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查悚然一惊,手指已经微微有些打颤,果然,他听到了最令他恐惧的那句话:“萨尔,你永远不要忘记一件事:我已经死了……”
“别说了……”萨拉查轻声地祈求着,但戈德里克还在残忍地继续:“我死了一千多年了,如果不是因为有圣杯战争这个目的,我根本不会被召唤到这个世界!在现今的阶段,圣杯战争是我存在的全部理由,因为有它,我才能与你重逢,才能这样抱着你!萨尔,我明白你让我退出的理由,你担心我会死在他人手下;但是别忘了,一旦我放弃了servant的身份,我在这个世界上停留的时间,不会超过24小时啊……”
“所以,对我而言,参加圣杯战争已经不是为了什么圣杯,而是为了……能够留在这里,留在你所在的世界,直到留不下去的那一天。”温柔的轻吻落在了萨拉查的额头和脸颊上,“或许因为servant的义务,我们不能每时每刻都在一起,但我能感觉到你的存在、能期待着与你的相遇,还可以这样拥抱你……虽然对于我们生死的界限不会那么绝对,然而这种每天都知道你随时可能出现的感觉,与生死两隔,是不同的!”
萨拉查的手指已经冷得像冰,银色的眼眸里盛满了的哀伤,但还顽强地咬着嘴唇:“戈德里克,我会救活你……就如你当年救活我一样!”
“我相信,”戈德里克的声音依然带着温和的安抚意味,“我会耐心地等着。但是我很贪心,在你成功之前,我还是想多看看你,哪怕只是偷来的几天……所以,别让我退出,即使这场戏不是那么精彩,甚至结局可能不太好,也请你耐心看到最后,可以吗?”
萨拉查想回答“但你不可能坚持到最后”,但就在此时异变陡生:一直隐蔽在树林深处的邓布利多方向,忽然传来了几声枪响。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反应过来:lancer!
……这家伙,是何等严密地监视着、等待着邓布利多落单的机会啊!
萨拉查微微点了下头,戈德里克立刻幻影移形离开了。萨拉查则向两个紧张得四处张望的孩子走过去,把小猫往神情恍惚的玛蒂娜怀里一塞,一手拉住一个:“抓好!”
但玛蒂娜并没有回应他的指令,被他握住的纤细手腕微微地颤抖着,似乎没有一丝力气,连刚刚放到她怀里的小黑猫都滚落到地上,吃痛地喵了一声,跳到旁边的树上对小姑娘吹胡子瞪眼睛起来。
萨拉查立刻扶住了玛蒂娜正在滑倒的身体,眉头一皱:“怎么了?”难道中了流弹?不应该啊……
“不对……”玛蒂娜的目光有些涣散,“怎么会这么早……才有两个servant出局啊……”
敏锐地感觉到情况不像自己想像得那么简单,萨拉查立刻发出了几个检测咒,但咒语爆出的火光一会强一会儿弱,五颜六色极不稳定。萨拉查当即立断一把捞住她转向了海盗王一行,但在习惯性地想要喊出“格林德沃先生”的瞬间,差点被杀的心理障碍还是让这个名字哽在了喉咙里:“喂……爱因兹贝伦小姐……状态很不好!”
格林德沃立刻停止了与远坂信义的磨牙,示意斯克林杰搀着他快步赶了过去。萨拉查已经扶着小姑娘在草地上躺下了,一抬头正与格林德沃撞了个对眼,一时间都有些尴尬,齐刷刷地在第一时间掉开了头。
“那个……小白蛇……我……”格林德沃刚才跟远坂信义贫嘴的口才仿佛一瞬间全没了,结结巴巴半天一句道歉的话也没说明白。
“戈德里克那里还有事,我先走一步!”同样如坐针毡的萨拉查也匆匆丢下一句话,一把抓住汤姆幻影移形离开了,留下海盗王一个人愁眉苦脸地对斯克林杰叹息道:“红毛,小白蛇好像挺记仇的,是吧……”
斯克林杰没空理他,一系列咒语发出紧张地检测着玛蒂娜的状况:“全身的法阵全部错乱了,支持心脏的法阵变化尤其严重……照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无法维持人类的形态!”他咬紧牙关迅速地调整着玛蒂娜身体的法阵,但法阵崩溃的速度要比他的调整速度快得多,一时间,他无比想念那个将自己诅咒至死的法阵天才罗伊纳——如果是她的话,一定有办法吧?
