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说不出来。
“连个语气词都没有,人家根本看不到你的心情呀。”
因为不想被看见。
最后赵萌大喊了一句,“豆花,你真是个别扭的家伙!”
毫无预警的,湿意爬了满面。一阵风吹过,风干了脸上的泪,却吹不走心上那浓浓的悲伤。赵萌又狂奔过来,气势汹汹的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信誓旦旦的说:“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所有的心愿都会成真,因为我们都是好人。”
豆花花不想做好人,因为好人都很可怜,因为好人都没有好报,因为教她做好人的人都抛弃了她。
发出去的信息从来没有回复,即使这样豆花花还是坚持不懈的发,她宁愿相信陈楠会偶尔会打开看看的。赵萌有时也会凑过来安慰她,“就算她想删,也要打开看一下吧,除非她不在乎信箱爆掉。”为了这句话,豆花花奖赏了她一袋泡面。
到了离校的时间,豆花花和赵萌死皮赖脸不肯离开宿舍。宿舍管理员对这俩“钉子户”也无奈,看这皮娇肉嫩的,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只得去请班主任做思想工作。没想到班主任刚到,还没开口,俩“钉子户”就乖乖的默默收拾东西了。这不仅让管理员大为惊叹,连班主任都懵了。其实倒也不是班主任多德高望重,只是那两人都不想有被打包回家处理的悲惨命运。家,这是一个对她们来说都心伤的词。
拖着行李,赵萌搭着豆花花的肩膀,笑得俏皮,“怎么样?要不找个地去打工吧。”
豆花花斜了赵萌一眼,没搭腔。眯着眼睛望向天际,晴空万里,白云都软得像棉花糖一样可爱,恨不能一口吃进去。在这么可爱的季节里,为什么好事都不沾她们的边呢。
手机响了,按了接听键,里面传来佣人恭敬的声音,“桦小姐,您的学校放假了吧?”
“嗯。”
“那请您稍等,马上司机会去接您。”
“嗯。”
挂了电话,赵萌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豆花花,你真是无趣耶,接电话都是单声调。”
“啊?哦。”
赵萌做昏倒状。
车子停到面前,赵萌拉住了她。“过年要是不爽,来找我啊,我们一起闯江湖去。”
豆花花没做声,直接坐上了车。窗外的风景转瞬即逝,令人目不暇接,豆花花觉得头晕。老司机也觉察出来了,问要不要停车,豆花花说不用。犹豫了很久,豆花花还是开口问了陈楠的近况。
司机大叔哈哈一笑,像是完全不知道姐妹俩正闹矛盾。
“楠小姐现在可用功了,现在都放寒假了还不肯休息,坚持要上补习班。”
“补习班?”
“是啊。其实楠小姐成绩很好的,全校也是数一数二的,而且每次都刷后面一名老远。真想不通成绩这么好干嘛还要补习?”
是因为不想在家见到我吧。想到这一点,豆花花心又沉了下去,无端的烦躁起来。
第 18 章
回家孤孤单单的过了一夜,空调温度暖得舒适,却不能让豆花花安安稳稳的在被窝里呆着。从十点过后,每过一小时她总要爬起来,小心的扒开门缝观察外面的风吹草动。屋子里静到能清楚的听到电子钟的“嘀嗒”声。每次无功而返,豆花花总会有些丧气,却还不死心的继续这种幼稚的游戏。直到后来越来越没有耐心,变成每半小时跑一次,渐渐的再变成十分钟,五分钟,最后索性抱着毛毯窝在了大厅的真皮沙发上。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一点,豆花花还是毫无睡意,眼睛瞪得溜圆,大脑皮层兴奋的运转着,虽然想的绝不是什么好事。在沙发上躺倒又坐起,坐起又躺倒,变换了N种姿势,满心烦躁,但又不真正清楚到底在烦什么。后来揭了毛毯,别着手,走马观花似的在偌大的房子里左晃右晃,一不小心晃到了陈楠房间。豆花花其实没想进去干什么,只是看见那门把手痒得厉害。推开门的时候小心肝“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兴奋到诡异的笑。
没开灯,怕被自己那副鬼样吓到。拉了窗帘,要借用外面的月光。惨白的月光照进来,调和成水蓝的色调,像深不见底的大海,又像汪汪的清泉,柔美得让人心软。豆花花在昏暗中摸索着,用触感辨别着,玩弄着柜子上的小镜子,木质的梳子,连歪七扭八随手垒放的厚厚的书都能被琢磨成为行为艺术。慢慢的摸到了衣柜,刚打开一扇门,就被倾泻而出的玩具布偶瞬间淹埋了。豆花花从玩具堆里挣扎着爬起来,终于了解到豆妈说陈楠小时候与一床布偶同眠真不是夸张。随手揪起来一个,迎着月光仔细审视一番,歪鼻子歪脑的,还戴了个不伦不类的帽子,真不是普通的难看。忍不住就想欺负它,使劲捏它的鼻子,勒它的脖子,在它的帽子上扭了几个麻花。再拎起来一看,更加丑了,可还是咧着大嘴对她笑。这样看着,心情竟然好起来,把它按在怀里,贴在脸颊上。
脱了鞋,睡在陈楠床上。之前用力蹦了几下,还挺结实。盖上被子的时候,能闻到隐隐一股清香,像以前还在老家时院里中的桂花,因为水土不合,只开了一季就死了。为此她难过了好长时间。突然意识到陈楠平常有时也有这种香味,那时她还以为是哪种高档洗衣粉的味道。夜还在继续,豆花花搂紧了胸口的丑娃娃,就像它能填补心中的那块空虚,有了它,她就能安安稳稳的入眠了。
清晨直到佣人敲门问她要不要吃早餐,她才从好梦中惊醒。醒来时嘴角还维持在向上翘的姿态,可惜再也记不清梦境里的情形。洗漱的时候,豆花花特意夹起刘海,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传说中的印堂,看来看去都是亮光闪闪的,一定有好事发生。说不定会转运呢。
不过算命这东西本来就是唯心主义的东西,准和不准各占一半,尤其还是替自己算,正确率更是大打折扣。早餐的时候,豆花花无视众佣人投来的热切目光,将粗质神经的功效发扬到了极致,细嚼慢咽的解决了早餐。拿了几张刚从赵萌那儿磨来的小说稿子,自己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悠哉哉的躺倒在大花园的躺椅上消磨时光。她这样的表现更是遭到佣人们的不满,一致将她定义为没心没肺的典型。
“桦小姐还真大闲人。”修理花草的佣人甲。
“她哪里是闲人啊?根本就是仙人嘛。”佣人乙。
“啊?怎么会?”
