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坐下,张辟疆便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阿盈,有消息了,燕王刘建的确投奔了淮南王。”
刘盈挑眉:“怎么?淮南王也想反吗?”
张辟疆摇摇头,抓起桌上一杯水,喝了起来,然后说道:“奇就奇在这儿,按说吧,能让刘建现在去投奔的人,应当与他有着非一般的情谊的,可是,我们刚刚收到消息,淮南王诛杀了叛贼刘建,并正带着他的尸首向长安赶来,说是来请罪的,这不,他的请罪书应该明天就到了。”
刘盈沉默,然后开口:“是有点奇怪。你们确定那是刘建的尸体?确定,刘建真的死了?朕还真想知道他到底有几个替身。”
张辟疆点点头:“这次的确是确定了,该有的都有,已经经过了重重检测。”
刘盈则想到,哎,这个,还真是不能完全放心,没有指纹、血液、DNA检测,自己,还真不能相信燕王死了。
刘盈开口:“说说淮南王那是怎么回事。如果我造反了,逃亡的我能去找的,也只有你和阿窋,而你们,肯定不会背叛我。如此说来,要么刘建信错了人,要么是两人的一场戏。总之,不论哪种结果,淮南王,不得不防。张戎那边怎么样了?开始了吗?”
张辟疆赶紧答道:“张戎在代国开始了行动。”
刘盈点点头:“告诉他,代国那边可以暂缓一下,先去淮南。”
张辟疆有些不解,但还是答应了。正准备离开,刘盈突然又说道:“你和阿禄准备一下,朕要去代国溜溜,顺便看看匈奴的情况。”
张辟疆听后,差点滑倒,我去,去代国就够那啥了,还去匈奴附近。不过,他也不会多说什么,自家好友的决定,向来不会轻易改变。
七日后,等见到了淮南王,刘盈看着自己的弟弟,这人看起来倒是翻不起什么大风浪,浓眉大眼,年纪轻轻就蓄起了胡须,说话做事大大咧咧,表现的极为真性情,忠君爱国之情各种体现,就差在后背上刻个“精忠报国”了,这人,真的是那奸猾狡诈之人?
刘盈没有治他的罪,还奖赏了他,暗地里加强了监视。
至于出巡一事被刘章一票否决了,刘盈虽然感到很委屈,但是,无奈,他自醒来就决定要好好对刘章,对方说的话,自己能满足的也都尽量满足,于是,只好不做打算。
刘盈召回了赵王刘如意,而刘如意这番回来,倒是遇到了自己的姻缘。
吕禄之前捉摸着吕产要把自己的“妹妹”找出来,不管对方准备怎么找,自己至少比对方知道得多一点,不是吗?说来也是有趣,吕禄这个天然呆脾气一直也算温和,但是,却雄起过一次,威严过一次。
那是吕禄八岁那年,那年再被选成刘盈的伴读之前,吕禄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悲伤。他那疼爱他的父亲去世了。他的父亲不爱他的母亲,可对他是极为好的。他父亲在他三岁那年娶了一房小妾,生了个女儿。那小妾为人极为嚣张,连带着他的那个妹妹也是小小年纪,脾气极为大,不过,到不刁蛮,如果按照刘盈的话说便是相当有性格,不怎么给自己这个嫡子,兄长很好的脸色。
吕禄的那个姨娘平时总对着自己的母亲冷嘲热讽,小小的吕禄一直忍着,因为,自己的父亲很爱那个女人。终于,八岁那年,他的父亲去世了,那位姨娘却依然在府里作威作福,已经成为一家之主的吕禄,忍无可忍,那一次,拿出了吕家主人的威严,给了对方一大笔钱,把对方赶出了吕府,安置在了一个别院里。
后来吕禄与她们又见过一次,那个姨娘将吕禄给她们的所有积蓄给赌输了去,连带着院子也没了。姨娘带着他十岁的妹妹,上门乞讨,吕禄实在不忍心,便又给了一笔钱,他始终记得那个女孩倔强的眼神,那个女孩不愿收自己的钱,吕禄看着那个女孩的眼神,心里有了那么一丢丢的愧疚,不过,那姨娘的做法马上让他的愧疚消失了,对方极为迅速的抢过了钱,然后还在门外哭喊着吕禄父亲的名字,在吕禄忍无可忍前,他的妹妹扯着她的母亲离开了。
吕禄便这样一路想着,走到了张辟疆的密探们提供的地址。
吕禄远远地看着一个少女挥汗如雨的卖着鱼,刮着鱼鳞,身上衣着朴素,脸上却带着阳光般耀眼的笑容,银铃般的笑声远远传来。
吕禄走上前,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小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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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吕鱼 。。。
那女孩儿听到有人叫她,朝吕禄方向看去。
一见来人,迟疑了一下,待认出是吕禄,原本的笑脸瞬间消失。板着脸问道,“你来做什么?这里可不是吕大人来的地方。”
吕禄说道:“我,我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吕鱼不理她,自顾自的忙着自己的事情,说道:“你有这么好心?”
