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德欧夫人,见到您如此优雅的贵族女子我深感荣幸。”伯爵恩向她微微鞠了一躬,她走过去站在他旁边,低头看着他。他几乎还不到她的腰。
“欢迎你到乌鸦绝壁,弗克比亚德先生,”她庄重地说,“我看到你已经见过塞西莉和得汶了。”
“哦,没错。您的女儿肯定继承了您的美丽和优雅。”伯爵恩笑着看看塞西莉,然后又把目光投向得汶。“还有马驰先生,我想我十分感激他。”
“真的吗?”格兰德欧的眉头弯成了弓形看着得汶,“为什么那么说?”
得汶振作了一下。格兰德欧夫人不让他用他的力量,几个月前她就责备过他用他神秘的力量使这里的人度过一段难挨的时光,那时,魔鬼们逃了出来,那个疯子想把他们全消灭掉。尽管得汶解释说当时他必须用他的力量去救伯爵恩的生命,他知道,格兰德欧夫人还是会生气,因为魔法在乌鸦绝壁已被禁止了。
但小男人让他下了台,以回报他救过他一命。“哦,是这样的,当时我的车在马路上没法往前走了。得汶领我来到了这儿,在这样一个寒冷又刮着狂风的天气里,让我受到了温暖而庄重的欢迎。”
格兰德欧看了得汶一眼,然后又转身对着伯爵恩。“我带你看看你的房间吧?它在房子后面远一点的地方,在厨房后面。你可以把你的包放在那儿,然后我带你参观参观。”
“当然可以,夫人。”他转向得汶和塞西莉。“我敢肯定我们都会成为非常好的朋友。”
他们点点头,小男人跟着优雅的女人走下走廊。摇曳的烛光下,他们的影子在墙上映出奇奇怪怪的形状。
“哦,得汶!”塞西莉大叫着。“这太酷了。”可之后她皱起眉头。“妈妈说你不能用任何魔法。她说那会再次惹事的。”一种惊慌的表情掠过她的脸庞,又映在她大大的小鹿般的眼睛里。
“哦,她错了,”得汶说。“我今天到村庄与罗夫·曼泰基聊天,他说用我的魔法是件好事。自然,这是祖先遗传给我的一部分。”
塞西莉看了看四周,确定只有他们两个。“如果妈妈发现你背着她去看罗夫,她会发怒的。”
“我知道,可塞西莉,关于我是谁,我是怎么回事,我得知道得更多一些,我还得知道更多有关夜间飞行的力量的事。”
“你不是读过很多这方面的书吗?”
“读了。”他迫不及待地告诉她,“《教化之书》是很恐怖的。塞西莉。夜间飞行的力量在这里已经几个世纪了。这本书讲了他们是怎么来的。”
可以证明读这本书对得汶来说是很着迷的,书的某些内容,他甚至能背诵出来。他清了清喉咙开始了。“从前,恰好在大冰川时代到来之前,世界上居住着喜欢光明的生物和喜欢黑暗的生物,他们之间为了领地打了许久的仗,他们主要由四大基本元素组成———火、风、海、土———大自然的万能统治者,既非正义也非邪恶。随着时光的流逝,这些生物的时代越来越远地进入黑暗的衰退期,他们开始以天使和恶魔为人所知。”
塞西莉翻了翻眼睛说:“是的,不管怎么说,得汶。”当得汶开始把声音抬得高高地讲着夜间飞行力量的继承事宜时,塞西莉变得不耐烦了,“那和你还有你的力量有什么关系?”
“很简单。”他解释道,“许多巫术和巫师都和这些古老的基本元素的知识有关。可最强大的一直以来都是夜间飞行的力量,因为只有夜间飞行的力量发现了如何打开地狱的秘密。预测现在已经到了第一百代———已经很长时间了。”
“没错,我知道,得汶。罗夫认为你是了不起的萨根大师的第一百代传人。”她语调平淡地说,似乎她已厌烦了整个想法,或许只有点嫉妒。“你知道,我一直在做有关我自己的思考。”
“你什么意思啊?”
“如果你第一百代,那么我也一定是。”塞西莉笑着说道。“我们年龄相仿,你和我。而且,如果罗夫·曼泰基没说错的话,我的祖父侯雷特·穆尔本身就是个十分强大的夜间飞行的力量。甚至妈妈现在也不会否认那一点。”
“哦,可能你说得也对。”得汶承认,“你可能也是萨根大师的第一百代传人。”
可即便如此,塞西莉却没有得汶所拥有的那样的力量。在他们所有的人出生以前,乌鸦绝壁发生了一个惨案。那个疯子———一个变坏了的夜间飞行的力量———杀死了格兰德欧夫人的父亲,兰德夫·穆尔,绑架了一个小男孩,把他拖到地狱,并威胁他要消灭他全家。后来,这个家庭拒绝使用他们过去的夜间飞行的力量。现在这个家庭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或至少像在乌鸦绝壁一样过的普遍生活。
这个家庭不止是包括塞西莉和格兰德欧夫人,还有格兰德欧夫人高龄的、久病卧床不起的母亲,格丽塔·穆尔,她住在东跨院,从未离开过自己的房间。还有格兰德欧夫人的兄弟爱德华·穆尔,一个在这个地球上漫游的花花公子,得汶从来没见过他,可得汶却很熟悉爱德华八岁的儿子亚历山大,他也住在乌鸦绝壁,受他姑妈监护。有人说得汶和亚历山大很快就变得很亲密了。毕竟是得汶冲到地狱里,救出了被从坟墓里出来的、打算对乌鸦绝壁进行又一场进攻的那个疯子弄到地狱里的亚历山大。
直到现在,那件事已过去了几个月,得汶还被那种记忆所困扰,只要想起它,就会使他的腿发软。“地狱那个疯子。”他抓住了椅子背,以便使自己站稳。
“你没事吧?”塞西莉问道。他点点头。他在地狱中战斗时受的伤几个星期以前就愈合了,现在只是有些痒。
“我进了地狱,”他自言自语地说,“我进了地狱,消灭了它。”
塞西莉越来越不耐烦了。“得汶,你的过去怎么样?罗夫在帮你寻找你的亲生父母方面有进展了吗?他跟这栋房子到底有什么关系么?”
