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陈楠的哭声越来越明显,司机大叔已经频频回头。豆花花对他笑笑,表示没事。
“别哭啦,我又没有讨厌你,也会跟你一起玩的。”
陈楠渐渐停止了哭泣,一点点试探性的往豆花花的方向挪,看豆花花没有反对的意思,索性把脑袋搁在她肩上了,擅自摆弄豆花花的手指头,和她十指交握。
“你送给我的东西我看到了,包装得那么漂亮,我还以为是多么好的东西。”
豆花花额头青筋直冒,“我一个贫困户,你还指望怎么样?”
“干嘛生气?我又没说不喜欢。那只鹅毛笔我最喜欢了。”
豆花花还有点不好意思,也不会说客气话,索性扭头看窗外的风景。
“那就好。”
“你的那些朋友是些什么人啊?以前在一个学校的吗?”问这话,豆花花连自己都有点气闷。
“不是,就是在补习班认识的,他们人都很好。有机会一定介绍给姐姐认识。”
“不需要,我要认识他们干嘛。”直觉性的回绝,反而暴露了内心的排斥。
陈楠吃了闭门羹,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双方都有点尴尬。
幸好没过久,司机就宣布到家了。豆花花迅速抽手,逃似的迅速下车。跑了两步又停住了,突然想起了那只小老鼠。原本冰凉的手现在流动着暖意,而她竟把温暖她手心的人甩在了后头。
第 22 章
豆亲妈听到车锁鸣笛声,也冲了出来,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她说:“桦桦……”豆花花反射性的张口,却不知道到底该称呼什么。豆花妈抓着她左看右瞧,生怕丢了块肉,在确认安好后,扑过来就把豆花花抱住,害得毫无心理准备的豆花差点窒息过去,心中不禁嘀咕,陈楠的热情大概也是遗传自豆亲妈的缘故。
“桦桦,以后不要乱跑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恨不得马上把你绑回来,但又怕我们真这么做了你会恨我们,因为我们那么想给你自由。”
豆花花感受到她胸腔的震动,她说出的那些话简直把她抬到了云端。她抬起头,豆亲妈脸上挂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深情,任何铁石心肠的人都应该溺毙在这样温柔的眼眸。可是豆花花还是不相信,企业家都是绝好的戏子。前一秒可以将你捧到天上,下一秒又可以把你踹到地下,只因为你不能让他们满意。
豆亲爸走过来,摸摸她的头,叹息一声,“桦桦,花花呀……”
许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豆花花想哭。
之后的几天,豆花花确实安分了一阵子。豆亲爸亲妈看她这么温顺,也再闹得鸡飞狗跳,心里老实安慰。倒是陈楠,每天看着豆花花,揪着小眉毛,怯怯不安的样子。回来的那天也没有再钻到她的被窝里,抱着枕头自己睡,父母都夸她长大了懂事了,不再像小孩子一样粘着姐姐了。可是作为姐姐的豆花花倒是失落,身旁空了一块整晚的睡不着。其实原本被那么依赖,心里还有点虚荣。在梦里她还能想象自己是坚强有力足以保护弱小的强者,只是梦醒里,自己也什么都不是了。
只是有一天,小公主陈楠发烧了,烧得不是很厉害,但也够全家人急疯了。为了让她早日康复,大家都对她有求必应。在这种大趋势下,豆花花也不能例外。陈楠抱着丑里吧唧的布偶向她撒娇,“姐姐,陪我睡觉。”如果不是看她脸上还有明显的烧红,豆花花肯定会认为她是趁火打劫。
躺下来之前还要约法三章。豆花花一再强调:“第一,我是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才答应的。第二,晚上不许抢我被子,不许缠在我身上。最后,把你手上抱的那个丑东西给我。”陈楠很温顺的把贡品递过来孝敬花花她老人家。豆花花看她因为发烧而濡湿的眼睛,竟然比平时还要鲜亮。那样随意的坐在床上,对着她恬静的笑,瀑布一样的黑发自然的垂落在胸前,分散着的几缕映在白色的睡衣上,纯净得像天使。
听见了均匀的呼吸,豆花花翻了个身,抱住了小心翼翼依着她熟睡的天使。她对自己说:“这不算犯规。”
大概是心情开朗,隔天陈楠的烧就退了。父母看她又能活蹦乱跳,也松了口气。毕竟她生病其间,因为担心她的情况,每天都早早的赶回来,为此推掉了许多本该有的应酬,工作进程也耽搁了很多。
一天清晨,豆亲爸难得亲自下厨给全家人做了早餐。豆花花绞着碗里的皮蛋瘦肉粥不停的琢磨,这回又是唱得哪出戏。果不其然,还没喝几口,豆爸就开口了。双手交叉,撑着下巴,典型的领导者动作。
“今天我想跟大家商量一件事。马上快过年了,年年都在家里过也渐渐觉得没意思。今年是桦桦回来的第一年,我和你们的妈妈都觉得这一年很有意义。所以我们想在过年的具体行程上做一下改动。为了加强我们家庭成员之间的了解,我们提议乘这个假期去海外旅游。你们认为怎么样?”
