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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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王国-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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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一样。顺便告诉你,乔治·塔拉斯也是格鲁吉亚人。”

  迪耶戈望着雷伯。刚才雷伯滔滔不绝地列举的那些名字,他一个都不知道。也许恰嘎尔和康定斯基是例外,当然还有塞尚、马蒂斯和毕加索。关于绘画,迪耶戈的知识几乎等于零,他也不把画当成一回事。但是他了解雷伯·克立姆罗德,了解这个人的沉默和几乎完全缄口不语的状态,即使不是几个月,也可以持续几个星期之久,然后他的感情会一下子如火山爆发(就象现在那样子),只要有什么触动了他,促使他连续谈上几个小时。迪耶戈从不试图打断他的话。归根到底,只有在那样的时刻,也就是他表面上平稳安详、心底里藏着一团火的真相显露出来时,雷伯才成为有血有肉的人。所以,雷伯说着,迪耶戈静静地听着,两人无穷无尽地穿过赫尔辛基冰雪覆盖的方形街区,该城的市中心设计得象国际象棋的棋盘,具有俄罗斯风格。

  霄伯终于笑着说:“迪耶戈!”

  “怎么,雷伯?”

  “我惹你腻烦了吧,嗯?”

  “你想到哪儿去了!”迪耶戈说时恰如其分地用上一点讥俏的口吻。他问道:“咱们把所有这些画怎么处理?办一个画廊?咱们可以这么办,在纽约的第五衔、伦敦的摄政王大街、巴黎的里沃利路拱廊下或者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胡宁街,甚至在阿尔及利亚的塔曼拉塞特或蒙古的乌兰巴托摆几个摊子,把这些画向过路人兜售。这样我们可以用卖画的饯付奥斯瓦尔多舅舅的小麦账,如果他同意在七十五年内付清的话。”

  “不。”

  “咱们不打算那样做?”

  “不。我已经有一个买主,迪耶戈。在美国。为了换取这些本身是用小麦换来的画,买主愿提供一个纺织厂的全套设备,包括技术人员。这个厂将设在阿根廷。作为交换,贵国政府将与苏联方面就定期供应小麦的问题作出安排。”

  “这太简单了!现在我已经一清二楚!”迪耶戈阴郁地说。“我猜想,你神出鬼没地促成了所有这些交易,可以得到十六罐漆作为佣金,当然是红色的,你可以用来把那些油船的烟囱油漆一新。你想在标卖中把那些船买下来怕是不成的了,对不对?”

  雷伯纵声大笑起来,这在他身上是极少有的事。由此可见,至少这一次,他尽情宣泄胜利的狂喜到了何等痛快的地步。

  “迪耶戈,这是真的。办成这项以及另外几项交易,咱们将从阿根廷人那里得到一笔佣金,哪怕阿根廷的小麦要在今后三四十年内向苏联交货。但我提出了别的要求,而此刻我已经得到了我所要的东西。这便是咱们抵达赫尔辛基时我在旅馆里收到的信件的内容。两个小时以前,迈约雷斯库三兄弟——柯斯塔凯、扬和尼基福尔——已到达苏黎世。明天他们将到伦敦和家人团聚。”

  “柯斯塔凯已经同意,在伦敦的梅哲家族也已经同意,我不会在标卖中被任何一个希腊船主或其他任何人击败。理由很简单:那十六艘油船将从梅哲家族原来打算标卖的整个一批船中抽出来。事先就抽出来。这批油船将单独向我出售。我将用准备买这些画的那个人借给我的钱付船价;那人是位狂热的收藏家,但他也是都市人寿保险公司的主要股东之一,华尔街四十号那栋楼就是我卖给该公司的。咱们去赴宴吧,迪耶戈。乔治·塔拉斯邀请咱们去迎接新年。咱们也不要把油船的烟囱改漆成红色:那是尼亚霍斯的颜色。也不该成绿色。绿色的甲板是奥纳西斯的特色。我饿得慌,迪耶戈,饿极了。”


  乔治·塔拉斯干脆辞去哈佛大学的职务,永远结束了他的教授生涯。他宁愿把大部分时间用于钻书堆、写文章、而不愿年复一年地教同样的或几乎同样的老一套课程。他的妻子雪莉力促他接受雷伯的聘请,到不仅仅因为这一变化能带来可观的经济利益(克立姆罗德给他五倍于他的教授薪水的报酬,并且表示可以预支十年),还因为据雪莉自己说她对雷伯怀着母亲对孩子那样的感情。

  塔拉斯为了物色油船远涉重洋,走遍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和德国,还在濒临大西洋的美国东海岸搜索,从中获得异常巨大的享受。他当时五十一岁,教了将近四分之一世纪的书,除了战争刚结束时在奥地利和纽伦堡度过的一段时光,他没有花过多少时间干别的,不是读别人的书就是写自己的书。至于他写的书没有获得多大的成功,他一点也不在乎。

  在世上所有认识雷伯·克立姆罗德的人中间,乔治·培拉斯是对他看得最清楚、也是对他怀着最自然的爱的一个人,这是一种父爱。一九四五年五月,他在毛特豪森看到这个九死一生的少年时感情上受到极大的震动。此后,他始终没有从这次震荡的余波中真正恢复过来。


