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探递过通讯器,他看到侦探脸上有些郁郁的神色不过几秒就被那头的怪盗轻易的驱散。
白马探豁然间就觉得自己仿佛明白了什么。
黑羽快斗第一时间考虑到的人,是江户川柯南。
而能轻松调节江户川柯南情绪的,是黑羽快斗。
他和男孩站得不远,能捕捉到通讯器里传出来的隐约插科打诨。
白马探看着江户川柯南脸上不明显的笑意,看着有条不紊的对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察们,忽然间就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这一个漫长的下午,终于要落下帷幕了。他想。
除了Vermouth的死亡,并没有太大的……令人悔痛的……
他的想法被头顶传来的意料外的巨大爆炸声及对讲机里看守Bourbon的警员慌张的汇报打断了。
“犯人咬碎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并且摁下了一个身上一个疑似炸弹按钮的东西……”
不是疑似,根本就是。
白马探无暇考虑如何去处理这种情况的后续,他的大脑回旋着一段对话。
“第几层?”
“第四层。”
黑羽快斗后面唠唠叨叨的一堆废话他没注意,但这个位置却记得清清楚楚。
——而爆炸,正是第四层。
非常不留余地的爆炸。
白马探几乎可以想见如果这样的爆炸放在那两个组织成员被送到地面上时……会造成怎样重大的事故。
他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那个Bourbon的判断失误。
也许是刚才Gin的提前死亡,也许是那两具从总监控室运下来的组织的尸体……
总之,最可怕的后果没有发生。
只现在的后果也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
第四层,炸弹,黑羽快斗,江户川柯南。
直觉判定了那个名为黑羽快斗,实则还顶着与他处处作对的怪盗基德身份的家伙已经……死了。
白马探自认是个相当克制的人,也是个相当善于忍耐,善于平息自我的人。
只不过再克制忍耐的人面对这种场景都不太可能保持平静。
但他的的确确就平静了。
因为他发现,有时候仅仅是单单看着,就能转嫁和发泄自己的情绪。
江户川柯南有些漠然的立在他身旁,发着忙音的通讯器掉落在地上,没有任何人想到要去捡起。
他脸上的表情比之白马探过度的更为缓慢……
不,事实上,江户川柯南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完全的空白一片。
等到白马探把注意力投到他身上以后才慢慢的、慢慢的变了。
最开始,是有些孩子气的不知所措。
白马探明白,这是因为有种非常不真实的虚幻感。
就好像潜意识里他早就觉得那个该死的小偷会很有毅力的一遍遍阻挠他的破案,需要长期抗战……突然有个人告诉你,嘿,不需要了,你赢了。
——他连怎么赢的都不知道。
而江户川柯南自然也是如此。
他在英国读到的国内的报纸,时不时在头版头条大规模报道英雄小学生又再次击倒怪盗基德保住宝石云云。
次数累计起来比他的还要多些。
——更像是所谓的命定的对手。
再然后,是茫然无助的混沌。
这就有点像是一种生死未可知,前路未可卜造成的迷茫。
好比他和黑羽快斗前几天还在同一个教室里互相翻白眼,再见到就是阴阳相隔……生与死。这样大的落差,做为一个最没有交情只有点头之交的同班同学都觉得难以承受……更何况是有着亲密了解的人呢?
显然江户川柯南比他与黑羽快斗更亲密。一同策划这么一场危险胆大的布局,共同以身为诱饵……如何不亲密?
——可以交付性命的亲密。
紧接着,是往昔不复的涩然。
就犹如人死之前的走马灯,时光回溯。
他的眼前,一幕幕互相对峙,不肯退让的过往都能轻易的跳脱而出,极快速的闪现,强调着原来……还有如此多的曾经。
更遑论江户川柯南了。
也许是……有过什么难以遗忘与此刻截然相反的回忆,因而才会比涩然更多了浓重的苦味。
是了……黑羽快斗那个整天乐天派的家伙一定是讲过什么万事OK的大话。
而且……不仅仅是大声讲出……
白马探猛然发现自己看不懂江户川柯南脸上的神情了。夹杂了太多太多他一时不能反应的情愫。
那种一片死灰的眼神,怎么也不该是简单的对手+朋友+挚友该有的。
而更像是……
更像是……
“新一!新一!”
