
“那么,竹兄,你站稳了,”李敬亭深吸一口气:“我们的任务,便是扮成刺客,刺杀女皇陛下。”
咣当!
“竹兄,小弟都让你站稳了,为何还是摔下去了?”李敬亭一脸无奈地扶起脚软了的起居郎。
“刺刺刺刺杀女皇?!”起居郎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敬亭兄,你、你是在开玩笑么?”
李敬亭干笑声:“小弟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么?”
“刺杀女皇可是死罪啊,敬亭兄,咱们这不会是什么非法组织吧?”起居郎胆战心惊地问道。
“不管怎样,竹兄,组织给的任务,咱们就要尽力完成。”李敬亭无奈地道:“与其害怕,倒不如花点时间来考虑如何将任务进行得更加完美。”
“什么?你让李敬亭去刺杀酉儿?!”
长安城最豪华的客栈中,顾楼兰一脸震惊地瞪着司徒景明——她这才走了一会儿,这家伙就搅出这么大的乱子来,难道她就不能让她省心一点么?
“兰兰兰兰,你镇定一点,听我解释呐。”司徒景明赔着笑脸,殷勤地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
“你说吧。”顾楼兰斜睨着她:“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解释。”
司徒景明笑道:“你一定觉得我犯傻了,派人去刺杀酉儿不说,还派了李敬亭那小子去,分明是要害他,对不对?”
顾楼兰叹了口气:“你又有什么理由了?”
“你想啊,酉儿虽然执政三年,但这三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什么大事也不曾发生。可以说,酉儿并没有应付各种突变的经验。”
顾楼兰挑了挑眉,心中明白了几分。
“刺客这种东西,没有哪个皇帝能避得了的,就算我在位的时候,也遇到过几桩。一个皇帝在位期间,极有可能会遭遇刺客,也有可能遇上自然灾害,兵祸,民乱等等异变,我只是提前帮酉儿预习罢了。”司徒景明振振有辞。
顾楼兰问弦歌而知雅意:“你还想做什么?”
“你说过,每逢新君即位,鞑剌都会来助助兴。除此之外,民乱什么的也可以预备预备。”司徒景明笑道:“与其等它自然发生,还不如让我来暗中操纵,只当是给酉儿提个醒儿,别当这个世界太平无事,处处阳光。”
“哦?”顾楼兰拖长了声音:“那么先皇陛下打算在哪里煽动民乱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司徒景明笑得意味深长:“除了陵州,还有更好的地方么?”
顾楼兰勾了司徒景明下巴,柔柔笑道:“先皇陛下好算计呢。说是要考验酉儿,实际上怕是要制造动乱,放长线钓大鱼吧?”
司徒景明眨了眨眼睛:“爱妃英明。”
“可是你让李敬亭出马,万一失手被擒,你这亲侄儿的前途可就毁了。”
“放心吧,我早有准备。”司徒景明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口:“动手那日,五弟会配合他行动。必要的时候,放一放水,谁也抓不着他的。”
“这事可难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捏捏她的鼻子。
“没有万一,便是苏丫头也会帮着掩护,他不会有事的。”
顾楼兰摇了摇头,不禁为司徒酉默哀起来。
做个女皇可真不容易,被父亲算计着,堂兄是凶手,叔叔和亲卫是帮凶,真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人可以相信了。
既然司徒景明准备弄出这么一出,那她除了配合行事,也别无选择了。
她那小侄女似乎一直都不在状态,找时候抓她出来调…教调…教,好让她早日接手里龙牙,她也好与司徒景明逍遥快活去。
“对了,兰兰,”司徒景明见雨过天晴,便笑嘻嘻地道:“听说大舅子府上又来了大厨,咱们什么时候上门去打秋风呐?”
这个家伙……就想到吃!
