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衣人真切的动了怒,伸手剑花一挽持剑横于胸前,冷声道:“我本来一直以为几位是有担当的,却也是不顾旁人生死的小人,倒是我看错了!”
一人嗤笑几声道:“日向宁次,你若乖乖把东西交出来,他又何必死,说到底,还是你自己害死了他。”
“胡搅蛮缠!”
几人又战至一处,斗得难解难分。
日向宁次是日向日足的侄子,说是侄子,却也待如亲子。日向是武林望族,它家的子嗣从来都是江湖的佼佼者,其中尤以宁次为最。
他目前虽还年轻,却是大家心中日向家的不二继承人,其地位能力,都是老一辈认同,年轻人向往的。
————这是‘死了’的鸣人闲来无事听八卦听来的。
两方招式又较量了一百有余。
日向宁次突然跃出战圈,收手道:“好了别打了。”
几人停下手中动作,望向他。
他气定神闲道:“做个全套戏也要有谢幕的时候。观众既然走了,也该收场了。”
之前那几个黑衣人闻言,看看为首的人。
那人冷冷哼了一声,收起手中的剑,一改之前杀意澎湃的态度,淡淡道:“我们走。日向宁次,记住你说过的话。”
宁次微笑道:“这是自然。”
来的有多快,去的就有多快。
宁次反身往回走,及至鸣人身边时,顿下脚步,弯下腰来打量了他一会儿,叹息道:“好好的一个船夫,居然就这么死了,早说你胡言乱语,你不改,反而变本加厉,如今落个枉死的下场,你说怪谁。”
枉死的‘船夫’一动不动。
宁次又道:“这样好了,既能相遇就是有缘。我也不把你埋乱葬岗,就在这水岸边挖个坑把你埋了,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
‘死’了的人悠悠睁开眼,叹道:“平白被人拉下水,你不但没付我船钱,没给我小费,甚至毁了我的船搭了我的命。如今得不到一句抱歉的话也就罢了,还说出如此薄凉的话,真是叫人寒心。”
宁次好心提醒道:“下次记得赔上命的时候,偷看不要那么光明正大。”
鸣人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抬脚便要走。
宁次喊道:“等一下。”
鸣人脚步不停。
宁次道:“你也算帮了我,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作为报答。”
鸣人脚一顿,滴溜溜转了回来,道:“当真?”
宁次点头。
于是鸣人伸出手,道:“那便把船钱,吃饭的钱,赔偿的钱,压惊的钱,一并给我吧。”
“……”宁次道,“我就值这点钱?”
鸣人诚恳道:“我对美人一向很宽容。”
美人?
宁次微笑起来,似有微风拂面,如玉容颜迷晃人眼。他道:“你跟我回府去拿。”
鸣人抱拳告辞,道:“还请公子当我说的话是放屁。”
“怎么?”宁次挑眉道,“我府里去不得?”
“去不起。”
“为何?”
“在下?小人?愚兄?”鸣人想着措辞,末了道,“我怕我一去,就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为何?”
“知道太多。”
“为何?”
鸣人道:“我本以为,公子躲着岸上的人,原来不是。我又以为,公子躲着水里的人,原来也不是。我后来以为,公子是合着水里的人躲着岸上的人却又让他们瞧个明白,看样子,是。所以你瞧,知道的太多的人,下场都不怎么好。”
“你怕?”宁次摇摇头,道,“你要是怕,又怎么会抱着人家大腿不放。”
“我抱的是腰。”鸣人纠正,随即诚恳道,“我对美人一向很没抵抗力。”
宁次‘唰’的挽剑向前,鸣人不动声色的心惊肉跳。
寒光折射出炫灿的光彩,耀闪着属于好剑的锋芒。一看就知道削铁如泥,吹丝即断。宁次慢悠悠的把剑身擦拭了一遍,这才把它自遇见鸣人以来第一次的放回剑鞘。
“你哪天要是死了,绝对不是知道的太多。”他微笑道,“而是说的太多……”
☆、吃人嘴软
有吃有住。
白吃白住。
这算不算是极好的待遇了?
鸣人自下山以来,第一次努力的思考着,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软,不好不好。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正咬着筷头,解决了眼前的又一盘蒸饺,十足的打了个饱嗝。
他到底是进了宁次的府。这园子已经进了,人情已经欠下了———
咦?为什么是我欠他人情?罢了罢了,事已至此,鸣人摇摇头,索性不去想,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吃一盘鲜虾先。
“公子好雅兴。”
一个慵懒带着笑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鸣人喉咙口咕嘟滑下一只虾,鲜嫩香滑,闻言道:“那看来你每天都是好雅兴。”
“何以见得。”
鸣人眨眨眼,道:“你不是每天都要吃饭?”
鹿丸坐在他对面,道:“有何感想?”
“吃住不缺,美人相伴,人间美事。”鸣人抹了一把嘴,道,“直说吧。”
鹿丸道:“爽快。”
于是他问:“你叫什么?”