木讷讷的长时间维持着犹如雕塑般姿态的江户川柯南终于引起了毛利兰不安的呼唤。
她试着摇了摇他的身体,除了被动的摇晃,什么也没改变。
毛利兰的眼睛里有一瞬间闪过与江户川柯南眼中相近的死灰,但又立刻被盈满的泪水掩盖。
她抱着他无声的哭泣。
白马探终于醒悟过来,这份看不懂是什么。
——是恋人才有的……灰烬般的覆灭。
江户川柯南仿佛是被肩膀上的泪水烫醒了,他单手半环住毛利兰的肩,轻声安慰。
“我没事。”
但白马探不觉得这话有什么可信度。尽管看上去……是挺像那么回事。
会扯起笑安抚,会和身旁的救援队员交谈……
可那笑很僵硬,交谈的话失了惯有的灵动。
而那份眼底的死灰,也同样不曾消除。
男人和女人在处理一份情感之时,有不同也有相似。
前者更为克制,后者更为感性。
社会天生赋予的责任感造成了前者不得不时时刻刻保留一种警醒,不能完全迷失与自我的情感世界,还要更多的去面对真实。
但无可否认,两者都会有冲动,都会被爱情击倒。
江户川柯南不会和女人一样发疯的冲往四楼用手刨挖,那是无聊而没有意义的行为。但他会仔仔细细询问每一个救援人员,认真的分析模拟还原当时爆炸的具体情况。
饶是白马探也不得不佩服,
也许他在推理上这个名侦探——在这次,的确差了一筹。
这确凿的爆炸案硬生生地给找出了一丝违和的疑点。
被炸得血肉模糊令人不忍目视的尸体总量……
只有不到两人的份。
或许因为爆炸的强度导致最中心的两个人体炸弹携带者被直接炸得渣也不剩……但也还是……
有一点点侥幸的,让人怀疑的可能。
白马探看到江户川柯南近乎急迫的说出自己的推论,太急,连条理都没有说清。第一遍时,换来一片茫然不解。
他第二遍的解释,终于让在场的警官和医生听明白了大概。
他们面面相觑,却是没人认同。
那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逃脱?
“DNA!只要把那些的DNA都验过——”
“抱歉,柯南,这是不可能办到的……”目暮十三歉意地回绝了他的请求,“你的伤还没好,先安心养伤吧。”
“可是!”他急忙忙的摇头,倔强地盯着平常很好说话的警察。
仍然是拒绝。
白马探看到江户川柯南那在解说时亮得可怕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最后恢复了那一片死灰。
他靠在病床上,失神的注视着天花板,很低的喃喃道。
“是啊……都那么久了……”
白马探叹了口气,转过身带上了门。
是啊,都那么久了。
离爆炸都过去了三天,黑羽快斗都没有出现。
倘若真的侥幸逃脱……
怎么可能至今音讯全无?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江户川柯南会开始从病床上起来到隔壁服部平次处串门。白马探则渐渐和这两个同行熟悉起来。
每天除了和毛利兰一起按时探望,就只增加了一项额外的工作——
照顾工作状态的灰原哀。
就当白马探以为灰原哀很可能会在膝盖上的笔记本面前过劳死,那颗神奇的象征着重生的所谓APTX4869的解药出现在了江户川柯南床头。
包括工藤夫妇在内的所有人都焦急的守在病床边上,等着服下解药的工藤新一醒来。
一分钟,十分钟,一个小时……
在白马探几乎克制不住想要伸出手拭去灰原哀额头浸满的汗时,工藤新一终于张开了眼。
他在脱离最初的混沌后,眼中忽地爆出狂喜。
白马探清楚的察觉那并非是重新变大的喜悦,因为工藤新一根本没有注意过自己变长的手或脚。
他猛地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就想要跌跌撞撞的下床。
这鲁莽的行动吓得工藤有希子匆忙将其扶住,强行按回床上。
“干什么呢?这么激动……”
工藤新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只是做了个梦……”
“什么梦啊,这么大惊小怪的。”工藤有希子抱怨道。
工藤新一吐了吐舌头,扬起这段时间来最灿烂的笑,却是抿嘴不答。
“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
“妈,我先一个人休息一会儿行么。感觉有点累。”
“行……你说什么都行。”工藤有希子嘟嘟囔囔的抱怨着,却是率先起身,尽管一步三回头却还是走出了门外。
房间里的其余众人自然也都跟着离去。
灰原哀是最后一个走的。
白马探隐约听见路过床边时,茶发少女低低的嘲讽道:“哟,和你的那位怪盗先生终于在梦中再相见了么?”
“灰原!”气急败坏却没有否认。
白马探靠在墙上,他看见灰原哀掩上房门有些落寞的摇了摇头轻轻一叹。
门完全合上的刹那,白马探和灰原哀都清晰的看见工藤新一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
“快斗?”
砰——
漏过明净玻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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