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突然失笑出声,那声音里满是凄酸,低喃道“。。。我妄想把自己送给皇兄,怎么样都好,可是皇兄根本不屑,难道这全都是我在自取其辱么?既然是这样,我不介意让皇兄厌恨我到底,反正我如今已经做出这种事来,皇兄想必已是不会原谅我的,那么便不如索性,就恨得更彻底一些罢。。。”他突然松开拥住叶孤城的两条手臂,然后站起身来,朝着墙边方向走去,既而一把就将作为装饰的一柄古剑从墙上掣下,只听呛啷一声,长剑出鞘,灯光下,雪亮的剑身仿佛一泓碧水,闪着幽寒的冷芒,瑞王手中持剑,哑声笑道:“皇兄,我杀了他,杀了西门吹雪,这样,他就再也不存在了,你心爱的这个男人,就再也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了。。。所以即便是你日后还想着他,我也不会再有什么愤恨了,毕竟,对于一个死人,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去嫉妒介意。”他说着,便朝着西门吹雪缓缓走去,就在此时,只听叶孤城猛然厉声喝道:“。。。今日你若伤他性命,孤在此立誓,但凡有生之年,定然与你,不死不休!”
手上不觉一颤,就听呛啷一声,那掌中的剑就再也握持不住,直重重跌到了地上,瑞王骤然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道:“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即便咬牙道:“不死不休。。。好一个不死不休!既然如此,我不如再告诉皇兄一件事情,一件让皇兄定然恨我入骨的事情……既然今日已经这样,事到如今,就不如大家索性说个痛快,将那等陈年往事都一发地掀了出来,说个明明白白的,让皇兄即使恨我,也恨得比旁人要多。。。西门吹雪是皇兄至爱,那我便做皇兄最恨的那一个罢!就是深恨厌弃,也永远都视我与旁人不同!”
瑞王几乎狠狠地咬碎一口白牙,旋即就一甩衣袖,放声大笑,眼中闪现出野兽一般锐利而疯狂的光,道:“皇兄,你还记不记得,孙秀青当年是得了什么重症?。。。心脉受损之症啊,这向来确实是不能以人力治愈的,只能慢慢调养着。。。她当年刚被诊治出来这种病时,其实并不算多么严重呢,只要好生养着,用药物陪理温养,以白云城的财力,什么珍稀的上好药物没有?整日里让她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将温补的贵重药材当饭一样吃。。。这样下来,她其实也很有可能会活上很久,和皇兄你白头偕老,只可惜,她的病怎么就越来越重了呢。。。”
叶孤城听及至此,指尖处已经开始发冷,心中分明已是隐隐清楚了什么,却只不过是还差着那一层还没有完全揭开的东西罢了,胸口翻腾得厉害,滚涌如沸,脑海中嗡嗡轰鸣而响,实在是万万不能够相信竟是如此,也不肯相信,竟是如此。。。但瑞王却还是继续笑着开口,清清楚楚地将每一个字眼都咬得分明至极,冰冷至极:“。。。皇兄还记得我当年曾经送过一只红色木质的镂花镯子罢?说是用一种稀有的香木所制,有安神定心的作用,孙秀青戴过几日之后,还说这效果很好。。。”他冷笑一声:“不错,效果确实很好,好到让她的病一日比一日重,重到差一点就几乎不能和皇兄拜了堂,成了亲。。。她到底还是死了,就算是成了亲又能怎么样?她也仍然得不到你!想和你白头到老?举案齐眉?有我在,这就永远也不可能!”
叶孤城再也抑制不住,胸口如遭雷亟,咽喉处骤然一梗,立时就觉口中弥漫出一股铁锈的味道。。。瑞王正厉声大笑间,突然却猛地止了声,急步趋到叶孤城面前,盯着那嘴角隐隐渗下的一缕红丝,就仿佛是一个无措的孩子一样,忙用了衣袖将其小心地拭去,喃喃说道:“皇兄。。。皇兄你不要生气,是我错了,是勖膺错了,勖膺再也不敢了。。。皇兄说过的,无论我做了什么事情,你都会原谅我,这是皇兄你说过的,是你说过的。。。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
叶孤城对满口的血腥气恍若未觉,胸膛处,能够清晰地看见其中微微的起伏,他看也不看瑞王一眼,半晌,才从紧闭着的唇中吐出了一个字:“。。。滚。”随着男人这一个字冷冷迸出口来,瑞王心头登时如遭重捶,紧紧抓住了叶孤城的衣袖,惶然道:“皇兄你不要恼我,别恼勖膺。。。”他一把抱住兄长的身躯,生怕失去了一般,急切地说道:“今夜入宫之时,羽林军就已奉命出动,明日天亮前,京都就已必然尽入我手,而朝中,亦有我暗中结交的大臣。。。况且到时父皇与皇兄都在勖膺这里,没有皇兄腕上的这只乌环,谁也不能调动城外驻守的大军。。。勖膺此次虽然效法那玄武门的李世民,可却决不会如他一般害兄逼父,待我登基之后,父皇自可在上清宫颐养天年,皇兄则会和我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叶孤城双目将合未合,面上冷漠,似乎已不想再与瑞王说一个字,也不想再看他一眼,瑞王见状,猛然咬牙道:“皇兄,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你了,你若不肯应了我,他日我登基之后,自会灭去飞仙岛满门。。。”