鸣人道:“漩涡鸣人。”
鹿丸又问:“师承何处?”
鸣人道:“自承爷爷处。”
“爷爷?”
鸣人坦诚的点头,师傅,我平白给你升了一个辈分,高兴吧。
鹿丸想了想,又道:“你不是本土人?”
鸣人眨巴眨巴眼睛,以示不解。
鹿丸道:“我瞧你瞳色异于常人。”
鸣人道:“日向公子也是异色。”
“日向一族所传有一功法曰白眼,故他偶尔有此异象。”
“白眼?”鸣人笑了,“倒是贴切,难不成还有红眼。”
鹿丸也笑了:“宁次说的没错。”
“啥?”
“你有一天要是死了,绝对是因为说的太多。”
鸣人轻咳一声,道:“咳恩。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可惜你这蓝眸……我看你以后出门,遮掩些为好。”
鸣人道:“我觉得挺好看。”
“是。”鹿丸点头赞许,“但你得留着命看。”
“其实我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可显然不够谨慎。”
“……”
鸣人咬着筷头继续想,怎么感觉貌似好像,他真的欠了一个人情……
一轮明月当空挂,散尽了一切的黑暗,亮亮堂堂纤毫毕现。
月色迷人,是个好时候。
有人喜欢夜晚。
因为夜晚可以做很多事。
夜色可以遮人耳目,给见不得人的勾当织就迷障。
夜色可以迷醉人心,给寻欢作乐增添氛围。
佐助也喜欢夜晚,他喜欢的原因很简单,两个字:清净。
夜深人静的时候,万籁俱寂,白日的喧哗全部都沉寂下来,就好像万丈红尘掀去了蒙面的素纱,迷雾散尽,唯留冷彻光,流淌在人间,洗尽了繁华。
每每这个时候,别人都是不打扰他的。
怕他的,不敢打扰他。知他的,不忍打扰他。
不过后来有那么一个人,别人怕的,不敢的,不忍的,他都做了个全干了个遍,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佐助不会未卜先知,所以他这时候,还是能很惬意的泡在池子里,享受着难能的静谧。露天的池子,天地为衬,朗辉作伴。
他伸手掬了一捧水洗面,淡声道:“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别人打扰。”
水月走的近来,大咧咧在池边坐下,道:“我怕你泡晕了。”
佐助睁开眼,清澈的泉水映着明月,粼粼泛着冷光,他不做声的看水月。
水月用手撩了一下水,改口道:“我怕你冻僵了。”
水中人一头青丝如晕染,比夜色还浓厚,些许沾了水贴在颊侧,服帖出优美的弧度,愈衬肤色莹白如玉。他眉峰似山,眼波如水,只消静立在那里,活脱脱就成了一幅画卷。无人能画的他神韵的一二。
水月笑道:“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你这张脸给骗了。”
佐助双手一撑,跃出池子,草草擦拭了身上的水珠,便开始着衣。
“你去查查今天那个人。”
“抱了你的那个?”
佐助凌厉的眼刀送过去。
水月摸摸鼻子改口:“被你打飞了的那个?”
佐助穿戴好,将搁置一旁的剑拿起来,道:“事实上,是他自己顺着我的力道飞了出去,我不曾伤他一分一毫。”
“哦?”水月有些惊奇,又有一些兴致勃勃,“那他倒是个有趣人。”
佐助闻言,哼笑一声,垂眸敛去眼中神色,道:“确实。”
能近得他身,又借力脱困的人,当然有趣。
这么无意中被惦记上了的鸣人,正毫无自觉的在园子里晃悠。
宁次和鹿丸走进来,看着鸣人仰着头转了一圈又一圈。
宁次看着笑了一会儿,这才道:“鸣人,你在干什么?”
鸣人早知道那儿杵着两尊佛,眼神也不给一个,只道:“看星星呗。”
鹿丸抬头一看,道:“好眼力。这么亮堂的月色,你还能看到星星。”
鸣人道:“好兴致。看不到星星也能当看到了星星。”
宁次只是寻了个石桌坐下来,将手中酒壶放下,道:“你们太无聊了。”
鸣人走过来,大咧咧往那一坐,道:“白天来晚上也来。两位实在是让我消受不起啊。”
宁次随口道:“有什么消受不起。”
“最难消受美人恩咯。”
宁次抬头。
鸣人举双手表示无辜,连连摇头:“这话不是我说的。”
鹿丸道:“我只是帮你说了你心里的话。”
两人一齐望宁次。这个时候倒是相当的有默契。
‘咯噔’一声,白玉杯子嵌入石桌,杯中美酒波纹荡漾,未洒分毫。
宁次视线逡巡一圈,温和开口道:“能正经说话了么?”
“当然。”
“自然。”
宁次于是道:“鹿丸,你看我们何时动身?”
鹿丸道:“北边动作不停,陆陆续续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