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元宝迟迟不曾回答,明华容便猜出了他的意思:“原来你想考较我?”又打量元宝老神在在,显然是非常笃定自己定不会猜到。可见对方必定是个出乎意料的人,而且说不定自己还认识……想到这里明华容心中一动,说道:“那人是周姨娘派去的?”
闻言,元宝面上露出一抹讶然惊叹:“你如何得知?”
明华容却不答反问:“这么说来,我说中了?那你有没有打听到那人对周姨娘说了些什么?”
元宝压下心中惊异,回答道:“那人报给周氏的,都是昨夜在赵府内发生的事情。之后周氏并未分派他其他事务,直接把他打发走了。”
一边听他说话,明华容一边思索推敲,末了了然一笑:“这几日周姨娘时不时请我到她那院里,更有两次借故带着丫鬟们都出了房,只留我一个人在房中。看来她相当希望我发现那个施大夫的线索呢,可惜我却是个榆木疙瘩,每次都不曾体察她的好意。想来,如今她是对我彻底失望,想另辟蹊径了吧?但她到底意欲何为,难道真是想对付明守靖?”
想到这点,明华容不禁紧紧蹙起了一双修眉。周姨娘的目的正是她最奇怪的地方,因为从她所知道的种种迹象看来,周姨娘没有露出哪怕半分破绽。她也曾让元宝暗中紧盯着周姨娘,但亦是一无所获,周姨娘的行为跟过去并没什么两样,单单从行止间是看不出什么的。而人心隔肚皮,周姨娘究竟在想什么,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现在明华容所能做的,也只有让元宝继续去盯着周姨娘,尽可能防范于未然。
——这个周姨娘,城府之深,当真令人心惊。若非自己有外援相助,恐怕至今仍然未能察觉她的小动作。
想到这点,明华容无声一叹。
先是忙着过年,后来又全力以赴操办明霜月的婚事。两桩大事下来,明府上上下下都是累得不行,当值的下人们亦是松懈许多。这天下午,忽然有人风风火火闯进半开的大门来,抬腿就往里面飞快地走。门房阻之不及,连忙推醒了旁边还在打瞌睡的家丁,跟着追了进去。好不容易追到了二门处,眼瞅着那人竟不管不顾直往女眷所居的后院闯,众人只急得跳脚,连声嚷进了贼了。
听到他们的话,那人回过头来喝道:“我是贼么?你们眼睛生到哪里去了!”
他这一回头,众人这才看清此人竟是大房的少爷明檀海,只因他常年不在府中,所以众人竟不认得他的背影,误将他当做了歹人。当下一众下人吓得跪地磕头不止。而明檀海似是有急事,见状甩下一句“如有下次定不轻饶”,便又匆匆往里走去。
逃过一劫,众人的胆子重又大了起来。回到当值处,皆在窃窃私语,议论这向来刻板木讷的少爷怎么会这般风风火火,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过得少顷,见明檀海出来命人套了张马车又出去了,便更奇怪了。
又过了个把时辰,马车去而复返,一路从侧门驶进了内院,这时老夫人身边的净纱并几个小厮正在那里等得心焦。见马车终于来了,皆舒了一口气,连声问道:“如何,卓少爷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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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最后一天,5555555
正文 118 妄言挑拔
明檀海尚未回答,明卓然便强挣着掀开车帘,从里面探出头来。雪白俊秀的一张小脸上满是汗珠,忍痛说道:“你不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么,怎么连她老人家也惊动了。我没事,只不过是不小心扭伤了脚而已,已找了位好大夫看过确认没大碍,只消将养两天就好了。堂兄你也是太过紧张,这也值得告诉老夫人。”
他口气有些埋怨,虽是出自无心,却教明檀海听得眼中生出几分薄怒,随即又尽是得色。他低头掩饰着诸般克制不住的神情变化,对明卓然说道:“纵然我替你瞒下来,回头见你这最守规矩的迟迟没有过去请安,老夫人也会察觉端倪。与其让她老人家悬心,不如一开始就告诉了的好。”
他们主子说话时,净纱已指挥着小厮将明卓然抬到特地准备下的长屉凳上,抬着慢慢往院里走去。将明卓然送回他的院子后,又赶紧过去知会了老夫人。少顷,老夫人便在下人的围拥下过来探看。对于二房这唯一的独苗孙子,她向来十分看重,一听见说人受了伤,便亲自过来探望。见明卓然挣扎着还要起来行礼,忙按住他的手,道:“好孩子,暂且别管那些规矩,仔细动得狠了又疼。”
说着,她命人揭起锦被,细细看了一回伤处,这才放下心来:“不曾动到筋骨就好,请陈老太医过来,替你上个药开张方子小心调养着。”
明卓然却道:“老夫人,不必麻烦了。今日原是我下马时力道用错了,正巧附近就有家医馆,堂兄说那里的施大夫名声很好,便带我过去看了,已经开了方子,就不必再麻烦其他大夫了。”
但老夫人却犹不放心,还是坚持要让最信任的陈老太医来再看一遭。明卓然拗不过,只得应了。之后陈老太医过来重新看过开了药,待他走后,煎药的小厮悄悄对明卓然说道:“少爷在外头找的那位大夫医术也不比陈太医差嘛,小人看着,这两张方子都是一样的。”
明卓然道:“那是自然。堂兄推荐我的还能有错了。”
自打回家以来,他原本三天两头地往外面跑,不是拜访旧友,便是和明檀海一起游赏古迹名胜。这回扭伤了脚,便只得安安生生在家养伤。这日正闲极无聊间,忽然听下人来报说,白府的大少爷过来了。
因近来明守靖与白孟连关系缓和,两家的来往甚至比以前还要密切得多,这些明卓然都是看在眼里的。虽然因近来种种事情,他已不太喜欢这个总是头脑发热做事冲动的表兄,但碍于素日情谊与父亲的面子,想了想还是打消了称病不见的念头,让人将白章翎请进来。
他一进门,明卓然便吃了一惊:只见原本注重仪表的表哥如今一副胡子拉碴的模样,衣服也是皱巴巴的,一张俊脸挂了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看上去十分憔悴不堪,全然不似昔日玉树临风、帝京有名美男子的模样。
见状,明卓然吃惊之余,连忙问道:“表兄,你怎么是这副模样,难道出什么事了?”