卡拉卡拉伊瀑布 —— 5




  从莫斯科回来的路上在赫尔辛基仅仅住了一夜,克立姆罗德、塔拉斯和哈斯便径直前往伦敦。他们到达时正赶上吃午饭,照迪耶戈的说法,“这餐午饭根本不值得我们急匆匆地从芬兰赶去。”

  那天正好是元旦,下午,他们会见了柯斯塔凯·迈约雷斯库。这个瘦小的人起初一句话也不说,把雷伯·克立姆罗德的手握了很长时间,然后操着生疏的英语表示他的感激,并且重申他们家族所作出的一切承诺都要兑现。他避而不谈自己成为阶下囚的事,尽管长期的监禁损害了他的健康;但是,如今既已获释,他重又完全掌握了指挥权,这一点可以看得很清楚。克立姆罗德向他解释,谈妥的十六艘油船的货价两千九百六十万美元,尚未由保险公司划账付清,因为这天正好是元旦,银行不营业。迈约雷斯库听了连连摇头。

  “不在话下。这些油船是你的了。反正上帝知道你不是白白得到它们的,一个能把我们兄弟三人从我们所呆的地方救出来的人,毫无疑问也会有张罗三千万美元的力量。克立姆罗德!”

  “嗯?”

  “你先是派列尔内,随后派贝尔科维奇来找我们——我是说派他们到伦敦找我的家属——提出这个不寻常的办法,恐怕不是偶然的吧?”

  “他们经常和我一同工作。”

  “但他们原籍是罗马尼亚人,和我们一样。这当然不仅仅是纯粹的巧合。”

  克立姆罗德含笑道:“他们只不过是最合适的人选罢了。”他带着诡谲的表情举起一只手。“我接受你的邀请,因为你正要提出明天请我们吃午饭。我完全能够理解,今晚你更希望和你的亲人团聚,好好庆祝一番。我爱吃的罗马尼亚菜是tocana de vetel(注:罗马尼亚语,炖小牛肉)加mititei(注:罗马尼亚语,辣味香肠)。最后再来一点dulceata(注:罗马尼亚语,醋渍蜜饯)。”

  其实,雷伯对罗马尼亚菜看的丰富知识,并不是塔拉斯和塞梯尼亚兹感到惊讶的主要原因。真正使他们吃惊的是这种旋乾转坤的气魄。为了从当代最大的船主们鼻子底下弄到十六艘油轮,这次行动在几天之内动员了塔拉斯和塞梯尼亚兹、佩特里迪斯兄弟,加上迪耶戈·哈斯、哈伦以及究竟多少人只有马克思才知道的苏联部长和高级官员,包括贝利亚和斯大林在内,还有埃娃·庇隆夫人和胡安·庇隆总统,一名可能是东方派来的间谍、一位阿根廷大富豪(他是迪耶戈的舅舅)和另一位热衷于收藏俄罗斯美术作品的美国大富豪(他是美国一家最大的保险公司的股东)。而现在他们刚刚获悉,与此同时雷伯还移动了他棋盘上的另外两枚棋子——他最好的两名黑狗。

  雷伯几乎象诱拐似地把塞梯尼亚兹带到伦敦来的时候,曾对他说过:“我希望,至少这一次你要到台前去。”在塞梯尼亚兹眼里,他这出戏算是演完了。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乃至几个月,局面颇有点儿奇怪。至少在那些并不经常看到雷伯是怎样工作的人眼里,似乎有些奇怪。当然迪耶戈·哈斯不在此列。他看惯了雷伯同时进行五十项或更多的买卖,往往使用不同的班子,而那几套班子又互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这些人如果彼此见面得悉他们在为同一个人工作可能会更加吃惊的。一旦雷伯把自己的设想阐述清楚,作出有关的指示,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有时很长时间不知去向,直到非他不可的时候突然重新露面,就象一位象棋高手同时在下一百盘棋。

  从一九五○年七月中旬到一九五五年春天,特别在买下那批油船以后,雷伯越来越隐姓埋名退居幕后(其实,在这期间,他指挥着在华尔街的一系列行动,和丽莲·莫里斯一起研究扩大雅瓦食品公司的业务范围,和罗杰·邓恩共商发展出版印刷业大计,还要抓有关设联营餐厅的工作以及其他等等)。他的名字依然不用于任何一项行动,即便他不得不亲自出马,也总是用别的名字或隐瞒他在这一件事件里的真正地位。他扩大了使用委托协议书的整个体系。在挑选助手方面,包括为他办事和代他出面的,他犯的错误少得惊人。他经常选用来到美国不久的移民(大都来自波兰)作为受托人。他也是最早充分利用设在巴拿马和库拉索的公司的人。

  塞梯尼亚兹称这一时期为“突破期”。这实际上表现于他所谓的“黑狗”人数不断增长。“黑狗”这名称也许有损他们的尊严,几乎是侮辱性的。但塞梯尼亚兹指的不是这层意思,在他看来,这个名称反映了那些律师在需要维护王的权益时表现出来的绝对忠诚和凶猛狠劲。继列尔内和贝尔科维奇之后,黑狗的人数一年比一年多,他们来自世界各地,每次都是单独、秘密地出现在东五十八街。

  在伦敦度过的一九五一年最初几天,王未来的智囊团中若干成员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聚在一起,计有塔拉斯、塞梯尼亚兹、佩特里迪斯兄弟、列尔内和贝尔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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