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擦了擦汗:“大齐律法中,违令抗婚,视同……视同私婚!”
一个是当今圣上,一个是长公主的亲信,御史大夫为人圆滑,可这个烫手山芋扔在自己手里,也不知所措起来。好歹他机灵,便挑宗法来说。
私婚不过降爵罚禄,御史也好借机探探皇帝的意思。
皇帝说:“抗旨不尊,又是何罪?”
这话一出,便是有置云骑于死地的意思,御史大夫的腰板顿时值了:“抗旨不尊,依照大齐律令,应削去……”
长公主突然一拍扶手,道:“够了!”
她这一声怒喝,生生将御史大夫的腰板,又给吓软了回去。
皇帝冷笑:“长公主护短,也要有个分寸。朕那里弹劾长公主的折子,不知道积了多少。”
众人一听,都知道了今天皇帝赐婚,目的可不止在赐婚而已,这分明是拿捏住云骑,要给长公主一个下马威!
太后此番让皇帝指婚,就是想把云骑调离长公主身边,免得于长公主声名有损。她是皇帝和长公主生母,自然不愿见姐弟两生隙,便对皇帝说:“我看皇儿也不是这个意思,她向来公私分明,该治云封的罪,还是要治的。”
皇帝道:“朕自然知道长公主仁德明理,公私分明,今日怕是累着了,所以言语上有些不慎。李瓯,送长公主去后殿休息吧。”
殿下百官宗亲全看向长公主,李公公上前去,躬身道:“殿下,奴才带您去休息?”
长公主看着殿下跪着的云骑,心如刀割……她一走,岂不是要让云骑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忍人宰割?她怎么能忍心!
想到此处,长公主心一横,猛地站起来:“今日我在此……”
她话还未说出去一半,只听门外一声清脆的啼叫,一只紫燕自殿外彩楼飞来,停在了栏杆上,它挥了挥翅膀,随着鸣叫,转了一个圈。
“陛下,这只鸟恐怕是感闻太后大寿,过来贺寿的,恭喜陛下!恭喜太后!”一个官员跪倒在地,激动不已。
这只小小的鸟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连太后也不例外,突然,殿外又飞来一只黄鹂,太后喜道:“还不奏乐!”
乐官连忙吹起了笛子,那两只鸟儿,仿佛有灵性一般,在殿上翩翩起舞,只听呼呼几声,一只,两只,越来越多的鸟飞来含章殿外,展翅起舞。
“百鸟贺寿,这可是大大的吉兆,快扶哀家出去看看!”
众人哪里见过如此奇妙的情景,早把跪在地上的云骑忘在了一边。太后一激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皇帝和长公主连忙扶住她:“母后小心!”
众人跟着太后皇帝出了殿外,长公主特意落了后,走到殿下,想扶起云骑,云骑摇头:“臣是有罪之人,没有皇命,不客气来。”
长公主又气又急:“你这个笨蛋!不会先答应吗?一定要这样做?”
云骑抬头,坚定地说:“我知道,殿下一定不会让我和世子成婚,所以,我不会接旨,我一辈子做殿下的人。”
“你怎么这么蠢!”
若不是因为有人在旁边,长公主定会扑进云骑怀里,她的心是欢喜又甜蜜的,虽然知道云骑这么说无关爱欲,可她喜欢,她欣喜,她想这个人,一辈子只和自己在一起。
“小云,这鸟是你弄来的吗?”
眼看着外面的鸟越来越多,长公主也不禁好奇。这些鸟飞来的太巧,云骑一向神通广大,难道是她叫来救场的?
云骑奇道:“难道不是贺礼?”
长公主道:“哪有这般奇妙的贺礼……”
她话音未落,却看云骑身子一僵,突然转过头去,只见冥先生坐在角落,按着心口,暗自拿过酒杯,将口中鲜血吐出来。
“胜兰!”
云骑这时方知这百鸟起舞的场景哪里是吉兆,是方胜兰用豢龙术唤过来的鸟儿!
冥先生吐完了血,颤巍巍地将杯子藏在了矮几下,然后扶住矮几,轻轻冲云骑喝长公主摆了摆头。
他一张脸白的吓人,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云骑心里着急,长公主在她背上轻拍了两下,示意她不必担心。
“哪里不舒服?”
长公主让侍女连忙去叫太医,又让明翘拿了头顶一颗珠和参片,让冥先生先含下。
“殿下不可在这里,以免陛下生疑。”
公主只有让明翘留下,自己也出了殿外,去看鸟。她站在彩楼外,一面担心着云骑,一面又担心着冥先生出事,突然一匹快马疾驰而至,马上一人急急下马,跪倒在地:“陛下,有人擅闯东宫?”
皇帝忙问:“是何人?”
那人呈上一枚令牌,皇帝一看,正是六扇门青鸟令!
“禀陛下,有消息称黑衣人数十人自西苑闯入,我等派人跟踪,未料却在东宫之外,看到一人骑着墨麒麟与那数十人缠斗。”
有人擅闯宫禁,这还得了?
皇帝闻之,厉声道:“传镇南镇北上十二卫,捉拿匪贼!”