“好啊好啊,我也很想跟姐姐一起去旅游呢。”陈楠兴奋得涨红了脸,就差手舞足蹈了。
“那么,桦桦的意思呢?”
豆亲妈也放下了碗筷,端正的等着豆花花的意见。
“好啊,当然好。”
豆花花勉强撑起脸颊的肌肉,摆出一个自以为灿烂的笑容。听到自己那么虚伪的声音,恶心的想吐。
有句话说:“赚钱靠专业,发展靠人脉。”豆亲爸亲妈在社会上发展了那么多年,路头关系肯定不少。又因为他们本身就烫金的身份,结交的必是体面的有志之士。这不关键时刻,效果就显现出来了。从宣布旅游计划成功那日算起,仅仅一个礼拜的光景,护照签证机票都办齐了。豆花花拿着护照,看着上面大大的“PASSPORT”,新鲜了好一阵。
在出发前的那夜,豆花花特意把陈楠赶回了自己的房间。冬夜的温度总是特别冷,窗外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穿过干瘪的枝叶,发出如女巫般恐怖的低鸣。豆花花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脑袋很乱,决心却越来越坚定。她关闭了空调,将窗户打开了一个角,踢翻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壮烈的犹如革命的勇士。
想当然尔,隔天早上众人就发现豆花花病了,发烧加头痛,面容憔悴。豆亲爸亲妈万分心疼,说要留下来陪她,要放弃这次全家游。豆花花表现得成熟又懂事,先对自己的病情感到抱歉,又说他们平时那么忙难得有机会去放松心情,千万不要为了她的事耽误了。听她这么一说,夫妻俩更是感动,直说要留下来。豆花花又说他们如果不去的话,自己一定会内疚一辈子的,说到动情处,竟然真流下了眼泪。最终夫妻俩接受了豆花花一片赤诚,决定如期踏上旅程。陈楠直到被拉走的时候,还一直盯着豆花花死命瞧。豆花花心虚的躲开了她的目光。
豆花花在床上躺了一天,毕竟身体底子好,也就吞了粒退烧药药,针就没打,傍晚时分就缓过来了。虽然佣人态度不是很好,但对病人都有怜悯之心,顿顿是照顾得很周到的。豆花花逮着机会就吃,晚饭更是吃了两海碗,活像饿死鬼。
熄灯后,豆花花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拉出早就藏在柜子里的行李箱。穿好衣服挪到玄关,关上门就往外跑。心里虽然惴惴不安,却又因为刺激而兴奋。
跑了不足十步,突然急刹车,被迫停住了。面前站着的人影,让她有点不可置信。月光可能知晓了她的心意,特意从片片乌云里钻出来,照亮她眼前的路。
“你……不是去机场了吗?”
陈楠从阴影里走出来,拖着重重的行李,穿着早上出门的外套。
“想到姐姐有可能要离开我就很害怕。”
“姐姐打开了窗子,踢掉了被子,就跟我之前一样。因为你都不许我亲近,我才想到也许生病了就能有机会。可是姐姐这次也这么做,我很害怕,我怕你像上次一样跑掉,再也不回来了。所以,我没有跟爸爸妈妈走,我跟他们说要回来照顾你。”
“姐姐,你要离开吗?”
陈楠整个人都耷拉着,身体也隐隐抖动。豆花花想,她如果真说是,说不是她真会当场哭出来。
“不是。我只是想在过年的时候回去看看我的父母。”
陈楠听了,声调一下子上扬,蹦到豆花花身边,挽着她的手,说:“我陪你一起去,决对帮你保守秘密。”
“……好。”
第 23 章
这么远的路程,她们选择了坐火车。豆花花问陈楠:“你带了多少钱?”陈楠的眼神很无辜,掏空了口袋不过找出五个硬币外加两片薄荷味的口香糖。豆花花抢过口香糖,一人一片给分了,并且还表示不满。
“你平时皮夹里不是挺有钱的吗?”说罢还试图吹个泡泡,可惜没成功。
“可是原本要去国外的呀,妈妈怕兑换不方便,前几天拉我去银行把现金都存卡上了。”说着陈楠变魔术似的抽出一张亮卡,以示清白。
豆花花盯着那张卡,眼睛贼亮,“你说,火车站能刷卡吗?”
“能……吗?”
豆花花额上挂了三根黑线,“也就是说,这一路上吃的喝的全算我的了?!”
大概是看姐姐脸上的颜色太恐怖,陈楠缩缩脖子,干笑。
“苍天啊!资产阶级竟然还要剥削我这个贫下中农的汗水钱。”豆花花做哭倒状。
“那个……我算利息还你。”陈楠一下子急了,就怕豆花花因为金钱问题把她丢下。
“傻瓜!我开玩笑的!”豆花花掀开陈楠的帽子,把她的头发揉成了稻草。陈楠也不在乎自己的长发惨遭蹂躏,笑得像个傻姑娘。
大家都知道,逢年过节的,铁老大总要NB一把。姐妹俩在路上堵了几次车,好不容易到了火车站,却被那长龙似的队伍给吓懵了。虽然已经是半夜三更了,排队的人个个都精神抖擞眼闪精光,就瞅准了哪里有空当就往哪里钻,跟打游击似的。面对如此强悍的对手们,豆花花充分发挥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带着陈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