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姑爷捎来的东西小姐还没看呢。”
姑爷?兰蝶心掉进了冰窟中,柳生,你对清云有情也就罢了,居然这般厚此薄彼。
闻声赶来的清云见此情形愠怒地责骂道:“你这丫头,还是这么粗枝大叶,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又不是故意的,小姐你这么凶干什么,先时在家里弄丢多少金银,打碎多少珠宝小姐也没说过一声,今天为了一支簪子就生这么大的气。”
“你…越发纵得你没规没距了,你知道这支簪子对我多么重要么。”清云气得脸色发青。
惜雨从小到大从未见过清云生气,一时也不敢言语。
“少夫人何苦拿丫头出气,这支簪子原是我打碎的,我赔你就是了。”兰蝶泪水盈眶地看着碎了一地的簪子。
“蝶儿,我,我何曾想要你赔这支簪子。”
“那少夫人要打要骂悉听尊便就是了。”
“蝶儿,别这样好么。”
兰蝶不多加理会,漠然地转身离开,荷塘边,默默地拔下发簪扔进水中,当起了一片涟漪,泪水从缓缓闭上的眼中流出。
清云坐在灯下,仔细地用胶水接合着断簪。
举在灯下细看,簪断了尚可接,你我的缘分断了,还能再续么。想到这,思绪又开始零乱起来,窗外月华如水,照的庭院一片惨白。
清云走出庭院,对着明月长叹一声,曾经是天上漂浮的云,看着人间活色生香的爱情总是觉得天上的日子太过清寂了,而今看来还是做一片浮云自在。
可是,可是,在人间就此一世,了却尘缘就要位列仙籍了,从此于兰蝶再无交集,可此生真的就要连个过程都没有便结束么,雨落尽水里尚有涟漪,而我的一生就要这样不留痕迹地来,不留痕迹的去。想到这里,清云早已是泪满春衫袖。
正伤怀,却听见花荫下传来嘤嘤的哭泣,定睛一看,果真是兰蝶这丫头。清云慌忙擦去眼角的泪痕,明明许诺要照顾好兰蝶,而自己却还这般脆弱,到底是女子。清云踟蹰了一会儿,深知知她不愿见自己,又恐她太过伤心,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兰蝶抱着双膝,只顾埋头痛哭,原来一切都是假象,什么不得已,什么山盟海誓,连面子上的公平都做不到,柳生,你明说了你爱田清云更甚于我,我也好趁早死了心,为何要一再欺骗我,让我对你心存期望。
一方飘着荷花清香的丝绢不知何时出现再眼帘,顺着拿着手帕的那只纤纤玉手看上去,是那张最不想看见的脸,继而传来了最不想听见的声音:“泪水涟涟为哪般?”
明知故问,她就是成心来看笑话的,兰蝶倔强地扭过头去,原以为她会识趣地见好就收,却见她缓缓地屈膝靠近,伸手用丝绢来擦拭兰蝶脸上的泪痕,兰蝶下意识地伸手挡开,却发现那方飘着荷香的丝绢也是泪迹未干,半是疑惑半是挑衅地问道:“少夫人泪水涟涟又是为哪般?”
这是兰蝶第一次开口跟她说话,尽管不甚友好也叫清云看到一丝希望,顺势便倚着兰蝶坐了下来,而兰蝶则反射性地跟她拉开一点距离,清云望着天空皎洁的明月叹息道:“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见兰蝶不解,清云感慨地说道:“就是说我爱的人不爱我。”
兰蝶听闻此言不解地转过头来,清云如此坦诚直白的话叫她不知何意,难道柳生的心真的不在她身上?
