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梅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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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梅问雪- 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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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吹雪见他鬓角微松,于是就动手替他掖了掖:“。。。我自幼静心修行,去除一切杂念,舍弃身外之物,物我两忘,一意寻求武道至境,是为出世;如今,是为入世。”
  叶孤城心下莞尔,微微点头道:“不错。不离入世,不废出世,故首在修心。。。一意避居苦修,其实毕竟算是落了下乘,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不曾真正入世,体会万丈红尘而不乱心,焘心炼性,就终究难以真正攀居大道。。。”
  两人就此款款而谈,彼此之间,也难免偶尔会小小有所争议。正说话间,外面有人出言道:“。。。师父与师尊可是在里面么?徒儿有事求见。”
  叶孤城听了,便说道:“进来罢。”片刻之后,就见花玉辰腰悬宝剑,穿一身蜜合色的锦袍,从外面走了进来,上前给两人见了礼,俊秀的面容上是毫不掩饰的喜悦之色,微笑着道:“师父昨日回京之时,玉辰正在堂中处理些许事务,方才回到府中,才知道师父已经返回。。。师父一路可还好么。”叶孤城听了,微微地一点头,随即见他额角微微沁着细汗,想必是刚刚练功回来,于是就大概知道他的来意了。果然不出所料,花玉辰用袖口稍微擦了擦额上的薄汗之后,就又开口对一旁的西门吹雪说道:“徒儿愚顽。。。方才徒儿练功之时,又演练了一番前几日师尊所教授的剑法,却还是不得要领。。。还请师尊指点。”
  西门吹雪听罢,便从坐榻上起身,令花玉辰上前,将剑法用心演示一遍。叶孤城坐在一旁看着他师徒二人,一面静心品茗,过了一时,待花玉辰将不解之处了解清楚后,便让他坐下歇上片刻,同时问他近来的武艺是否有所长进,究竟做的如何了。
  花玉辰一面细心听着,一面一一认真回答,等到叶孤城问完话后,忽然就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略做思忖之后,就问道:“徒儿这几日翻看《史记》,其中记载聂政及荆柯剌秦王等旧事,因此心中忽有一问,想向师父与师尊求教。”
  叶孤城不置可否,在杯内续上茶水,等他发问。花玉辰想了想,这才说道:“聂政杀侠累,荆柯剌秦王,皆是侠义之举,荆柯刺秦,是谓为国为民,聂政杀侠累,是谓重诺守义,徒儿因此想要知道,习武之人,究竟怎么样才真正算得上是‘侠’呢?”
  叶孤城面上平静无波,片刻之后,抬眼看向少年,直接问道:“你为何要习武?”
  花玉辰怔了怔,略一思索了一下,才认认真真地答道:“因为徒儿喜欢练武。”
  他的回答实在是太过老实无味了些,但叶孤城并不以为意,微微颔首,道:“习武之人,或是因为生计而不得不如此,或是想要杀人寻仇,自然,也有凭仗武艺为非作恶,或者如你一般,喜好练武。。。种种原由,不一而足,但其中却有一点共同之处,就是可以因此掌握自身的命运。”
  花玉辰仔仔细细地听着,就见男人淡淡说道:“我命由我不由天。习武之人,自有一股傲气在怀,须有容人之量,却不可受辱。。。何为之侠?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大义凛然:扶危济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除暴安良,劫富济贫,是为中侠;不畏强权,不畏残暴,直指本心,畅快淋漓,是为小侠;游戏人生,浪迹江湖,是为异侠。。。如此种种,或是侠之大者,或是匹夫之侠,但究其根底,其实并无大小之分。”
  叶孤城看着少年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习武之人,既可保家卫国,亦能凭借一身武艺来谋求功名富贵。。。何为天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对于善者,自需亦以善待人,若对于为恶为奸者,就应比其更加狠恶行事,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则必斩尽杀绝,永除后患。。。这世上并无真正的正邪道德之说,‘侠’之一字,亦可说是虚妄,一切不过皆是直指本心,认为对,便做,认为错,便驳,能够仁心慈怀,亦可辣手戮命,所作所为,只需遵循心中评判准量,不愧本真就是。”
  叶孤城说着,看一眼身旁的西门吹雪,既而对花玉辰道:“。。。你师尊可以斋戒三天,熏香沐浴,只是为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复仇,去杀一个陌生人,也可以无论陆小凤如何游说求恳,亦决不愿出手。。。如此,他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不想做之事,也无人可以勉强。。。这般,只凭本心行事,痛快淋漓,也是侠。”
