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对此嗤之以鼻。
哈利看了看字条:“我是擦洗柜子玻璃和其他家具,德拉科你只需要擦一遍奖杯就够了,波特则是天花板和地板——对了,都不可以用魔法。”
说完之后,他直接将字条递给带着狐疑看过来的伊尔。
伊尔怔了一下,接过字条扫了两眼,没说什么就塞进口袋里。
三人默不作声地向奖品陈列室走去。
推开门的一刹那,德拉科就呻|吟一声:“这么多?”他以两指捏起角落的抹布,嫌恶道,“我从来没做过这种——肮脏的事情。”
伊尔难得地没有对德拉科的言论发表不满。此时的他,同样一脸纠结地看着简直铺上了一层灰的地板和到处都是细碎蜘蛛网的天花板。
哈利比较干脆,他直接对着那些和陈列室一样肮脏——甚至更为肮脏的打扫工具甩了好几个清理一新,然后他对着两道立时射过来的质疑目光耸耸肩膀:
“只是说我们不能直接用魔法清理房间罢了,没说不能用魔法清理工具……或者你们觉得不用魔法,它们能被清理干净?而不会越擦越脏?”
一蛇一狮顿时望向被哈利甩了好几个清洁咒还那样肮脏的抹布,难得的、有志一同地同时摇头,继而又为自己和对方一个观点而深深不满,爆发争吵。
哈利对此已经无能为力,他索性不去搭理两人了,直接拿起工具开始动手——事实上,这一晚的劳动服务中,德拉科和伊尔都还好,唯独他的,最麻烦。
不过事实很快证明,只要有德拉科和伊尔两个人在,不爆发出战争是不可能的;哈利只要在旁边,想不被卷入战争也是不可能的。
再一次的,当笨手笨脚清理奖杯的德拉科和同样笨手笨脚清理地板的伊尔撞到一起后,两人对视一眼,伊尔突然一声不吭地朝德拉科掷出一个东西。
德拉科毫不意外地敏捷闪身躲过,魔杖一抽就朝着伊尔双腿射出魔咒。
看两人动手速度,显然早有预谋。
哈利正蹲在角落清理矮几,听见声音,他刚刚探出头来就发现有东西朝他头上砸来。他反射性缩头翻滚,还没完全停下就闻到一股恶臭——是粪弹!
哈利傻眼地看着自己刚刚清理完的家具。然后他转过头,一下就看见不大的奖品陈列室里头,伊尔与德拉科掏出魔杖互相攻击,几个来回之后,两人还没伤到,周围的家具墙壁就承受了不少的魔法攻击,虽然没太大的伤害,但那一个个焦黑的印子……
梅林啊……碧眼救世主在心底长长深深地呻|吟道,然后他有气无力、默不作声地掏出魔杖,对着前方木门施了一个精准的“锁门咒”。
梅林知道,就算是天天能跟伊尔相处,他也实在不愿意让自己这个学期里头的所有晚上都耗费在费尔奇的劳动服务中——那实在是个噩梦。
晚间九点踏着悠闲的步伐姗姗而来。
用光魔力又掷完道具的伊尔和德拉科两人筋疲力尽,一人占据一张沙发坐下休息。
哈利从角落站起来,撤去身上的盔甲护身,抽出魔杖对着一团糟的陈列室开始清理。
伊尔和德拉科坐在一旁看着。
片刻之后,德拉科有点不自然,他坐正身子,清咳一声:“我把克拉布和高尔叫来?……”
哈利头也不回:“甩魔法的话他们没用,用麻瓜的方法清理……”他停下,然后耸耸肩膀。
德拉科显然也明白自己的两个跟班,他又挪了挪身子,然后认命地站起来,掩不住嫌恶地拧起抹布。
哈利有点惊讶,然后他笑着制止了德拉科的举动:“没什么,我用魔法吧。”
“不是说不能用吗?”德拉科停下动作。
“只要不被发现就好了。”哈利回答,短时间内已经甩了十数个清洁咒出去,本来乱成一团的陈列室渐渐恢复清洁。他抽空和德拉科解释,碧绿的眼睛微微弯着,笑得狡黠:
“一点小技巧,能消除魔力波动。”
“消除魔力波动?”德拉科怔住,就是一旁的伊尔也将目光转向哈利。
“嗯,不特别难,就是比较麻烦……”他看着德拉科和伊尔,“你们家族藏书里头多半都有提到过。”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德拉科心情复杂地喃喃着,一时也没心情为哈利将他和伊尔并提计较了。
突地,他心头一动。
等等,哈利就算在魔法上有无与伦比的天赋,什么盔甲护身咒立停也就算了,怎么连这种根本不是常规也根本不可能在霍格沃茨——就算毕业的七年级——掌握的魔咒都知道?