他见叶孤城眉心猛然一跳,便继续道:“还有南康。。。皇兄就这么一个儿子,莫非就不要他的性命了么?还有西门吹雪,还有所有与皇兄有关的人。。。”瑞王紧攥着兄长的袖摆,眼中,是希冀的黑火:“皇兄,只要你答应以后和我在一起,这些事情就都不会发生,南康也会被我立为太子,待我死后,他就是皇帝,以后,我都再不会去碰别人,只和你在一起。。。甚至西门吹雪也可以留在宫中,他可以继续和你在一处,你既然喜欢他,我就让你们不分开,还是和以前一样,我甘愿和他一起分享你,这都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
叶孤城面上神情有如止水,一言不发,瑞王顿了顿,定定看了他许久,突然间,骤然将叶孤城高大结实的身躯按倒在桌面上,凛然道:“皇兄,我已经不能回头了。。。”他蓦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解开身上的外袍,道:“说我疯了也好,无耻至极也罢,皇兄,眼下我就要在父皇和西门吹雪的面前,当着他们的面,一偿多年所愿。”他说着,就将手探到了叶孤城腰间的玉带上,便要将其解开,同时柔声道:“皇兄,我说过,我不敢辱没了你,不敢强逼你。。。勖膺虽是久经风/月,但这身上起码还有一处是干净的,只要眼前的人是皇兄,我做什么都可以。。。”
正值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景帝突然间厉声喝道:“。。。畜/生!你竟在朕面前,对你皇兄行此大逆悖伦之事!”瑞王低低笑着,道:“父皇,您方才不是都已经说过了么,儿臣已经疯了,那么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一个疯子做不出来的呢?”他就这么笑了几声,然后便俯下了身去,压在了叶孤城的身上。
一百五十一。 宫变
瑞王低低笑着,道:“父皇,您方才不是都已经说过了么,儿臣已经疯了,那么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一个疯子做不出来的呢?”他就这么笑了几声,然后便俯下了身去,压在了叶孤城的身上。
然而他的唇,却并没有碰到身下男人那线条丰峄的双唇。在离那一处柔软仅仅只有不到两寸间距的时候,一点冰冷的寒意无声无息地抵在了瑞王的咽喉处,剑身冷若秋水,在灯光下,流淌着凛冽入骨的寒凉。。。瑞王的动作停住了,然后极慢极慢地抬起头来,随着他的动作,那剑尖也如影随形,始终抵在他的喉尖,没有再前进半分,也没有退后一寸,亦不曾刺破丝毫肌理,只这么冰冷地触在青年的颈间,没有过任何的移动。瑞王缓缓地从叶孤城的身上下来,目光直视着面前的男人,明亮的烛火中,白衣人手中持着的长剑,正是他方才落在地上的那一把。西门吹雪此刻漆黑的眼眸中冷酷且没有温度,持剑的右手稳定得如同磐石一般,从剑尖上传来的,是刺透肌肤的杀气。瑞王的瞳孔骤然微微一缩,面上因狂热而涌上的红晕迅速消退了下去,半晌,才几不可觉地翕动了一下嘴唇,哑声道:“。。。你怎么会,没有事?”
西门吹雪双目冷冷看着瑞王,刀削般的薄唇抿成一线,一言不发,亦不曾将手中的长剑直刺下去,只是突然出手点中了瑞王的穴道,然后便立时将案桌上的叶孤城一手扶起,让对方靠在自己的胸前,用脸颊微微摩挲了一下男人的面容,低声道:“。。。叶,你眼下如何了。”
叶孤城此刻全身尽皆无力,只得任凭自己完全倚靠在西门吹雪怀中,同时剑眉紧皱,稍稍动了一下双唇,应声道:“。。。我无事。”西门吹雪闻言,也就不再去多说些什么,只将掌心按在叶孤城的丹田位置,将内力缓缓渡了过去,帮对方驱除药性,叶孤城亦知眼下不是出口询问的时候,因此便合起了双目,借着西门吹雪慢慢输导至自己体内的内力,尽快调息运功。
正值此时,远处的夜幕当中忽然隐隐传来一阵异声,西门吹雪眉心微动,随即就停下了正替叶孤城输入内力的手,陡然握住了一旁的剑,瑞王此刻穴道被制,正坐在地上行动不得,见状,便冷冷道:“。。。是本王的人。”西门吹雪恍若未闻,面无表情地只将叶孤城扶着坐好,道:“。。。叶,你且休息片刻。”说罢,再三确认了周围没有任何人之后,便提剑出了大殿。
灯火通明的徵阳殿中,此刻就只剩下了父子兄弟三人,景帝坐在上首的席间,仍然是没有动,瑞王则是在方才已经被西门吹雪制住了穴道,行动不得自主,而叶孤城眼下坐在漆案间,亦是提不起什么力道,一时间,父子兄弟三个,相对无言,偌大的大殿当中,除了烛花偶尔发出的一两下细微的爆裂之声以外,竟再无一丝其他的声响。半晌,却听瑞王忽然开口,说道:“勖膺暗中养着的这批死士,今日却难得派上了用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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