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绝望地一声不吭,霍斯顿告诉她:
“杜波丝小姐,你的目的就是——”
“骚扰警察。”麦克呻吟道。
“挖掘出所有的新闻,”霍斯顿严厉地说,“所有公众极兴趣的新闻。你喜欢这个工作吗?”
杰奎琳抬起她的大眼睛。
“我喜欢这个工作吗?”她激动地说,“这他妈太棒了!”
霍斯顿吃了一惊。
“我真是太感谢你了!”她兴奋地说,紧紧地握住双手。“洛琳小姐!那个不幸完蛋的可怜女人。我非常渴望报道这一事件,不过,我没想到会派我采访这件事。我真想亲吻你,我可以吻你吗?”
“天哪,不可以!”霍斯顿断然说道。
但是,杰奎琳并没有在听他说什么,她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双脚敲打着地毯。一边思考,一边点头。
“我有弱点,”她承认说,“我刚到英国,我对这里的情况还不熟悉。如果我要抢到独家新闻,我必须用我自己独特的方式。负责此类事的警察头领是谁?”
“刑事犯罪调查部的助理督察。”麦克说。
“太好了!”杰奎琳说,“我跟他做爱。”
霍斯顿死死地盯了她一眼。
“不行!不行!”他说。
“行,行,行。”杰奎琳说,不停地点头。
“你不能那么做,杜波丝小姐!”
“我不明白。”杰奎琳抱怨说,惊讶地瞧了他一眼,“你不希望我那么做?为什么?”
“我不能详细解释,这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我只能简单地说,这与我们报纸的宗旨不符。另外,还有一些实际的考虑。首先,你根本无法接近他。其次,如果你接近了,你不会得到任何独家新闻的。”
杰奎琳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笑意。
“哈哈,”她说,“当我跟法官莫奈调清时,他们也是这么说的。他的胡子有这么长”——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可是最终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抢到独家新闻,全巴黎都惊呆了!可是,你不希望我那么做,是吗?”
“绝对不能那么做。”
杰奎琳叹了口气。“好吧,”她让步说,“那么我就去找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察,跟他做爱。另外,我想找个新闻摄影师跟我一起。”
“摄影师?为什么?”
“因为这很有用。在巴黎的时候,有一次我拍到警察私下做事时的照片。”
“那有什么用呢?”
“那太有用了!”她兴高采烈地说,“如果你拍到一个警察在做他不应该做的事的照片时,你就可以告诉他,如果他不把内幕消息告诉你,你就刊登那些照片。”
霍斯顿目瞪口呆地听着。杰奎琳所说的话与她天真的外貌真是太不相符了。如果蒙娜丽莎从画框里跳出来,冲他做鬼脸的话,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惊讶。他好不容易才说出话。
“你一开始说要勾引警察,现在又说要敲诈,”他说,“麦克,我不能这么做。小姐,你被解雇了!你会在一个星期之内毁了这份报纸的。”
“如果她被解雇了,”麦克吼道,“那么我也辞职。她是一个真正的新闻记者!”
“你想让内务部封掉我们报社吗?”
“我们会派编辑读她的报道的,对吗?我告诉你,如果——”
“还有一件事,”杰奎琳心平气和地继续说,“你们有一个摄影师叫亨利·阿什温。他是个好人,虽然他喝酒喝得太多了。他就是我想要的摄影师,把他派给我吧。”
“阿什温?为什么要阿什温?”
“我发现他在跟洛琳家的女佣人调清。真的!他一定有内幕消息。所以我请他喝酒,跟他聊天。瞧,我已经得到了很多消息。”
“在你被委派这个采访任务之前?”
杰奎琳扬起眉毛。
“对,对,对!当然。听着!这个洛琳小姐今年35岁。在生活中,她的脾气非常坏。亨利·阿什温认为她是个骗子,但是她到底怎么行骗,他也不清楚。她还是个假正经的女人。她结婚了吗?没有!但她有一个未婚夫,一个名叫爱德华·霍特的律师,他追求她已经5年了,仍然没有结果。为什么她不跟他结婚呢?”
“为什么?
“我知道,”杰奎琳说,“现在,我告诉你们一些警察设有告诉你们的事。
“别卖关子了,快说,”霍斯顿催促道。
“这是她的女佣人告诉亨利·阿什温,亨利告诉我的。当洛琳小姐被发现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只穿着文胸、内裤和鞋子时,她身边还有别的东西。
麦克反应过来,“我们知道。报纸上都报道了。”
“对!但是,”杰奎琳说,“还有其它东西。在叠起来的衣服里面,有一个红色假发套和一副墨镜。
霍斯顿和麦克面面相觑,搞不请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个红色假发套,”她继续说,指指自己的金发,“还有那种可以看东西的墨镜。”她两手卷起,放在眼睛前,模仿眼镜的样子。“为什么洛琳小姐要那些东西呢?有一点是无可置疑的,那就是她是自己脱光衣服的,不是被人脱光的。她的女佣告诉亨利,洛琳小姐叠长统丝袜的方式很独特.就像啊.你们要不要我脱下我的长丝袜,叠给你们看?