顾楼兰白她一眼,却道:“过几日罢。”
有时候想想,她一定是宠这家伙宠得没边了,什么过分的条件都会答应。
陵州发生“民乱”之时,司徒景明正懒洋洋地在顾府的花园里晒太阳,而她身旁,侍卫长苏越溪恭恭敬敬地肃立着。
“你是说酉儿决定随薛儿一道去陵州?”先皇陛下一面啃着她心爱的肉包,一面含糊问道。
“是。陛下说陵州民乱,朝臣众口一词推举皇夫殿下前去做慰抚使,其中定是大有文章。便命臣易容成她的样子留守京城,她亲自前往调查。”苏越溪答道。
“呵呵……什么大有文章,说到底,还不是舍不得她的皇夫去冒险。”司徒景明笑了起来:“我这个女儿,看着冷漠薄情,实则用情甚专。我就说她怎么肯放薛儿去陵州,原来是亲自去贴身保护了。”
苏越溪含笑道:“陛下与皇夫殿下确实伉俪情深。”
“是吧是吧,当初我给酉儿招驸马,她还给我脸色看来着,到头来还不是得感谢我。”司徒景明得意洋洋。
“陛下英明。”
司徒景明眨了眨眼:“苏丫头,我已经不做皇帝了,你也该换唤称呼了吧?”
苏越溪笑道:“该如何称呼,还请陛……请您指教了。”
“你的姑父是我的弟弟……你叫一声世叔也不为过。”司徒景明只觉得这辈分越想越乱。
“世叔。”苏越溪从善如流。
“乖,”司徒景明笑眯眯地应了:“苏丫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有没有想过找个好人家嫁了。”
苏越溪只是微笑:“世叔说笑了。”
“我可没说笑,之前你爹还向我抱怨过此事,说你越来越没点女孩子的样儿,明明是女儿家,非要到军队里厮混。”司徒景明叹了口气:“只可惜你姑姑走得早,否则见你如此,她定是最高兴的的。”
“是,爹爹也总说我像姑姑。”苏越溪低声道。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西垂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徒景明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宫罢。酉儿让你扮她,你便用心扮着,听她安排便是。”
“是。”苏越溪拱了拱手:“越溪告退。”
脚步声远去后,司徒景明重新将脑袋靠在躺椅的椅背上。
顾楼兰去了陵州,司徒酉和顾薛衣也要去。
陵州……
左右无事,索性她也回去转转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侍卫长大人还是和李酱油JQ去吧= =
152、倒数记时 。。。
司徒景明到陵州的时候,顾楼兰却回了青城山。回来时,她带来了最后的谋划。
倚香楼顶层,她曾经蛰伏过好一段时间的那个房间里,顾楼兰正软软地依在司徒景明的怀里,隔着衣服抓住她无法无天的手,以暂时获得喘息和说话的机会。
“他在外面呢……”
“不怕,我刚听到他走了,咱们可以随意说话了。”司徒景明另一手环住了顾楼兰的腰,俯下头来轻噬着她玲珑的耳垂:“兰兰,你说咱们演的这出戏,他会信么?”
顾楼兰软着身子,咬牙忍住了嘤咛出声的冲动:“有青弛和龙城配合着作戏,由不得他不信。”
“皇族与龙师不合,正是他的可趁之机。”司徒景明低低地道:“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利字,他看旁人,自然就只有厉害关系。你我不和,他怕是期盼已久了。”
顾楼兰偏过头,正与她唇齿交合,缱绻缠绵。品尝着彼此舌间的甘甜,顾楼兰发出一下叹息,似在嗓间,又在心中:“秋姐姐爱他,对他不离不弃,却为他所害。他不知何谓人间真情,自是怪不得我们以此算计于他。”
司徒景明的吻掠过唇角,以密集的形势向下蔓延,渐渐来到她雪嫩的颈子上,虎齿在她肌肤上摩挲片刻,轻轻刻下了一个印痕,舌尖随即跟上,在印痕上轻舔着。
顾楼兰难耐地攥了她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