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包括:
闪身到背后的大树后,
拖过一名手下挡在自己的身前,
同时脚下运劲,只待这一戟来势一缓,便向旁扑出!
为了惜命,也顾不得狼狈了。
然后这似天外飞来的短戟首先命中了树。
树自中——
而折!
接着便刺入了被迫挡在坛主身前那人的心口。
那人顿时炸裂开来!
最后刹然捅进了满面难以置信的坛主的胸口,将他的身体挂连着,以一种我行我素的姿势秉循着原来的轨迹悍然飞去,接连撞断了数株树木,波的一声钉在了一棵极高大的参天古木上!
场中一片安静。所有交战的人都抬头看着那坛主悬挂在半空中,尚在微微抽搐,摇晃的尸体。鲜血“滴答”的掉落下来。
宝玉满意颔首,他忽然人立到了马背之上,纵声长啸!
远处,顿时有激越的啸声相应和!
山冈上的谋士面色忽然大变:
“难道,他还伏下了后着?”
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四十余名玄衣玄甲,头脸俱被严密包裹的骑士突兀的从黑暗中展现出了身姿。他们的眼中,闪动的是嗜血的残忍光芒!
那谋士长叹一声,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四个字:
“时不予我!”
任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料想到,面前这些比大多数官军都还要精锐的部队,竟然还拥有着重甲骑兵。并且看那名为首的将领对切入战场的方式与地点的选取,竟是精确完美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
自己精心策划的圈套,竟被对手反客为主,生生突出!
网已破,鱼却未死!
他心中顿时有难过得要吐血的冲动,一种强烈的颓废凄凉之意涌上心头。
然而此时他方才惊觉,自己身旁的近侍竟已挨个溅血倒了下去!剩下的也陷入了苦战,三个若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魄,浑身浴血的汉子成三角之势将自己团团围住。
他忽然想起,这三人便是起初因为带头骚动而被那名白衣首领严厉呵斥的人!
他很明白身边的这几名近卫的实力,奈何狭路相逢——
勇者胜!
这三个人抱定以命搏命的打法,竟然将实力数倍于己的强敌打得只能狼狈招架!
那白衣少年一句淡淡的言语,便令这三名本来畏怯的汉子凶悍得一至于斯!
这谋士抽身欲走,刚踏出数步,只见前方一名猛恶大汉手挥单手短戟,混身浴血,势若神魔一般突了过来,敢篡其锋者,血肉断兵横飞,这大汉挟一戟斩杀刑堂大堂主之威势,冲杀于战场中,屠戮面前对手竟若摧枯拉朽般所向披靡!
后路已断,
前方却是一马平川的平原。
有那四十余骑肆意冲突的玄甲铁骑,这谋士不认为自己能跑过马腿!
正犹豫间,头部忽然剧痛传来,在失去意识之前,这谋士心中闪现过的最后一个念头便是:
“只恨……我贾某看不到他们如何应付我设立的最后杀着了。”
首领与军师或死或被擒,余下的援军虽多,已是群龙无首,士气低落的乌合之众。再加上那群可怕的骑兵不时精准的冲撞着面前敌人露出破绽之处,将其分割成零星人马逼其各自为战。而后典韦便率人扑上,在局部形成以众击寡之势,将其歼之。
宝玉看着战场上的局面叹息道:
“这两人天生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
吴用此时也结束了西面的战场指挥赶了回来——他的主要目的便是活捉对方军师,默观场中局面半晌后道:
“公子慧眼,子满豪雄自不必说,先前我还对文远任骑兵统领颇有疑忌,眼下看他对战场上局面把握,审度,竟大有名将风范。”
宝玉微微一笑,若云破日出一般,哪怕在这夜里也流露出强烈的自信从容感觉。这一笑令他身边人都安定平和下来,几乎以为自己并非处身于残酷的战场上,而是以一种旁观者的身份观看赏鉴着一盘棋局一般。
这时,两名遍体鳞伤,通身浴血的壮汉步履蹒跚的拖了一名中年文士艰难的行了过来,拜倒在地涩声道:
“公子,罪人幸不辱命,将这名出谋划策的狗才活抓了回来。”
宝玉却怔怔的看着血肉模糊的两人,忽道:
“刘二铁!赵熊!马二侉子呢?”
赵熊拜伏在地,声音已哽咽:
“先前……我们三个丢了公子的脸,马二侉子带着我们冲到了最前面,他一个人砍死了八个,自己的肠子也流了出来,最后扑上来帮我挡了一刀,就……!”
宝玉深深吸气,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平静,温言道:
“起来吧,你们的过错,已经用自己的血洗清了。”
两人听到这等温煦贴心的言语,伏地痛哭起来,他们本是逃荒的难民,先前饱受颠沛流离之苦,一旦离开这个集体,全家人便要回到以前那种困窘穷苦,朝不保夕的生活中,方才宝玉的严令,实在令他们生出无颜归见江东父老的感觉。
况且宝玉御下虽严,但是赏罚分明,眼见得先前战死之人全家不仅能收到一笔可观的抚恤金,后人更会被代为抚养成人,因此三人索性萌了死志。如今心中大石一去,心里松懈,疲惫袭来,顿时晕厥了过去。
宝玉忙唤人来为其救治。料理妥当之后,方才望向那名被俘虏的敌军谋士。此人四十余岁,貌不出众,一副阴狠的模样, 眼睛颇小,却有一种冷然的光芒似是能看透人心。
他此刻也毫不畏惧的回望着这个竟能从自己计谋中反客为主,生生逆转局面的队伍的白衣男子。
两人的目光交接,似是溅出几点剧烈的星花!
