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丝怒意都没有了。
郑净持干咳了两声,知道这时有杜卿卿在此,她再劝霍小玉也是枉然,只好知趣地对着杜卿卿在福身一拜,“忘心师太定还在等民妇去听禅,我先告退了。”说着,瞧了眼霍小玉,“小玉,你身子还有伤,就早些回去养着,娘过会儿给你送午饭来。”
“嗯,娘也要好好注意身体。”霍小玉点头一笑。
这母女俩忽然一致对外,倒是让杜卿卿觉得,今日真正吃了暗亏的是她这个解围人,偏偏这个解围人还觉得欢喜。
“我这是害病了么?”杜卿卿悄然自问,神色变化,阴晴不定,殊不知已被一旁的霍小玉看了个清清楚楚。
待郑净持离开这儿,突然安静的气氛让杜卿卿觉得有些不自然,在霍小玉琴前踱步了一会儿,竟想不出什么话茬儿,惹美人再开口说一句、两句。
霍小玉嘴角轻轻一扬,似是当杜卿卿不在,兀自低头按弦拨调,幽幽弹起琴来。
好你个霍小玉!竟然这般目中无人!
激得杜卿卿心头烧得难受,偏生又不能发怒,更觉挠心难受,离开不是,不离开也不是。
霍小玉窃笑一声,曲调幽幽,还是那曲相思调,即使眼前有欢喜之事,可一旦心沉寂下来,牵挂的还是云晚箫。
“你当真要‘古来征战几人回’么?”霍小玉悄悄问道,幽幽一叹,曲调忽地变得有些伤感。
“小姐!不好了!”
突然听见丫鬟焦急的叫唤声,霍小玉停下弹曲,杜卿卿惊然回头,看见一个在前厅伺候的丫鬟提裙快步跑来。
“怎么了?”杜卿卿问道。
丫鬟缓了口气,急声道:“鱼大人方才差人送了请帖来,邀请大人跟少爷今夜过府赴宴,大人叫我过来问问小姐,这宴是赴,还是不赴?”
杜卿卿蹙了蹙眉,“鱼朝恩这老阉人怎的会在这个时候请爹跟哥哥去赴宴?”
丫鬟摇了摇头,道:“据说今夜鱼大人要收义子,所以……”
杜卿卿冷笑道:“正值国难当口,这老阉人还有心思收义子?定不是什么好宴!”说完,杜卿卿转头匆匆看了霍小玉一眼,眸光一闪,却又快速暗淡了下去,似是有话要说。
霍小玉问道:“杜小姐若是需要小玉帮手,尽管说来,小玉在府上白吃白住久了,这心里不安得紧。”
杜卿卿等的就是霍小玉这句话,只见她摆手示意丫鬟退下,“你且去回复爹,今夜这宴,必须去。”
“是!”丫鬟得了主子吩咐,低头退远。
杜卿卿定定瞧着霍小玉,笑道:“你若不怕鸿门宴难赴,今夜可否随我走一遭?”
“随你?”霍小玉抿唇一笑,“莫不是你打算扮作你哥哥?”
杜卿卿点头笑了笑,话音中颇有些酸意,“哥哥带兵去帮你的云将军,你也该抱琴帮一帮我这个妹妹吧?”
霍小玉只是含笑不语,抱起了石桌上的琴,走了几步,方才回头笑问道:“敢问杜小姐今夜是想早点回来,还是晚些回来?”
杜卿卿会心笑道:“自然是越早越好,你这身上还有伤……”
霍小玉扬手示意杜卿卿不必再说,“杜小姐,还不快去准备准备?这女子穿男装不难,难的可是音容相貌,可别露出什么马脚来?”
杜卿卿笑道:“这扮相倒是无事,只是这声音,实在是……”
“今夜有我在旁,杜小姐只需喝酒便好。”霍小玉点头一笑,似是已想好了今夜该如何助这父女二人全身而退。
杜卿卿满意地点点头,呆呆看着霍小玉的笑脸,一个念头忽然涌上心头——若是每日都有你相伴劝酒,穿一世男装又何妨?
霍小玉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脸上笑意浅了三分,“杜小姐这么快便入戏了?”
杜卿卿回过神来,自觉失礼,对着霍小玉歉声道:“是我方才……失礼了……”
“无妨……”霍小玉摆手浅笑,似是准备回房,“小玉也先去准备一二,先行告退。”
杜卿卿连忙点头道:“你去吧,日暮之时,我来接你赴宴。”话音才落,杜卿卿迟疑地加了一句,“今夜若是我有言行不礼,还请霍姑娘多多见谅。”
“呵呵。”霍小玉只是轻笑一声,便抱琴远去。
言行不礼?又能不礼到哪里?风尘生活那么多年,这逢场作戏的把戏,她霍小玉可谓驾轻就熟——放眼天下,她霍小玉不想亲近的人,可是半分也难靠近,而想亲近的人,却是杳无音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霍小玉想到了云晚箫,不禁悻悻然咬了咬唇角,自言自语道:“云晚箫,你若再无音讯惹我牵挂难受,当心我不稀罕你了!”
抬眼望了一眼漫天乌云,阴沉沉地让人觉得莫名地压抑。
这长安已这样暗流涌动,那远方的沙场,又是怎样的心惊胆战?
