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和赵国栋细细地商量了一个早上,把逐项事宜都定了下来,方才觉得自己这是活过来了,薄菡是美貌可人,与他分开来也确实难受,不过自己的日子总得过,愁死也没用,老实挣点银子是正经。
再去镇国将军府拜访郦柏,这么久没去,郦大将军怕又要怪自己总不上门了。
郦柏和他从不见外的,听说是贾三公子来了,就让人直接把他带进自己平日起居的正房大院里,在外间坐了,郦柏倒没有怪他许久不来,先上下看看,“环儿瘦了不少,听说是病了?”
贾环叹气点头,“怎么连将军你都知道了,我在床上躺了十几天呢,骨头都躺软了。”
郦柏哼了一声,让人把房内再烧得暖一些,另端一杯滚茶上来,“早就告诉你离薄菡那人远点,你怎么还一直和他鬼混,上次那事闹得还不够麻烦?”
贾环脸上一红,“你知道啦?我,我,哎呀,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好像总是和那人扯不清干系,不过这次是铁了心,以后再也不去登北静王府的门,就算他闹到我家里去,拼着给我爹打一顿,我
也再不理他了。”
郦柏皱眉头,“北静王府出了事情,我总是能得到消息的,不过你这话说得也不对,人家薄菡是王爷,你硬顶不过的,主要是以后别再去和他多扯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就行了。”
又道,“你当时怎不找人来给我报个信儿,薄菡也太没轻重了,这么冷的天,把你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公子关到王府的地牢里,万一冻伤了怎么办?”
贾环低头,“郦大哥你看得起我,把我当自己人,所以觉得北静王爷没轻重,可是在王爷看来却是我玩笑开得太过,差点闹出了人命,王爷他这么处置算是很轻的了,况且过后他挺照顾我的,也算
仁至义尽。”
郦柏微愣,“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通情达理,心胸宽广了?”
“我以前就不通情理,还心胸狭窄了不成?郦大哥,不带你这么损人的啊,你自己又有多正经了?我还没找你讨说法呢,竟然把我以前在北静王府的倒霉事当笑话讲给皇上听,皇上又跑去笑话北静
王爷,他不敢和皇上发火,对我可没什么顾忌,转身就找我出气来了,我差点被你害死。”贾环不喜。
郦柏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一声,“唉,你不知道,我和薄菡还有皇上自小亲厚,薄菡比皇上和我小着几岁,可是精明得不行,以前总是他挑我们的错处,后来皇上登基了他才收敛些,我们这是难得
看他一次笑话,互相传传话也是难免的嘛。”
贾环郁闷,“难得看他一次笑话就把我牵连上了,我可也太不走运。”看郦柏难得的有些心虚样,这可不能放过了,“算了,都说我现在心胸宽广了,那我自然不能多计较。不过,”微微一笑凑上
前去,“郦大哥再帮我要点生意吧,前一向让我供西北军的毯子,帐篷什么的,我这边已经做得挺顺了,人手有空闲下来的,再让他们去采买点别的东西呗。”
郦柏顺手就在他后脖颈上拍了一巴掌,“贪心没够的,你这才做了多久啊,又想要更大的了?”
贾环嘿嘿笑,“这难道不是越多越好,给谁做不是做,我又一直干得挺好,没有什么纰漏,交给我你也放心不是。”
郦柏看他刚才通情达理,心胸宽广了没一盏茶功夫,立刻又原形毕露,变回了那副市侩贪财的嘴脸,实在哭笑不得,“军中的那些差事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前些日子因为往西北增兵,所以才多
出来些好处,这会儿也早就分光了,你让本将军把谁的差事硬强过来再转给你啊,能做这些差事的,全都有些门路背景,到时候人家不敢来找我,定会把这笔帐算在你的头上,你扛得住吗?”
贾环大失所望,“我肯定扛不住。”
郦柏看他一张小脸上表情丰富,立时就从刚才的希望满满变成了垂头丧气,便安慰他,“要不我方便的时候问问皇上吧,宫中的各项采买也是个大宗,看能不能帮你要点什么来。”
贾环这就不好意思了,“那就不要了,你自己能做主的,我就跟你要,你还要绕弯去求皇上的,那我就不要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要是被皇上知道了我这么贪心没够的,大概又要笑话我了。”
“咦?又要笑话你,他经常召见你不成?”
贾环一时多嘴,又说漏一件丢人事,后悔不已,又一转念,这事的起因不就是因为郦柏吗,顿时揪住他好一顿抱怨。
郦柏听了半天才搞明白是什么个因果,无奈,“看不出啊,你小子还挺招人,别的本事没有,让人惦记的本事挺大,先是薄菡,现在又是皇上。你也别在这里叫屈了,皇上眼光高着呢,一般人很难
入他眼,能被皇上找去逗乐,那也不是随便谁都行的。”
贾环气晕倒,瞪眼道,“这又不是个好差事,我每次被叫到皇上跟前都被吓个半死,最近才稍微好点,还屁好处都没有,又不让声张,搞得我做贼似的,万一被我爹发现了,那就是个大麻烦,我能
不叫屈吗?不行,刚才我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这就决不能再和你客气,定要再给我找个差事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郦柏苦笑,“好,好,好,不拘什么事,反正在我走之前一定再帮你找个挣银子的巧宗,这可行了吧?”