却见清云又靠近一分问道:“那你呢,又是为何。”
这次兰蝶没有反感,只是依旧无限忧伤地答道:“我爱的人已经不爱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寂寞的人写寂寞的文
9
9、相依 。。。
“蝶儿,夫君不在的日子,我来照顾你好么。”清云握在兰蝶冰冷的手,期盼地看着她。
兰蝶狐疑地看着她,想挣脱,却又贪恋她手中的温暖,犹豫间,清云将她的双手握住举在胸前:“蝶儿,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照料你好么。”
兰蝶吃不准清云的想法,一时也不敢言语,清云见兰蝶没有拒绝立刻将她搀扶起来:“地上凉,我扶你回屋坐着去。”
兰蝶顺从地站了起来,却不曾想牵动了清云手腕上的伤处,只见清云眉头微蹙,却依然没有松开搀扶着兰蝶的手,血丝点点从白纱布里渗了出来,兰蝶有些焦急,握住了清云带血的手腕,似乎想说什么,却挣脱不了心结迟迟不能言语,看着兰蝶隐忍的担忧清云在心里笑了:“幸好没死,活着就有希望。”
这时,晓梦着急地走了过来:“兰姨娘你怎么在这里,我都找了半天。”想到兰蝶曾经的投水事件,晓梦依旧的心有余悸,此时又看见清云,急忙拉过兰蝶道:“天色已晚,兰姨娘需要休息了,少夫人也早点回房才是。”
“那我送蝶儿回房吧。”
晓梦赶紧挡在她们中间,唯恐清云再碰到兰蝶:“这种事哪能让少夫人来做,交给奴婢就好。”
正不知该如何进退,惜雨拿着一袭披风走了过来,将披风披在清云消瘦的肩上:“小姐,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就出来了,叫我到处找,起风了,我们回房去吧。”
晓梦趁机扶着兰蝶走了,眼见兰蝶的裙摆在冷风中飘荡,马上就要消失在画廊尽头的转角,却见兰蝶似乎有意无意地回眸一望,这若有若无的回头,清云轻轻地笑了。
“小姐呀,她们是不是欺负你了。”惜雨见清云痴痴地望着兰蝶远去的方向问道。
“你胡说什么啊,谁会欺负我,叫别人听见了又是一场是非。”清云呵斥道。
“小姐,你又骂我了,这是你第二次说我了,从小到大我犯什么错你都没说过我一句,可是,自从你嫁到这里,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对我凶。怪道说女儿没嫁人之前是珍珠,嫁了人就是鱼目了,女孩和女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惜雨嘟着嘴嘀咕道。
清云又气又好笑,拧了拧惜雨挂得起油瓶的嘴:“傻丫头,惯的你这么着,谁有你那么放肆的,好了,是我的不是行了吧。”
“哪里敢要小姐陪不是,我们先回房吧。”
“怪道说女儿没嫁人之前是珍珠,嫁了人就是鱼目了,女孩和女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耳边回响着惜雨的话,清云无奈地笑了笑,女孩和女人有那么大的差别么,惜雨一定不知道我还是女儿身。都解释不清为什么新婚之夜居然拒绝与新婚丈夫行周公之礼,或许是冥冥之中预感到他不是命定的爱人。
我真的变了么,是啊,我也在想,一千年的修为早就宠辱不惊去留无意了,为什么现在情绪如此起伏。
“兰姨娘,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以后可离她远一点,你不知道,我看见她在你旁边我有多担心。”
“晓梦,可是,我怎么觉得她好像没那么坏。”
“兰姨娘,你怎么又有这样的想法了,田清云是什么人啊,少爷能被她迷惑成这样,她肯定是手段非凡,她一和你说两句话你就觉得她不坏,可见她多会哄人,少爷就是这样被她哄走的。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下藏着什么心你知道么,上次你说她不坏的时候我就说了她没安好心,你不信,结果呢,这次你还说她不坏,要我怎么说才好。”兰蝶又气又急也顾不得礼数了。
如此一说,兰蝶两道眉毛又拧到了一块儿。
次日,兰蝶刚起床,推门想叫晓梦进来伺候,却一眼看见清云正立在门外,兰蝶证了一会儿,缓缓一曲膝行了家礼,清云赶紧扶了一把:“以后不要行礼了,你现在身体不方便,连婆婆都免了你的礼数,更何况你我之间不需要虚礼,好么?”
“可是,少夫人一早来有什么吩咐。”
“蝶儿为了我昨天答应你的夫君要好好照顾你的。”清云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你的夫君?”兰蝶脑中盘旋着这几个字,要真只是我的就好了。
“还有,不要叫我少夫人,多生分啊,我叫清云。”
我知道你叫清云,可是,可是,兰蝶皱着眉头迟迟不敢开口:“少夫人,这样不合礼数。”
“又是礼数。”清云心里有些无奈:“那叫姐姐好了,你的夫君也让你叫我姐姐的。”
不知为什么,听清云说“你的夫君”兰蝶心里会很欣慰,仿佛那个夫君真的和清云无关,兰蝶生涩机械地叫了声:“姐姐。”
清云略显苍白的脸上已是笑靥如花:“蝶儿还没洗漱吧,我来帮你倒水,洗漱完我们一起用膳可好。”
面对清云如此殷勤兰蝶着实被吓了一跳:“少夫人说笑了,还是等晓梦来吧。”
“怎么又是少夫人了?”清云含笑看着她:“晓梦备饭去了,一时半会儿的来不了,让我照顾你一下,好吗。”
她为什么要这样,没有理由啊,就算她能容下我,能以礼相待就不错了,这般殷勤,难道真的如晓梦所说她真有什么目的?
见兰蝶没有答话,清云走上前来,拉着她走进了房间。洗漱完毕,清云拉着她在菱花镜前坐了下来,拿起黄杨木梳,轻轻挽起那三千青丝。蝶儿,你这柔顺的头发一如曾经一样,像忘川河里的水草,可是,蝶儿,你就在我身边,可我怎么就觉得我们之间那么遥远,清云屈身轻轻吻了吻兰蝶的秀发,蝶儿,我曾是忘川的水啊,我陪在你身边一千年你都不知道,如今你知道了我的存在却不知道我爱你,你曾经也那么爱我。
“少夫人,好了么。”兰蝶如芒在背。
清云这才收回思绪,并肩与兰蝶站在菱花镜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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