“那一句‘古来征战几人回’,说的定不是你。”霍小玉笃定地点头,心却好似跌入了一个无底洞,虚得让她一阵阵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破*!又抽,我刷了半天才能更新!哼哼!
☆、51第五十章.醉战风驰电掣上
“踏踏!踏踏!踏踏!踏踏!……”
山路因为夜雨的缘故;分外湿滑,不仅为难了林间的云晚箫与迦叶心;同样也为难了那一百吐蕃追兵。
借青松树杆躲开那些冷箭不难,如何寻机摆脱这些追兵,才是难上难。
骑兵的马儿在林中虽然处处受制;但只要云晚箫舍了深林;只需眨眼的功夫;便能将云晚箫围个插翅难逃。
若是在深林中再与这些骑兵纠缠下去;磨到云晚箫筋疲力尽之时;一样是死。
云晚箫强忍咳嗽;仔细辨清这深林的方位;心头反复思量着脱身之法。
迦叶心瞧着云晚箫的脸色越发苍白;摇了摇头;低声道:“箫,你一个人逃吧!”
云晚箫一张口便是一阵咳嗽,待缓了缓胸臆间的难受,这才急声道:“留你下来,你只有死路一条。”顿了一下,云晚箫的声音有三分苍凉,“阿禄已对你动了杀心,是不会将你送到吐蕃王身边的。”
因为没有谁会把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送到左右自己性命的那个人身边。
“他……竟然要杀我……”迦叶心凄凉地低下头去,紧紧握了握云晚箫的手,最终松了开来,“箫,我不能连累你……”
“你必须活着!”云晚箫将她拉到身后,堪堪躲过一支飞箭,“只有你活着,才能有更多人活下来……”
“我?”迦叶心不敢相信云晚箫说的话。
云晚箫蹙眉探视树后的骑兵身影,冷声道:“对付薄情之人,最好的法子便是让他也活不好。”
“你……你要我伤害禄?”迦叶心身子一颤,本该是两厢情愿的一对,为何一夜之间,竟成了如此水火不容的仇人?
云晚箫正色看着她惊愕的眸子,笃定地道:“你若舍不得他,死的必定是你。”瞧见她脸上还有迟疑之色,云晚箫继续道:“我只求消弭这场战争,并非是要他的命。”
“我……”
“什么都别说了,先甩开后面这群追兵再说!”
云晚箫冷眼一扫越来越近的骑兵身影,拉着迦叶心往右一拐,另一只手用力掰下一截树枝,拦住了骑兵的马蹄,争得一线生机,又窜入了林子更深处。
“踏踏……”
依稀听见了前方响起一阵马蹄声,云晚箫警惕地将迦叶心拉到一边,停下了前奔的脚步。
难道是阿禄又派了追兵?!
云晚箫暗叫不妙,只听惊弦声起,骤然有百支箭矢破风而来——云晚箫连忙将迦叶心压倒在地,耳畔划过箭矢呼啸之声,紧跟着的便是吐蕃追兵的惨呼落马声。
“夺!”
“竟是我们的箭!”一支射偏的箭钻入树杆,借着叶隙间的微光,云晚箫看清楚了这箭尾的标记,竟是唐军标记!
与此同时,吐蕃追兵惊恐地大呼四散,“有埋伏,前面有唐军!有唐军!”
云晚箫甫才舒了一口气,心又悬了起来,这个地方应当不会有唐军才是,可是偏偏这些箭矢又是唐军的无疑,究竟是怎么回事?
惊疑间,只觉得手心被迦叶心凉凉地握住,云晚箫回过神来,知道这地方实在是不宜久留,当即小心观察了眼四周,瞧见有几匹方才吐蕃骑兵惊忙间舍弃的马儿,快步拉着迦叶心跑了过去。
“我先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云晚箫冷声解释一句,飞身上马,对着迦叶心伸出了手去。
迦叶心迟疑地看了看云晚箫,“你……你不单单只是大唐人?”
云晚箫沉声道:“不管我是谁,你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你唯一的生路便是跟我走。”
“你想用我要挟吐蕃王?”
“天下君王,没有谁会因为一个女人放弃战争。”云晚箫否决了迦叶心的猜想,“女子于这个乱世而言,卑微如蝼蚁,唯一的价值,不过和亲二字。送上门的女人,又有多少男子会珍惜?”
迦叶心心头凉得厉害,虽然从未听人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此刻听云晚箫说来,自己竟是半分也反驳不了。
“你的女奴已为你而亡,你的族人或许会因你而受难。”云晚箫看了看天色,声音又凉了三分,“死何其容易,可只会带来更多的杀戮,你跟我走,至少可以不辜负你女奴的牺牲,还可以为你的族人解危,甚至,也为你自己,从头开始。”
“从头开始?”迦叶心眨了眨泪眼,呆呆看着云晚箫的脸——虽然眼前的他略显白瘦,可是在此刻的迦叶心看来,他别有一股英气,贯穿全身,让人看着就觉得安心。
“走,还是不走?”云晚箫实在是不想再与她纠缠,心底早已打定主意,若是迦叶心再迟疑,马上出手将她击晕,直接带回军营。
只见迦叶心伸出手来,握住了云晚箫的手,重重点头,“我……我信你!”
云晚箫用力一拉,将她拉上了马背,坐到了自己身前,双手扯紧了缰绳,辨清了方向,双腿一夹马腹,带着迦叶心朝着深林营地跑去。
依稀间,只听见迦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