且说那一头,苏竞云早早便起了身,到了约定的地方等人,宫里来了人,叫王义。说是要带苏竞云进宫看热闹。她记得这事是冥先生许了的,后来云骑又提了这事,知道这就是让她进宫的法子。她把脸上涂了涂,偷偷把做好的混江龙和佩刀裹了一包,藏在背上。王义没见过苏竞云,也是隔了几层传的命令,便以为这是个微驼的姑娘。太后大寿宫里会散喜钱寿碗,以示君民同乐,王义还赶着回宫沾个喜气,却摊上了这差事,压根儿也就没好脸色给苏竞云看。
“我跟你说,到了宫里,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不该看的地方别看,你那亲戚就许你在宫城边上走走,你就在宫城边上走走,出了事,我跟你说,别说是你,就连你亲戚和我,都脱不了干系!”
王义得了这个差事,以为就是哪个宫里刚开始受宠的夫人,借机让自己的小姐妹进宫见识见识顺便炫耀一下的。他在宫里当值多年,自然对这个所谓的小姐妹有些瞧不起。苏竞云跟着冥先生,好歹会看了些眼色,便嘴里说着大谢,手里塞了些银子过去。
王义惦着银子,瞧了瞧苏竞云,啧,姿色有几分,就是相貌带凶,还是个驼背,也别指望着圣上能看中了。
他们从东南九华门入的宫,前面是一群杂耍艺人,上次宫里出了事,这次监门卫也就勘验的格外严格一些。王义经常出入宫内外,和监门卫都熟悉,便行了个方便,验了门籍,带着苏竞云先进去了。
苏竞云起初还担心有人发现,缩着头,不敢动弹,眼神四处瞟望,这一瞟,就在那群砸耍艺人里看见了熟人——龙官!
他们也来了?
苏竞云又多看了一眼,发现圣使也在里面,心道不好!
“看什么看,快走!”王义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声,苏竞云唯唯诺诺的应着,回过头,跟着进了宫。
王义在御马监做事,那些不能奉孝的娘娘宫人,今天难得有陛下开恩,可以在内廷随意行走。御马监奉命牵着御马侯在御花园旁,有娘娘来了兴致,就让她们骑骑马。
入了宫,王义给了苏竞云一套衣服,让苏竞云换上,然后一群人牵着马去了御花园。
第四十七章 盗马
苏竞云跟着王义逛了一会儿,日头渐渐高升;人也就越来越多起来。起初王义还时时盯着苏竞云;后来被人使唤着根本无暇顾及苏竞云;便让一个手下带着苏竞云出宫。
那个手下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又把苏竞云托给了另外一个人;就这样一个又一个的托付;最后带苏竞云出宫的是个小太监,一边带着苏竞云向外走;还一边念叨着等会儿要做的事。苏竞云见状,便说自己认得路可以出宫,让小公公先去忙。
小太监事多;见苏竞云一路上也确实熟悉;便叮嘱了几句;自己去了。苏竞云穿着御马监的衣服,一路上低眉顺耳;周围人也未见疑心。她暗自掏出地图,研究了一番,便沿着冥先生给的路线图;绕过掖庭;一路直向东宫走去。
墨麒麟是太子妃方胜兰的爱马,平日也不再御马监,而是特意在东宫旁修了一个马厩,每日轮流由御马监的太监照料,墨麒麟好动,东宫离内苑不远,也方便太子妃每日带墨麒麟去内苑跑马场散步。
东宫沐恩门前依旧有数人看守,苏竞云遵循冥先生的指令,没有硬闯,而是恰在守卫换班之时,带上面具,一跃上了屋顶,进了沐恩门,便是东宫内廷,往来不过多是宫女公公,比门外那些带刀侍卫要好对付的多。她一路潜行,按照地图找到了马厩。
这时马厩前有四五个小太监正在海侃,苏竞云伏在屋顶,细细打量着这几个小太监。这几个人看起来虽然弱小,但看行走的姿态,分明也是练过几招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为了在光明教到来之前盗走墨麒麟,苏竞云来不及多想,揭开面具,从背后拿过佩刀和混江龙,跳下屋顶。
“各位公公,早啊。”
那几个小太监一看来人也是御马监的,但没见过,便笑问:“新来的?”
苏竞云恭敬地说:“是。”
“来办事?”
“是的。”
“谁派你来的?”
“王义王公公。”
“知道规矩吗?”
苏竞云拿出那个裹着刀的包袱,一副低眉顺耳的样子:“没什么银子,这从家里带来些土特产,还请各位公公笑纳。”
“哟,还行啊。”一个小太监吐掉嘴里的草,使唤身边一个人道,“你,过去拿过来看看,是啥玩意儿。”
另一个小太监走过去,拿过苏竞云手里的蓝布包袱,就在他碰触到包裹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发现了不对劲——他惊恐的抬头,却见苏竞云抬头,对他狡黠一笑,接着包袱皮突然散开,一股甜香弥漫开来。
“来,来人!”
“别跑,是迷香!”
使唤人的小太监明显比拿包袱的小太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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