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们,豆花花充分发挥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带着陈楠一路闯关,成功的站在了售票窗口前,结果却被告知最快的那趟列车的票刚刚售完,现在只剩下特快的卧铺,还要等上十个小时,豆花花听了,一口血吐出来。本来跑来坐火车就是为了省钱,为了省钱到底还决定要硬座的票,现在连选的机会都没有了。豆花花打开荷包,付钱时心疼得直颤抖。
摸到了候车室,豆花花抱着行李箱直打呵欠。陈楠说:“把行李给我,靠着我睡一觉吧。”
豆花花闪了被呵欠逼出的泪花,“你不累吗?”
陈楠歪着脑袋,笑得很甜,“我不累,精神着呢。”
有了这样的保证,豆花花内心邪恶了一下。倒在陈楠肩膀上的时候,她还为自己辩解:“恭敬不如从命。”
候车室人多嘴杂,吵吵闹闹的,还得随时防着贼惦记,一般人很难睡着,只能是闭眼小憩一下,可是豆花花却是真睡着了,实在是太安心。
一觉醒来,大厅内的电子钟指示,已过去四个小时。豆花花吓得立即坐正,左右查看行李是否还在。在确认一样没缺后,心又吊了起了,本该坐在旁边的人不见了。豆花花脑海映出的都是关于人贩子的邪恶形象,全身的血液都吓得凝固了。
幸好刚站起来一眼就搜寻到了陈楠的身隐,端着什么东西正往这边走。豆花花大步流星的走到她面前,劈头就是一顿骂,“你怎么搞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火车站又不是在家里你就那么放心别人把行李丢在一边一个人跑了外一东西被人偷了怎么办!!”
陈楠被说得腿软,稳不住身子,汤汁泼在手上,烫红了皮肤。豆花花这才发现,她端着一杯泡面,鼻尖充斥着香料的味道。
“你睡觉的时候肚子饿得咕咕叫,我想你肯定饿了,就到车站的超市买了杯泡面。因为热水机离得很近,我想来回也不需要多长时间……对不起……”
眼泪滴在纸盖上,“嘀嗒嘀嗒”的,下雨一样。豆花花突然想到,她身上也不过只有五块钱,却拿所有的钱给她买了泡面,而自己刚刚那么凶她,多么可耻。
豆花花把陈楠手上的杯面抢过来,放在一边,用袖子小心的将她手上的汤汁擦干净,一遍遍的对着那块被烫伤的红吹气。
“会不会好点?”
陈楠点点头。
豆花花叹了口气,脸颊贴上了她红红的掌心,“以后别那么傻了。”
不知道是说给陈楠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直到踏上火车,俩姐妹一直默默牵着手。谁也没再开口,两人都享受这难得的相依。
火车进站的哨声响起,所有的乘客蜂拥而至,争先恐后的往里挤。虽然被挤得差点窒息,俩姐妹的手始终紧紧的拉着,手指都勒出了血痕。
卧铺的价格是贵了点,但待遇是与价钱成正比的。一路上,想躺就躺,想坐就坐。说起来两人都是第一次坐上了传说中的火车,对这种交通工具充满了好奇。到了车厢到处转,上下打量,到处是新奇的风景。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桥上的人站在桥上看你。不出一小时,所有的乘务员都知卧铺有个堪比卡通人物的美少女,吸引了不少人的惊鸿一瞥。对于这种情况,豆花花能做的只是把小说书盖在脸上装睡,谁让有个明星般耀眼的妹妹。陈楠倒是很乖很安静,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只是吃东西必分豆花花一半,睡觉必抓着豆花花的袖子,像大人般体贴别人,又像幼儿般依赖别人,豆花花完全没折了。
回到老家,已经是年三十了。从市区到县城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从县城到豆花花以前住的村庄还有一段路。豆花花在县城的旅馆定了房间,放下行李就卧床休息了。陈楠问她怎么不直接回家,豆花花翻了个身,对着镜子面无表情:“太累了,撑不住。”按住的却是自己的心脏。
除夕的夜空总是格外绚烂,五颜六色的烟火像簇拥的花朵,为镶满了钻石的黑幕画上了彩妆,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各家的爆竹也霹雳作响,打破了乡村以往宁静的气氛,难得的热闹起来。而豆家却像被这个喜庆节日冷落的孩子,冷冷清清的守着属于他们夫妻俩的小年。豆花花爬上围墙,扒在窗户上往里看,她的养父母紧挨着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台破旧过时的黑白电视,直播着春晚的节目。桌子上连空空如也,连花生瓜子都没有一把。豆花妈看一会儿泪一会儿,明明是搞笑的小品,硬是默默的流下两行泪。豆花爸用袖口给她擦眼泪,擦着擦着自己也红了眼睛。到处都是孤独的味道。
豆花花从墙上爬下来,把之前买好的补品和年货都对放在豆家门口,拉着陈楠就走。走了几步再也忍不住,眼泪像凶猛的潮水倾泻而出。陈楠一言不发,默默的给她擦眼泪。只是泪流得实在太急,陈楠抱着她的脖子,踮起脚尖亲吻她的眼睛,希望能给她安慰。
“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吗?”