吕禄点点头:“我,我毕竟是你的哥哥。”
吕鱼抬起头,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哥哥?多么遥远而美好的称谓呀,可是,我有哥哥吗?看看你的穿着,再看看我,你可能是我哥哥吗?你把我们母女赶出去的时候,你有想过你是我的哥哥吗?”
吕禄摸摸鼻子:“我那时候还小,不懂事。”
吕鱼停下手中的工作,认真的看着吕禄,说道:“是呀,一个才八岁的孩子,在父亲过世后,就狠心的把自己的姨娘和幼妹赶出家门。”
吕禄说道:“这,这,不能算赶吧,我给了你们一套宅子,还有一大笔钱。后来,后来我不也没有见死不救?”
吕鱼听完这话,低下了头,说道:“是呀,你可真是仁至义尽,你把我们赶出家门,我怨过你,后来的事,要怪只能怪我的母亲,看在你又帮了我们一次的份上,我也不想同你计较,只是,你与我没有丝毫关系,我只有母亲,没有哥哥。你走吧,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说完便把盆里养鱼的水往外泼,就差那么一点,吕禄就被泼到了。
吕禄听完这话,心里既轻松又有那么点愧疚。一方面,吕鱼不认他,自然就无法和朱虚侯扯上关系,另一方面,毕竟她是自己的妹妹,同父异母,好歹也是父亲的血脉,于是说道:“不管你认不认我,你都是父亲的女儿,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说完便离开了。
吕鱼在吕禄走后,抬起头,看向他离开的地方,自言自语道:“你放心,我才不会去找你,我说到做到。”
刘如意在他老哥的召唤下,不情愿的回到了长安,离开三年的地方。拿不准他老哥又要从他这里捞什么好处,惴惴不安的去了未央宫。没想到,他老哥只是和颜悦色的和他聊聊天,问了一下在外游历的见闻,然后透露了一点自己之前在鬼门关散了个步的事。
刘如意一听,就急了:“皇兄,你怎么不和臣说?臣至少当时……”
刘盈摆摆手:“首先事发突然,朕还没来得及想得更深远就昏迷了,再者,如果常年行踪不定的赵王突然出现在长安,指不定要引起什么样的骚乱。嗯,现在不没事了吗?你先在长安玩几天,朕还真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刘如意点点头,心想,果然有事找我。
此时的刘如意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常年在外游历,并不像刘盈那般有着白皙的皮肤,健康的小麦色,魁梧的身材,似乎,刘盈的所有兄弟里,就他和代王比较瘦削。十七岁的少年,风华正茂,往长安街头一站,就是一道亮丽风景线。
刘如意拒绝了很多突然示好的官员,他可不想惹麻烦,自己只是个闲王,要不是他的老哥怕打草惊蛇,他早就把自己的封地归还给国家了。
刘如意漫无目的的在长安街头逛着,这长安的确繁华。刘如意突然想到,他老哥好像和他提到过,在长安他似乎有几处产业,其中有青楼楚馆,也有酒楼。当刘如意听到对方说自己的产业有青楼楚馆时,刘如意嘴角抽搐,自己皇兄的行为,和常人不一样呀。
于是,带着点兴趣,向揽月阁走去。嗯,没错这家店就是和沛县那家一样的名字,其实,是姚新逐渐将那家店给收购了,然后将揽月阁开成了全国连锁,然后把长安这家送给了刘盈。
而吕鱼那边,吕禄刚走,就有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小鱼儿,不好了,有几个人冲进你家打你娘了!”
“什么?”吕鱼一阵惊慌,赶紧往家赶。
一回到家,就看到几个人在她家闹事,还打她娘。
“住手,住手,你们别乱来。”吕鱼一进家门,就把她娘护在身后。
“住什么手,欠债还钱,没钱赌什么呀?说好今天还钱,你敢不还,想死么?”看上去像老大的一个混混开口。
“娘,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赌钱了吗?怎么又欠钱了呢?”吕鱼皱着眉头看着它娘。
“我本来一时手痒,就像小小玩玩,谁知道越赌越大,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少废话,快拿钱。”那人凶神恶煞的说道。
“她欠你们多少?”吕鱼说道。
“不多,才一两银子。”
“一两还是说不多?”吕鱼看向她娘,惊诧道。
“还不还,不还把你妈卖到妓院去。”那人继续说道。
“谁说我不还?……给。”吕鱼掏出钱袋,点了点,一狠心把钱交了出去。
“走,下次再来玩哈,侯爷夫人。”那人临出门还戏谑的说道。
“哼,我本来就是侯爷夫人,只是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落难了而已。总有一天,我还会再回到侯府的!”吕鱼的母亲此时又有了气焰,对着那几人的背影喊道。
“娘,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赌博这个东西沾不得,你已经把我们的钱和宅子都输出去了,怎么还不明白呢?”吕鱼一边收拾杂乱的家,一边说道。
“我也知道赌博不好呀,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想当初,我们被吕禄那个臭小子赶出了家门,你年纪那么小,我又什么也不会做,总不能坐吃山空吧!我们从来都锦衣玉食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