“你看从昨天到现在她都自顾自的吃饭睡觉,哪里问过夫人他们的情况,更别提楠小姐了,亏她以前对她那么好。这种没有七情六欲的人,不是仙人是什么?”佣人乙说得很高调,还故意在“仙人”两个字上加了重音,深怕有人听不见。
豆花花挪开眼前的稿纸,礼貌的冲她们微笑,只是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看起来就是皮笑肉不笑,有点耸人。其实佣人们确实是误会豆花花了,要是她们好好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豆花花虽然拿着稿子,眼睛却是游离的,耳朵是竖起的,就像听到动静随时准备跳脱的兔子。可怜豆花花一片丹心,就这样白白的在众人的口水中埋没了。豆花花郁闷得跑到厨房连吃了三碗米线,撑得想吐。给赵萌打电话,两个人抢着吐苦水。赵萌说她日子也不好过,家长们又在为年货的礼单吵得摔锅砸碗了。豆花花说,有钱人日子也不好过啊。赵萌说是,还好她们现在还是无产阶级,又怂恿豆花花一起去打工。豆花花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行。两人约了地点,下午见面。
非常不巧的是,下午陈楠也回来了。豆花花换好衣服,正走到玄关,刚弯腰,门就打开了,闪出一个金光闪闪的人。陈楠裹着着条形花纹的长围巾,圈了两圈,流苏还能拖到地上。可能因为吹过寒风,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了粉红。豆花花想起了王母娘娘盛宴上的蟠桃,粉嫩粉嫩的,让人忍不住要咬上一口。
很长时间的定格,很长时间的沉默。后来豆花花才意识到自己弯腰屈膝这样的姿势,就像迎宾的门童,就差一个手势,一句行业术语。
“欢迎光临……”
豆花花想自己的脑袋肯定给子弹崩坏了,竟然脱口而出这么不着边际的话,简直就是人生的耻辱。陈楠倒挺乐,豆花花耳尖的听到她的闷笑。陈楠微低着头,下巴埋在了厚厚的围巾里,鼻尖蹭着柔软的毛线,可爱的像玩线团的小猫。
“姐姐……”
“你、我……”
几乎同时出声,乱了次序。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两个人心里都为对方让道,等对方先开口,反而僵持在那里。这时又有铃声响起,豆花花拿起手机一看,是赵萌。赵萌在劈里啪啦的说了一连串,开机关枪似的。最后狂吼了一声:“豆花你到底要磨叽到什么时候?”很有风风火火的架势。
挂了电话,陈楠就开口了,“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就回来拿一下习题册。”
“啊?哦。那你……你……”
最终还是没“你”出什么来。挤上公共汽车,豆花花想起自己的嘴拙,恨不得直煽耳光。
第 19 章
和赵萌在约定的地点见面后,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赵萌拉着马不停蹄的奔走于商业区的各个小店,寻求兼职岗位。豆花花跑得腿都软了,就想找个地坐下来歇歇。反观赵萌倒是精神奕奕,很有心的收集了一打报纸宣传册之类,拿着小铅笔在上面圈圈写写的,皱着眉头,咬着笔尖,眼珠滴溜溜的转,一副打鬼主意的坏蛋样。
“我不行了,我要休息,我要喝水。”
豆花花喉咙都冒烟了,急切的需要饮料的浇灌。赵萌被磨得没办法了,终于同意停下行程,带她到附近的一家快餐店讨杯水喝。在豆花花疯狂喝水的时候,赵萌也没闲着,在不大的快餐店里晃来晃去,还摇头摆脑的,豆花花已经能觉察到戴着小帽的老板投来的怪异目光。豆花花不停地对赵萌眨眼睛,示意她注意点,谁知那家伙看了,竟然对她摆了个“V”,还亮了一排牙齿。豆花花顿时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