豆花花嘶哑着嗓子,问得很认真。
陈楠也看着她,坚定的点头。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否则我会恨你!”
“好。”
明明是不公平的约定,偏偏还有人答应。爱情啊,就是让人盲目的东西。沾上了,就是一辈子。
第 24 章
大年初一,两人在旅馆里窝了一天,委实对不起这热闹的光景。豆花花说她怕出去碰到熟人,不好说话。陈楠表示理解,闲来无事,还跑去跟老板娘借厨房,自娱自乐的做不伦不类的馒头。端到面前的时候,豆花花夹起一个囫囵吞枣的给咽了,好在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晚上又偷偷摸回去,做贼似的。这回屋里倒是灯火通明,偶尔还传来爽朗的笑声。豆花花扒在窗户上,看见三姑六婆携全家来贺新年,豆花妈也笑得透亮,怀里还抱着一个穿着红色棉袄的小女孩,应该是大姨家的孙女。豆花爸点着别人发的烟,很满足的样子。
落地时她对陈楠说:“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啊?不再多呆几天吗?”陈楠跺跺脚。这么冷的天气,让她站在这里放风,确实辛苦。
“不用了,他们已经不需要我了。”
豆花花装做很无所谓,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发现能被代替的感觉是多么不甘。
陈楠快步跟上来,拽她的衣角,“我需要你。”
豆花花摸摸她的头,权当安慰之语。
大年初二,姐妹俩又挤上火车,往那个繁华的城市奔去。豆花花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沿途的风景匆匆而过,联想到她自己就像这些风景,在那么多人的生命里只是一个过客,而这里面也包括那些本以为至亲的人。
下站便开机,两人的信箱里短信塞到爆。有佣人发来的,一遍遍的问着她们的行踪,请求速联系。也有正旅游的父母发来的,号码前面加了变换的数字,陈楠说那代表不同的国家。短信里很简短的说着他们来到了哪个国家,景色是多么的迷人,当地人的习性是多么不可思议,说会带很多特产回去,让姐妹俩等惊喜。豆花花看那些稍嫌俏皮的语言,都不敢相信那是出自一个中年妇女之口。
陈楠说在关机之前她就通知了家里的仆人,说要和姐姐去散心,让他们不要向父母报告,所以这次回去也不用担心被父母审问的问题。
豆花花看着这个心思缜密的妹妹,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结网的蜘蛛,猎物如果真被网住了,真的会逃脱不得吧。
行李箱在地上拖出“沙沙”的声响,在深冬的夜晚尤为明显,疲惫的犹如人疲惫的心。豆花花脑袋昏沉沉的,恨不能被人打一顿才能清醒,可还是得硬着头皮往家走,因为身上已无分文。下了火车便成了穷光蛋,连买瓶水喝的钱都没有。倒是陈楠显得很兴奋,没事还能哼上两段,又蹦又跳的,看得豆花花好不嫉妒。
“那么高兴吗?”
“是啊。”陈楠答得很快,“我和姐姐有了共同的记忆,只有我们俩知道,因为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是吧?”
豆花花没有回答,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些,迄今为止她做的事情,只是因为她想做,从来没想过这样做的意义。
正因为一个那么随性,一个又那么敏感,两人之间的相处,总会变成伤害。
学生们专属的寒假转眼就过了,冷清了一个多月的学校又再次热闹起来。开学第一天,豆花花就把赵萌拐到了宿舍,大包小包的砸到她面前,告诉她这是要跟她共享的库存。赵萌刚打开第一个包,就尖叫着扑倒了豆花花,抱着她的头猛亲,直叫“亲爱的”,被豆花花一脚踹了下去。
其实这些都是豆亲爸亲妈带回来的礼物,数量之多,不清楚情况的人还以为他们不是去旅游,而是特意去批货的呢。按他们的话说,是不知道孩子们喜欢哪些,就干脆每样都买。
赵萌听了,只叹“钱”是个好东西,说着还不忘往嘴里塞一口新西兰牛肉。豆花花凑过去问:“你钱花哪儿去了?”赵萌得了便宜还卖乖,“不告诉你~”
其实哪需要问,豆花花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八九不离十。
果然,最后赵萌自己忍不住抖了出来,她把钱都给宋成存学习基金了。豆花花吓得下巴都磕到了地上,“你是他妈?还给他存教育基金?”被赵萌隔空甩了一耳光,“是学习基金!不要搞错了!”
不久后的某一天,豆花花终于了解到“学习基金”和“教育基金”的区别。快高考的时候,赵萌去了那儿最好的精品店,买最好的铅笔,铅笔刀,橡皮,包好了让她交给宋成。给他的信里说:“我不知道我还能为你做什么,但是如果你考试成绩里有一分是因为我做了这么多而得的,我就知足了。”
赵萌告诉豆花花,他答应过她,考上大学也会来看她。
但是他落榜了。
不仅宋成落榜了,连一项踌躇满志的陈楠也没能如愿考到豆花花的学校。其实真不是她不努力,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