得汶叹息着说:“他还没进展。”
“哦,你父亲的水晶戒指怎么样了,你已能让它发挥作用了吗?”
得汶从口袋里拿出戒指放到手里,一个很好的饰物,上面镶着一颗水晶。它一直是泰德·马驰的戒指———得汶发现,泰德·马驰是一个叫达太·安德伍德的真正的夜间飞行的力量的监护人。他负责训练和保护夜间飞行的力量,他持有掌握很多知识的水晶。可到目前为止,父亲的戒指什么也没告诉他。
罗夫怀疑它可能在某种情况下被损坏了,它现在起不了一个监护人的水晶应有的作用。
“哦,得汶,”塞西莉同情地说,她张开双臂抱着他,“我相信你有一天会找到事实真相的。”
他们静静地站着凝视着暴风雪。得汶用雪做的乌鸦仍在那里盘旋着,透过玻璃窗看着他们,此外,他们还能看见乌鸦绝壁的塔楼。最高的窗户上,突然闪现出一点灯光。
得汶笑了,“那灯光又出现了,从我第一次来这儿,我就看见那光了,可如果我把这告诉你妈妈,她会认为是假的。”
“很奇怪,是不是?她拒绝承认塔楼里有灯光———或者她在里面藏了什么东西。”塞西莉端详着得汶,“你认为现在她在那上头,在给新管家展示她的秘密吗?”
得汶考虑着。以前的管家西蒙看起来特别关注这塔楼,得汶两次碰见他在那儿,西蒙曾和那疯子共同密谋打开封锁魔鬼的出口。
“很可能,”得汶回答道,“可能那正是他被雇用的原因。”“伯爵恩很清楚地知道这个家庭的魔法史,”塞西莉说道,“你看他多么钦佩侯雷特的小饰品。”
得汶点点头。伯爵恩当然不是普通的管家。况且,乌鸦绝壁也不是普通的房子。
塔楼里的灯光消失了。
“上面会有什么,”得汶失声问道,“不管里面有什么,都一定与杰克森·穆尔没有关系。否则,他被打败了,它就应该消失。”
塞西莉耸耸肩,“这栋房子的秘密远比我们可能已经发现的要多。”
“看,”德文说着,指着法式大门微笑着,“我的乌鸦长得越来越大了。”
的确,他的雪鸟变胖了,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原来的体形,因为雪不断地在它的身上堆积,它不停地努力扇动着翅膀。
塞西莉笑了。“可怜的小东西,或许你应该把它变成一只鹰或别的什么东西。”
“你们两个在看什么?”
他们都惊奇地转过身,是格兰德欧夫人,她已来到客厅,在他们后面的屋顶上,雪鸟突然砰的一声落下。
“我们只是———只是看看暴风雪。”塞西莉说道。
她母亲瞪着她。
“她知道我们看见那光亮了。”得汶想着。
“离开那儿,”她说,“那有冷气流。”
格兰德欧夫人靠在壁炉对面的靠背椅里,脸上映着火光,她闭上眼睛,在胸前把手指缠弄在一起,她美丽、专横、固执、古怪,阿曼达·格兰德欧又是不容置疑的美丽。
“得汶,”她说道,“我告诉弗克比亚德先生了,你得帮他从他房间的高架子上拿一些必用品,他在等你,你去帮他好吗?”他走近她,“格兰德欧夫人,他对这个房子了解多少?”
“他只知道一个有效率的管家需要知道的一切。”
“妈妈,”塞西莉·格兰德欧说道,“显然他知道郝瑞托·穆尔和魔法,别不承认,你雇用他是因为他有些巫术的经验。”
“塞西莉,你的想像力不着边儿了。”
“我的想像力?你雇用一个叫伯爵恩的侏儒,我没必要有比那更大的想像力。”
“得汶,”格兰德欧夫人说,她不理她女儿,“他在等你呢。”
得汶和塞西莉互相看了看彼此恼怒的表情。
“塞西莉,你能到亚历山大的房间,把他带到这儿来吗?我想让他与弗克比亚德先生见见面。”
“好的,好的。”塞西莉说。
乌鸦绝壁大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