而且,不算太难?你们家族的藏书里头多半有?……
哈利是怎么知道贵族藏书的?不可能是推测,这种语气只可能是他曾经去过并知道。
可是一个麻瓜界孤儿院的孩子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哈利,”德拉科语气里有点不确定,“你……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
哈利愣了一下,想起没有记忆的最初两年,一时倒不曾说话。
但这一下却证实了德拉科的推测。
是的,是的,没错,就是这样,他怎么会一直没有联想到呢?一个普通的麻瓜种,一个普通的泥巴种,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魔法天赋,怎么可能知道连他这个积累丰富的纯血贵族都没学到的东西?
多么明显!想想哈利刚入学院时就能巧妙地化解争执的智慧,想想哈利规范优雅的餐桌礼仪,再想想平时冷静的哈利对麻瓜种这三个字的剧烈反应!
只有这么一个可能——哈利根本不是什么泥巴种,他是混血或者纯血——是的,斯莱特林从来不会也不可能有麻瓜种——并出生在古老的贵族家庭,很早时候就接受了精英教育,但是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或者权利倾轧什么的,哈利父母双亡,又或者是被放弃了,不得不去麻瓜界避祸,所以他拥有这样的实力,所以他只能忍着屈辱说自己是个麻瓜种!——
想到这里,德拉科对哈利的好感和同情一下子蹭蹭蹭拔高了老大一截,他以一种复杂地足以让人误会的目光深深望着哈利:
“哈利,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我怎么不明白?哈利眼带茫然,完全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德拉科到底替他的身世脑补出了多少东西。
正是这时,旁边响起一个略微僵硬和别扭的声音,是一直沉默着的伊尔:“你是……孤儿?”
哈利看向伊尔,还没有说话,自觉明白哈利困难和坚持的德拉科就讥讽出声:“这并不关你的事,波特先生。”
“德拉科,没什么。”哈利制止两人再吵起来,“这是事实。”他中肯地说,而且确实打心底不觉得这有什么——事实上如果这一次他有父母,他大概反而会心情复杂。
德拉科微哼一声,没说什么,只是忍不住又脑补哈利一直这么容忍伊尔,是不是本身跟对方有什么关系。
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一回琢磨的事情倒真的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陈列室里头短暂沉寂,气氛很有些尴尬。
还是哈利打破沉默的,他继续之前的话题:“事实上这个魔法没什么,因为只有某些很特定的机会下才有用处,”他看看周围,玩笑道,“比如现在。”
“这个魔法是怎么样的?”伊尔冷不丁出声。
哈利和德拉科都怔了一下。德拉科率先反应过来,他忍不住尖叫道:“波特,你居然敢!哈利凭什么告诉你这个魔法!?”
伊尔显然也很不自然,他背脊僵直着,目光四处游移,满脸的不耐烦十分刻板,与其说是情绪的流露倒更像是刻意装出来以遮掩尴尬的。
哈利也没想到会有现在的这种局面,他迟疑着,先安抚了德拉科,才说:“只是小技巧,波特家族的藏书室里头多半也会有的,而且你现在的魔力并不适合……”
“我想我并不需要你教我什么适合什么不适合。”伊尔语气僵硬。
哈利没有说话。
伊尔不经意地扫了哈利一眼,没看出对方脸上有什么表情,但他知道——很轻易地就知道——自己又伤害到对方了。
——多么简单!
伊尔很难说清楚自己此时的感觉,他只扬着下巴,做出骄横不讲理的姿态——只有天知道他曾经多么厌恶这种姿态。
——这种马尔福一样的姿态。
然后他看见马尔福气得脸都红了,双手颤抖着就差拔出魔杖了。
拔出就拔出,难道他会怕他吗?伊尔在心底冷哼,接着他看向哈利,看见对方微皱着眉心似乎在迟疑犹豫些什么。
——当然应该迟疑犹豫。
这明显是种绝不可能出现在常规魔法书里的魔咒。自己家有?或许吧,但这和对方将魔咒告诉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明明——
……是敌人。
突然之间,伊尔听见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微弱短暂到像是他生出的错觉那样。
然后他看见哈利退后一步,如同妥协:
“好,我教给你。不过你要立个誓言,只有在詹……家长明确知晓并同意之下才能尝试。”
满脸不耐烦的伊尔一下呆住。
他就这样答应了?
——他就这样答应了。
他就这样教给他了?
——他就这样教给他了。
这样轻易简单、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个珍贵的魔咒。
伊尔合该得意高兴。
可是他并不高兴。
一点也不。
禁林之行
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哈利也不再迟疑,用变形术将抹布变形成羊皮纸后,就从陈列室中找出一只羽毛笔,开始在上面书写。
不过数息功夫,写满了单词的羊皮纸就交到伊尔手上了。
伊尔接过,迟疑地看着手中的羊皮纸。
德拉科在一旁阴沉着脸不说话。
哈利谁都不理会,直接抽出魔杖:“那么现在,我们来立一个承诺。”
伊尔望望手中的东西又看看哈利,好一会才说:“……牢不可破咒?”
“我当见证人?”一旁的德拉科这时也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