第一部 金陵风云 第二十三章 破局
宝玉将目光投注往金陵方向,淡淡道:
“我先前还道是谁能如此准确的臆测出我的动向,从降兵口中方才得知,原来是贾诩贾文和!”
地上的贾诩也不作答,看着在溃散逃逸的盐帮众人中,宛若杀神,恣意冲杀突击的典韦与张辽叹息道:
“阁下手下竟有这等虎狼之士,精兵强将!而那些探子只查到了聚贤庄主事之人乃是一名屡试不第的中年秀才,竟然忽略了你这个关键人物!非战之罪,天意也。”
宝玉长笑道:
“文和还在拖延时间,我知道你也预先埋好了伏着。不如我们来赌上一赌?”
贾诩闻言目光一紧:
“如何赌,赌什么?”
宝玉从容道:
“赌我不费一兵一卒便将你最后的伏着破去,倘若我胜了,你便要归附于我。”
贾诩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
“若你败了呢?”
宝玉微微一笑:
“那么任君去留,我绝不阻拦。”
贾诩目光转厉,仿佛要剖切面前对手内心的真实想法,良久才冷冷的说:
“你若敢一直将兵屯在此处,那么便成交!”
宝玉若无其事的微笑着对吴用道:
“传我命令,穷寇莫追,停止截杀,全军就地休整,留下二十人打扫战场,没死的给我补上一刀。”
战场打扫完毕后不到一刻,只见得远方一条长长的火龙连绵拖逦而来,遍观周遭歇息将士,虽然大多带伤,精疲力尽,然而此时大兵压境,竟大多均是不慌不动,一切依旧。
宝玉意味深长的看了贾诩一眼,解开面巾携了吴用,仰天长笑,迎面向那支队伍行去。
……
“报副指挥使,前方有两人阻住去路。口称有要事面回大帅。”
赵渝守心中大奇:
“这样的深夜里,自己这支拱卫金陵的部队又是接到秘报。机密行事,怎会泄露风声,有人求见?”
不由得下马行上前去。
只见眼前是一个衣冠如雪的少年。这少年眼睛很亮,眉心正中有一粒点睛也似的朱痣,他的长相极俊秀,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循循然的书卷气。他身边跟随着一位长衫宽袖师爷模样的中年文士
然而在这温文尔雅的少年身上,领头的赵渝守竟然嗅到了一股极熟悉的危险血腥气息!
那是一种若秋风秋雨与你不期而遇后,径直透入骨髓一般的冷意!
那更似一把杀人无算的凶器,哪怕在鞘中沉隐了数百年,还加以锦缎包裹,却依然不由自主流露射散出的锋芒!
二十年前的赵渝守作为一名没有任何家世,屡试不第的书生,毅然投笔从戎!曾经在沙场上度了十年征战岁月!
这十年里他付出了一只眼睛和右手以及三处每到阴雨天气就会隐隐作痛的创处!得到的便是这个金陵兵马副指挥使位置。但是养尊处优的生活并不能消磨掉那段出生入死的岁月中磨练出来的警惕!
尽管身处数百人的拱卫下,赵渝守还是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仅存的左手用力的按上了刀鞘。
少年身后黑洞洞的密林中,虽然无声无息,却若有无数的凶兽匿伏其中,似乎与少年温和的微笑相应和,不住散发出糁人的寒厉气势/杀势!
那是只有数度经历过生死边缘的人才能体会到的杀机!
赵渝守的额头上已见了汗。
冷汗。
正当此时,那温文尔雅的少年眉间的红痣跃了跃,开口微笑道:
“劳烦通传何大人一声,就说日前席上故人求见。”
赵渝守定了定神喝道:
“你是何人,敢阻我军去路!”
话一出口,却觉声音嘶哑难听,原来因为紧张口中干燥,一时还未反映过来。
这么一耽搁,后面的那名养尊处优的指挥使何谦已赶了上来,他先前听人通传有人拦路心中先是一惊,不由得摸了摸怀中盐帮送来的三千两银票,暗道这钱果然不好收,后来一问才知道阻路的不过两人而已,胆气陡然横升。呼喝着赶过来。
——岂料一眼便看见了那张印象颇深的脸!
——那不是那日认亲宴席上的主角,贾府二公子,陈阁老的义子贾宝玉么?
——他怎会在此处,难道盐帮要我暗中对付的人就是他!!!
——陈阁老本就是以盐商起家,这可能性极大!
此人虽未经过战阵,然宦海浮沉了几十年也绝非幸至——否则也爬不到这个位置上,心中转过了这许多念头后,怀中那张三千两的银票顿时沉甸甸的若一块烧红了的铁,一时间丢也不是揣也不是,只恨不得赶紧与盐帮间的干系撇清了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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