  花玉辰深以为然,道:“徒儿明白了。”叶孤城微微眯起一双狭长的凤目,继续说道:“。。。同样一件事情,同样的看法,只因遇见的人不同,就会有截然相反的评断与结果。”他说着,饮一口已经温热下来的茶水:“江湖之上,有人偶尔遇见良材美质,便生出惜才收徒之心,偏偏又要故意考教试探一番,以验证人品。。。这些事,你可听说过。”
  花玉辰点头道:“徒儿听过不少。。。只说上个月,‘点沧剑’鲜于真通路遇九邯山,见一名少年正于山腰间练剑,举止之间颇有灵性,便起了收徒的心思,于是便故意以言语相激,讽刺其武艺低劣,任意评说对方剑法,但那少年却并不曾冲动大怒,从始至终,都是态度平和,因此鲜于真通后来,便收其做了关门弟子。”
  叶孤城也不多言,只道:“若练剑的并非那少年,而是你师尊,又当如何。”花玉辰听了,不免看了一眼正静静喝茶的西门吹雪,随即就道:“若是如此,世上便不会再有‘点沧剑’。。。玉辰明白了,谢师父教导。”
  叶孤城于是便不再说这些事情,只让花玉辰上前,将右手三根手指搭在他腕上,静神细观。片刻之后,就道:“精气饱足,阳关充盈,很好。。。你如今已有十六,正是气血旺健之际,但若是在修为达至一定程度之前,不破元阳,则日后于武学修行一途之上,颇有益处。”
  花玉辰听闻,不禁立时闹了个大红脸,只得窘红着俊容,低声说道:“。。。徒儿谨记师父教诲,万不敢稍有纵失。。。”
  待到花玉辰退下去之后,西门吹雪眼底微微现过一丝笑意,道:“。。。你对辰儿他们二人,确是极为疼惜。”
  叶孤城闻言,双眉稍扬,语气温然,说道:“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西门,你不也是与我一般,虽是生性果断酷厉,但对待至亲之人,则亦有态度和缓之时。”
  他微微合目,身体略微向后,将后脊靠在榻背上:“心中有猛虎,细嗅蔷薇。。。或许人心之中皆穴居着一头猛虎,但虎穴之外,仍有蔷薇丛生。。。所谓‘金刚怒目,菩萨低眉’,‘静如处 子,动如脱兔’,‘骏马秋风冀北,杏花春雨江南’,恶徒也有行善之时,善人亦有做恶之举,你我可以一向无情,但也不免对亲近之人爱昵维护,能够处事果辣狠决,却也有仁义行德之举。。。东坡之词何当都是‘大江东去’?亦有‘笑渐不闻声渐杳,多情却被无情恼’;而柳永虽擅缠绵,却仍有‘渡万壑千岩,越溪深处。怒涛渐息,樵风乍起;晚闻商旅相呼,片帆高举。’的境界。王维向来清泊,仍也作‘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之句。。。独阳不长,孤阴不生,人心之中,大约总有相反两面罢。” 
  西门吹雪眼看着身旁男人阖着双目的沉静容颜,微微倾过身去,用手抿一抿他略松的漆黑鬓发,道:“。。。已过午时,休息一阵。”
  叶孤城一般无事之时,就有午睡的习惯,此时听西门吹雪这样说,便道:“。。。也好。”说着,就要睁开双眼,起身回内殿中的休息之处。
  刚刚掀起眼帘,身体就已经忽然腾空,西门吹雪将原本坐在矮榻上的男人拦腰抱起,就往里面的内殿中走去。长长的衣裾几乎曳及地上,随着西门吹雪的脚步而微微拂动,叶孤城下意识地就欲脱开,沉声道:“。。。西门,松手。”
  西门吹雪虽听男人这样说,但却丝毫没有任何放开的意思,箍在对方膝弯和腰身间的手,似乎是更加用了点力道,比方才还要紧实了些,深黑如墨的眼中淡淡闪过一点暖色,语气之中,罕见地隐隐有着戏谑的意味,低沉了声音道:“。。。这里没有旁人。况且,又并非第一回如此。”说着,丝毫不肯松开,只是紧紧箍住叶孤城,将脸埋在怀中男人的脖颈位置,轻轻啄了一下那温凉的肌肤。叶孤城毫无办法,唇边微微扯出一丝无奈放弃的线条,只得顺应地被西门吹雪箍在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往回走。 
  一路回到两人的卧室当中,西门吹雪径直抱着怀中的男人,直走到睡床前,才将对方放到了床上。叶孤城的后背陷进了一片柔软厚实的被褥当中,刚刚想要起来,熟悉的重量就已经覆在了身上。西门低下头,看着身下的男人,在那鼻尖上稍微轻咬了一下,低哂道:“。。。恼了?”
  叶孤城微一停顿,随即便唇角些许淡扬,道:“。。。昨夜我也曾这般送你回房休息,眼下,倒是扯平了。”
  西门吹雪听他说到昨夜之事,眼底便浮出一丝隐隐的炽热之意,也不想克制自己,因此就更靠近了些,把那润泽的微冷双唇用力含住,辗转纠缠了半晌之后,这才暂时放开,道:“。。。昨夜你自行擅为,眼下,你待如何。” 
  叶孤城闻言,低哂道:“。。。如此,明日守岁过后,我自然给你封一个极大的红包就是。”西门吹雪一口叼住男人坚毅的下颌,在上面清晰地留下一痕齿印,叶孤城只觉微微有一丝刺痛之意,因此就继续道:“。。。如若不然,两个如何?”话音未落,湿漉漉的啮吻便从肌肤间往下滑去,一直延伸到了脖颈。



一百二十三。 刑讯 。。。
  叶孤城用手阻住对方欲要延伸到颈间的薄唇,同时就要坐起身来,但西门吹雪却已提早一步将他压制住,手肘斜搭在男人的腰腹间,令他不能从榻间起身。
  “。。。怎么了。”比平时有些低沉的声音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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