白章翎进来后也不问好,亦不关心表弟的伤势,只径直扑到床头,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哀求道:“表弟,表兄我求你一件事。”
“表兄莫急,有话慢慢说。”
“请你说服姑父,把你二姐接回家来吧。若他不愿让她留在你家,我可以把她接到我家去!我保证一辈子疼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你说什么?”明卓然闻言不由一愣,原来白章翎此番过来为的还是明独秀的事。想到那天二姐当众诅咒父亲的情形,他不禁有些烦燥:“表兄,这件事休要再提。我二姐既然隐姓埋名进了赵家的门,从此就与我家无涉了。况且听父亲说,她到了赵家后对你白家也有益。你这般打算,若让外祖知道了恐怕要动怒啊。”
听他提起白孟连,白章翎本能地心里一激灵。但转念想到刚刚得知的种种,随即又坚定起来:“祖父他老人家若知道了,定也不会怪罪我。你知不知道你二姐如今在赵家过得生不如死?”
“什么?”明卓然心中一惊,“赵家平日从没听见什么苛责下奴的事情,想来家风还算不错。虽说二姐去伺候的那个赵小公子是个废人,但想来只是心里头苦闷些,其他应该无碍。怎么就生不如死了?”
打量他不信,白章翎急道:“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今日一早独秀表妹的贴身丫鬟阳春悄悄逃出府来,对我说独秀表妹如今被关在一处极之破败的院子,形同囚禁,除了一个赵家主母的心腹婆子之外,任何人都不许去看她,甚至连她这个陪过去的贴身丫鬟也不得见。阳春觉得不对,便拼死悄悄潜进去查看,却发现你姐姐被姓赵的那个阉人折磨得满身是伤,奄奄一息!而且那个赵家毒妇还不许请大夫,只随便给她上了些药完事。如果继续放任着不管,只怕要不了多久,你姐姐就要被他折磨死了!”
明卓然听得满面震惊,不由自主坐了起来,这一下牵动伤处,又疼得呲牙咧嘴。一时也顾不得许多,只追问道:“怎么会这样,赵小公子以前我曾见过,也算得上是个飒爽男儿,怎么竟会对一个弱女子下此狠手?”
白章翎急道:“表弟,你太迂腐了。你也不想想此一时彼一时,以前他是个正常人,性子自然正常。现在他是个不男不女的阉人,便也像宫里那些死太监一样,性情狠辣犹胜妇人。你二姐落到他手中,简直是羊落虎口!”
明卓然虽然不大理会那些闲事,但他打小在帝京长大,自然也听说过许多宫里的老太监们如何如何手段阴毒、整治失宠的妃子与犯事宫女的传闻。若说赵和远性情大变,也学起这些狠毒手段来,并非完全不可能。当下额上不禁渗出了一脑门的细汗,原本的半信半疑尽皆打消,变成了完全相信,立即握紧了拳头说道:“既是如此,就算二姐忤逆不孝,也绝对不能留在他家!”
见说动了他,白章翎又道:“表弟,你千万要帮帮你二姐啊!最近祖父管我管得严,连上次霜月表妹过门时都没让我过去观礼,今日我也是得了信后想方设法偷偷溜出门来的。人力方面暂且没办法,但钱财方面你不必担心,只要能救出你二姐,不管多少我都会设法弄来。”
被他一语提醒,明卓然皱眉道:“对了,还有四姐。若我们只救出了二姐,那又置四姐于何地?姓赵的会不会转头去虐待她?不行,我们务必要想个万全之策,把她们都带出来。”
白章翎原本压根就没想起明霜月,被明卓然提醒后,本想说先救了明独秀再作理论,但自己也知道这话太过冷血无情,便生生忍了下来。想了想又说道:“祖母不是最疼霜月表妹么,我听阳春说,她过门那晚就生了大病,可我们这边却没听到半句风声,显然是赵家人把事情瞒了下来。只要把她的近况告诉了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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