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想起来了!
“陛下,臣想……驸马应该并没有走丢。”
“哦?你果然知道,快说!”
“回陛下,臣也只是猜测而已,”撇清关系先:“臣想,驸马爷既然爱酒如命,那么一大早遍寻不见,应当是去了有酒的地方……”
“酒窖?!”皇帝恍然大悟。
“陛下遣人去酒窖看看,十有八九能够找到驸马爷。”昨日喝了那么多女儿红,今天一大早居然又去偷酒,真是厉害。
皇帝终于露出久违的、狐狸一般的微笑:“不必了,随他去吧。”
“咦?”放任自流不是皇帝老板的性格啊。
“朕突然很想看看,酉儿知道驸马在酒窖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皇帝两眼微眯,恶劣地笑着。
果然……这才是皇帝老板的性格。
将皇帝今日的“恶劣”行径忠实地记下,我咬着笔杆,又陷入呆滞状态:话说回来,我也很想看看……
事实证明,公主殿下的反应比我们想象得还要激烈,甚至引发了震惊朝野的皇家丑闻:“公主罢朝追夫”。
而作为皇帝老板的特使,我有幸亲眼目睹了此事件的后半部分。而事件的前半部分,则是当日上朝的李敬亭告诉我的。
据说,那日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却在霎时间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原因,是公主殿下的贴身宫女慌里慌张,一路直闯太极宫,在百官面前喊出的一句话所致。
“殿下,驸马爷……驸马爷在酒窖里找到了!”
满堂的文武百官还未反应过来,公主已“嗖”地一声站起身来,身形晃动,瞬息间便来到御阶下,出了殿门。只留下迟钝的百官们对着空无一人的御座发呆。
随后,整个太极宫正殿一片哗然。
根据李敬亭当时的回忆,那一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原来公主会武功!”接着,强大的惊愕感令他说不出话来:“本朝英明睿智、勤政程度直追太祖皇帝的公主殿下居然在朝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跑了?!”这事儿,就算不是史上头一遭,也是本朝首例。
当时,正在御书房中研究孤本的《绣像金瓶梅》的皇帝陛下听了匆匆赶来的宦官的报告,拊掌大笑,当即命我火速赶去酒窖,进行现场直播。
这样令人热血沸腾的八卦,我自然万万不能错过。开足马力狂奔至皇家酒窖时,酒窖外已有了不少侍卫。我说明来意后,侍卫大哥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大人若要进去,还是小心为妙。”
我点头表示我完全明白他话中的明示暗示。
打开酒窖陈旧厚重的木门,我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酒窖内比想象中的安静许多,只有一些细微的悉索声传进耳朵。
我放轻脚步,向内走了几步,然后眼前呈现的景象令我瞠目结舌。
我不知自己发了多久的呆,当我回过神时,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快步闪出酒窖,合上木门。
“大人怎么了?”侍卫大哥奇怪地问道。
“没、没什么……本官任务已完成,这便回去复命了。”想了想,我嘱咐道:“此次任务是陛下密旨,汝等切记不可向任何人透露本官行踪。”
“小人明白。”侍卫大哥理解地点头:“从前查大人也时常执行这样的密旨。”
“查大人?”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莫不是前起居郎查济大人?”
“正是。”
完了完了……那个茶几说不定真的是因为知道得太多而被人做掉的,莫非我也要步他的后尘?
皇帝老板啊,您可不能这样不厚道,做那过河拆桥的事。看在臣下如此尽心尽力为您办事的份上,将来还请手下留情啊……
想起方才目睹到的私密画面,我禁不住一阵颤栗。
罢了,还是先回去禀报吧。
作者有话要说:福利在下章~
10
间幕:酒窖 。。。
世界上最幸福的地方在哪里?
若此刻问顾薛衣,他一定会告诉你,那个地方正是皇宫的御藏酒窖。
那天从房梁上醒过来,天已大亮,那个姓公名主字殿下的女人不知到哪里去了。于是他习惯性地推开窗子,施展出他天下无双的轻功,飞掠上房檐,向远处飘去。这一切,都在数息之间完成,东宫的守卫此刻还瞢然不知寝殿之中已经人去楼空。
一大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正适合逃婚出宫,奔向自由。
可是……这皇宫未免也太大了吧?
他挫败地在一处僻静的房顶上停下,第一百零一次诅咒自己的路痴——可不是,就是沿着直线前进,依旧走不出这皇宫,莫非当真是天要亡我?