51、我自屹然不动
1、我自屹然不动
郦大将军说话算数,果然没过几天就从内务府要来了一个给宫中常年供应木炭的差事,这可的确是个巧宗。
木炭只要是别受潮了,储藏运输都很方便,且没有什么大风险,不比向宫中供应米粮菜蔬什么的,样样都要小心万分,稍有疏忽就得担上天大的责任。
贾环乐得心花怒放,依旧是派出赵国栋在前面去打点此事,他自己躲在后面稳赚个大头。
赵国栋几乎没把自己的外甥供起来,这可真是跟对人了,谁能想到环哥儿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办法,挣钱的差事一桩接着一桩,在他看来他们环哥儿不知比贾府的二公子宝玉强多少倍。
那位宝二爷被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其实根子里就是个无知纨绔,听说每日里只会在脂粉堆中厮混,哪里比得上贾环精明懂事,早早的就知道为自己打算。
自西北一战大捷后,郦将军在朝中的地位如日中天,他要想提携个把人自然是不成问题,因此贾环老实不客气地受了他的好处,道,“这还差不多,不枉我隔不上数日就得去宫中担惊受怕一次。”
郦柏用白眼瞪他,“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本将军可不能白白拉下脸来去要这个差事,今年我这将军府中所需的木炭你可得包了,要是敢拿次货来敷衍我,这差事明年我就转给别人去做。”
贾环赔笑答应,拍胸担保,请郦大哥尽管放心,心中却道,次货自然是不能给你,不过那稍次点的货色定是要送来你府上没商量的,反正你也不会亲自去烧炭火,应该发现不了。
本是挺高兴的,结果回家就被迎头教训了一顿。
贾政如今对他也没太大指望,只想其安安稳稳不要惹事生非,就算不是读书的料,那也要认真读几年书才是。
这日想起许久没有问这小儿子的功课,略问了几句,发现贾环竟是跟着宝玉有样学样,懒于诗书,在学中越来越混,已经很久没去了。
顿时怒了起来,让人赶紧把贾环叫来,叫了半天回话说环三爷不在府中,一大早出门,不知是去了哪里。
贾政心惊,深恐自己这段时间疏于管教,这儿子别要在外面跟着些狐朋狗友学坏了。
因为老太太溺爱的原因,贾政从来都没法认真管教宝玉,骂重了打重了老太太那关就过不去。管教贾环他可就没有这个顾虑了,因此早早的就在书房里摆开架势,命小厮们将大棍绳子准备好,贾环
一进来就紧紧关了房门。
贾环一看这个阵势,吓得胆战心惊,暗道最近好像没犯什么大错啊,怎么看这样子,老爷是一早就摆好架势在等着他了。
贾政一拍桌子喝到,“你乱跑到哪里去了,跟着你的人都不管你了么,由着你野马一样,你自己说说,都有几日不曾去家学里读书了?若是身子不好那就在家中老实将养,怎么一天都跑得不见踪影?”
又喝问,“跟着的人呢,给我找来,这种纵容主子偷懒闲游的奴才,今天一并打死了事。”
常年跟着贾环的人,除了他那几个小厮,能说上话的就是钱槐了,按理说贾环偷懒不去上学,他头一个就该好生劝阻,劝不住了就要报给贾政知道,绝不可以听之任之。
不过钱槐早已被贾环的银子收买,此时真正的和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每日里也跟着忙贾环的生意,这要是被贾政叫来了,质问几句就能发现他近来无比的失职,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贾环急忙找借口,“姨娘的兄弟才没了,这就到断七之日,我最近生病,没能出门,这才能起身了,就赶去祭拜一下,那边家里个个的都还在伤心,我就多待了会儿。”
贾政一愣,“你姨娘的兄弟过世,府中不是已经赏了银两了吗,如何用得着你自降身份去做这种事?”
贾环趁机道,“咱们家是赏了银子,不过只赏了二十两,说是比照着老太太房里几个老姨奶奶家中死人时的惯例赏的,那都是多早晚的黄历了?前些日子宝玉的一个大丫头死了老娘太太还赏了四十
两呢,姨娘有儿有女的反倒没有她体面了?姨娘心里委屈,又觉得对家中不起,时常念叨,我这才替她去跑一遭。”
贾政皱眉道,“胡闹,她一天到晚闲着没事,专会在你们跟前嚼这些舌根,府中这么处置其中定有缘故,太太她总不会糊涂至此吧,家中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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