“不要,不要!”
“好吧。我只是问问罢了。但是它的确是很独特的。她叠衣服的方式也很独特。所以,是她自己脱掉衣服的。另外,她还有一个假发套和一副墨镜。你们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她的大眼睛谴责地转向霍斯顿。“你说你要解雇我,这很不好。我知道我是个可笑的人,在巴黎时他们就这么说。但是,如果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挖出独家新闻的。你愿意吗?”
霍斯顿很为难。但是,说到底,他是个记者。
“你动手干吧。”他说。
亚当·贝尔警官站在维多利亚广场22号房的前厅。他一会儿望望窗外广场中心的公园,一会儿看看面前脸色苍白的男人。
冬天的下午,维多利亚广场显得非常安静、单调。花园四周围着铁栏杆,暮色中,里面的树木显得影影绰绰。
贝尔警官站在死者屋里,面对着洛琳的未婚夫。贝尔是个年轻的警官,做事认真。
“你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霍特先生?”
“没有了!”爱德华·霍特说,摸了摸他的黑领结。“昨天晚上,我想带她去音乐会,但她拒绝了,我一个人去的。我——我很少读那些小报。所以,直到今天早晨,洛琳的秘书阿丽丝小姐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这事。”
贝尔警官也不喜欢小报,死者的屋子是不许记者进来的。
爱德华突然坐到火炉旁。他身材很高、很瘦,一张根开朗的脸,40出头的年纪,指关节很粗大,举止很从容。贝尔认为他是一位很有耐心的律师。在火光的照耀下,他的眼睛充满血丝,时不时地望望旁边的沙发,那上面放着一个假发套、一到墨镜和一根黑色手杖。
“这真让人难以置信,”他继续说,“我仍然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你不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警官?”
贝尔的话很明确。
“你已经听到所有的证词。她的秘书阿丽丝小姐作证说,昨天晚上10点差几分时,洛琳小姐离开家,不肯说她去哪里。”他停了一下说,“这不是洛琳小姐第一次这么出去,她总是在大约10点钟时出去,通常出去两三个小时。”
爱德华没有说话。
“她应该是从这里直接去的花园。”贝尔说。
“但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呢?”爱德华喊道,“为什么到花园去呢?”
贝尔没有理他。“一个在这里巡逻的警察听到有人在摆弄花园的门。他打开手电,看到洛琳小姐在用钥匙开门。他盘问她,但她解释说她就住在广场,有权使用花园。
“警察离开她,但他仍然有些担心。大约一个小时后,他又来到花园。门仍然开着,他听到门被风吹得吱吱响。他走进去,发现洛琳小姐坐在一张长凳上那里在小道的第一个转弯处,离大门大约15英尺。”
贝尔停了下来。
他眼前浮现出当时的场景。门在寒风中吱吱地响,手电光照在冰冷的肌肤和白色丝绸内衣上,头仰靠在椅背上,高跟鞋没有系上。
“她的其它衣服——皮大衣、外衣、皮带和长丝袜——放在她的身边。她的女佣发誓说,从那些衣服折叠的样子看,是她自己脱下的。她的手提包没有被碰过。花园门的钥匙掉在小道上。”
贝尔每说一句,爱德华就冲着火点一下头。
贝尔走到沙发边,拿起那根手杖。手杖的头很重,因为上面包着半磅重的铅。
“她是在那张长凳后被杀的,”贝尔继续说,“地面很硬,但那里全是她高跟鞋印。那里曾经发生过搏斗,她不是一个弱者。”
“对,”爱德华同意说。
“这根手杖打在她左边太阳穴上,打裂了她的头盖骨。”贝尔在手里掂量掂量那根手杖。“这就是凶器,这一点毫无疑问。手杖把上面有一根头发。还有一丝血迹,虽然伤口外面几乎没有流血。我们的实验室证明——
他很抱歉地停顿了一下。
“请你原谅,先生。我把它带过来,并不是想让你难过,只是想请你帮助辨认一下,这是谁的东西。”
爱德华老派而殷勤地说:
“我也请你原谅,警官。我很高兴限一位绅士打交道。”他站起身,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巴。
“我很高兴上面没有血,”他补充说,“我很高兴她没有被反复击打。”
“是的。”
“但是,这合理吗,警官?致命的伤口,却几乎不出血?”
“合理的。致命是因为脑组织破裂。我的一位朋友有一次被火车门撞了一下,他一直没有觉得有任何不适,直到他突然崩溃了。”贝尔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了。“我说得太多了。先生,你能告诉我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