自艾自怨间,鼻端突然嗅到一股浓烈的酒香。他不受控制地从房顶上落下,跟着嗅觉七弯拐之后,终于找到了皇宫的酒窖。
之后,时间于他再无意义。他在酒窖中尽情地畅饮着,那位竹兄说得一点都不错,皇宫的藏酒是绝好的。他虽然分不清酒的品种与年份,但舌头上的味蕾却能忠实地反映出酒的好坏。
他在酒窖中昏天黑地,没日没夜地喝着,直到那个女人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当司徒酉从朝堂上飞奔而至,冲进酒窖时,眼前的景象令她两眼发黑:那个刚做了驸马的男人烂泥似地蜷缩在墙角,身上还未脱下的大红喜袍乱糟糟地搭在他的身上。他怀中抱着一个巨大的酒坛子,脚边更是散落了十来个酒坛子,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酒香自顾薛衣身上散发开,令闻者熏然,不禁有了醉意。
司徒酉身子晃了晃,喃喃地道:“我……的……汾……酒……”接着形象全无地尖叫一声,向她的驸马扑了过去:“我要杀了你!”
掐住他的脖子,死命摇晃着。顾薛衣的脑袋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晃动,但就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司徒酉咬着牙,心中怒气不降反升。她将他怀中的酒坛子扯出来,丢过一边,正打算结结实实地送他一脚。却见他动了动,似乎感到怀里少了什么,眼睛也不睁,就这样凭空摸索着。
他可笑的样子令她心中的怒气消减了一些,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心中思索该如何处置这个贪酒的驸马。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好酒的她,绝不能容许这样巨大的威胁留在身边——这个觉悟是用她珍藏的全部汾酒换来的,可谓是血淋淋的教训。
休了他?不成,老不羞那关首先就过不了,何况还有一堆虎视耽耽的朝臣。
软禁起来?只怕不妥。她在东宫留了那么多侍卫,可那些饭桶却连驸马丢了都不知道。那日抛绣球时她可看得很清楚,顾薛衣那一身轻功,世上只怕无人能困得住他。
要不……干脆把他做了。
司徒酉皱起飞扬的细眉,开始认真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就在她已想到如何毁尸灭迹之时,忽感一双温热的手摸了上来,由小腿开始向上,一路摸索着。急速运转的大脑有了片刻的当机,而那人已趁着这段空档摸到了她腰间,用力一扯,将倒下的她搂在怀中,手脚并用,将她死死缠住。
“你——”回过神来的公主殿下又羞又恼,挣扎着想要推开这个登徒子,却又在这满是酒香的温暖怀抱中突然没了力气。
怀中抱着东西,顾薛衣便塌实了许多。他满足地哼哼几声,脸在她颈窝蹭了蹭,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又进入了醉乡。
作为尊贵的公主,从小抱过她的人并不多。自家老不羞父皇的身上总是有兰妃的脂粉味;兰妃娘娘也抱过她,但她却没有什么印象了;而皇叔身上充满了金戈铁马的男子汉气息,却并不让她喜欢;她的奶娘就更不必说了。
尽管不乐意,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她很喜欢顾薛衣身上的味道。普通人喝了酒,身上会散发出酒的腥气,令人掩鼻。但他身上有的,却是纯粹的、比刚开封的酒更加浓郁的酒香。在他的怀抱里,不知怎么的就有了种被美酒环绕的幸福之感。
真是危险啊……她告诉自己。
这家伙只凭气息便几乎瓦解了她的心房,危险指数已经超过了野心勃勃的丞相大人,直追她的老不羞父皇。
想到这里,她恼羞成怒,一把将他推开,站了起来 。大概是用力过猛,他的后脑重重撞在墙上,闷哼一声,醒了过来。
“酒……酒儿……”他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目光迷离地看着眼前人。
司徒酉轻哼一声,冷冷地道:“你可算是醒了,驸马。”
“驸马……是什么?”他打出一个酒嗝,红红的鼻子皱了皱。
司徒酉忍气吞声:“驸马是公主的丈夫。”
“丈夫又是什么?”顾薛衣傻笑。
司徒酉忍无可忍,伸手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扯了起来:“顾薛衣,本宫警告你。今后这酒窖,没有本宫的许可,不许你接近半步!”
“为什么?”他委屈地道:“我想喝酒……”
此刻他的神情和受伤的小动物太过相似,司徒酉有些心软:“你要喝酒,本宫可以差人送到你房中,但要自己过来,却是休想!”这家伙的鼻子也不知是什么做的,每一回都喝得她心如刀绞。
“哦……”
司徒酉长出一口气,松开手,感到身心俱疲:和这家伙相处,简直比连开三日朝会都累。
朝……会……
等等,朝会?!
她终于想起自己是在什么状态下冲到酒窖里来的了。
朝会进行到一半就冲了出来……可以想象后人会在史书上怎样抹黑这一笔了。
咬牙看向罪魁祸首,却发现他拿着方才被她丢开的酒坛又在仰头猛灌。
莫非……莫非这酒坛里还有剩酒?
她心中燃起希望时,却见酒坛底越抬越高,她最后一坛的百年汾酒正在迅速地消失中。
“顾薛衣!”她大叫一声,试图抢救爱酒。
顾薛衣放下酒坛,茫然看着她,腮帮子鼓鼓的。
她的酒!
这一刻,冲动淹没了理智,感性战胜了理性。
公主殿下不顾一切地扑向她的驸马,狠狠地吻上他残留着酒液的唇,用力吸吮着。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