“该死……”格林德沃恨骂了一句,“那个妖女在丫头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玛蒂娜微微张了张眼睛,无力的手指勉强搭上了格林德沃的手:“盖勒特叔叔……”
“我在这里!”格林德沃回握着玛蒂娜的手,可惜他的虚脱劲也还没过,握住玛蒂娜的手指也控制不住地打着颤。
“时间不多了,我没想到变化居然开始得这么早……”玛蒂娜急促地喘息着,“盖勒特叔叔,请……记住我的话……无论我变成什么形态……一定保存好我的身体,不要……交给任何人……”
“胡说什么!”格林德沃厉声喝道,“不过是法阵变化而已……你红毛叔叔是法阵高手,肯定有变法维持你的身体!你自己别胡思乱想!”
“不行的,盖勒特叔叔……你听我说……”玛蒂娜又深深地吸了口气,“爱因兹贝伦家的人偶,都会继承成为大圣杯核心的冬之圣女的记忆、基因和人格……在被造出的那一刻……就注定作为圣杯之容器。圣杯由我们全身的魔术回路组成,我的心脏就是圣杯的核心……战败的servant,灵魂由我们吸收……吸收的灵魂越多,我就需要关闭越多作为人类的机能部分……当吸收了六位servant的灵魂后,我的肉体就会作为圣杯诞生的容器而被破坏……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会这么早……”
两个人愕然地听着这番话,这个真相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像。格林德沃的目光透射出少有的阴狠,几乎是咆哮着问:“丫头……这些……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益发虚弱的少女哀求地握着他的手,“盖勒特叔叔,如果告诉了你,你就不会答应爸爸的请求了……”
“TMD老子当然不会答应!这种拿小孩子的性命当祭品的狗屁圣杯战争就不该存在!”格林德沃暴怒地吼道,“银毛丫是疯了还是傻了……究竟在想什么啊?那是你的女儿!你的女儿!为了什么牢什子圣杯,连女儿的命都可以不要吗?早知道这样,老子就该把他踹出圣徒,拖上小白蛇、带着你到德姆斯特朗旧城,找个地方舒舒服服躲上一辈子,让这个圣杯战争永远缺人打不起来,谁也找不到你、杀不了你!”眼眶不受控制地潮湿起来,格林德沃一向最受不了的一件事就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保护下的孩子夭亡,“该死的……丫头你跟着他犯什么傻?明知道是死路还要往上走,你到底……你……”
“盖勒特叔叔……”玛蒂娜望着格林德沃眼角的泪光,唇边浮起一个轻柔的微笑,“你对我真好……所以,我希望你赢……我……只想实现盖勒特叔叔的愿望啊……”
“丫头——!”格林德沃的眼珠渗进了血色,声音已经岔了,却依然只能看着玛蒂娜的眼睑沉了下去,斯克林杰勾勒法阵的手指越来越快,鬓角已经渗出了汗,却依然阻止不了她的身形渐趋模糊。海盗王挣扎着想把小姑娘的身体抱在怀里,但是脱力的手竟然连这个动作也无法完成。
突然间,一声沉喝“趴下”炸响在他的耳边,格林德沃只觉得身体被猛地压倒在地,防御咒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扩张开来,几乎同时,滚烫鲜红的咸腥液体,大面积地溅在了他的脸上……
7 赫奇帕奇圣杯……
身上骤然一轻,紧接着便是暗器、刀剑、咒语互击的细碎声响,格林德沃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努力调整着视线适应着眼前的战斗。不过等他的动态视力跟上了神官的速度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他只模糊地辨认出被斯克林杰的手刃一划两半的隐约是个女子的身影。伴随着一声凄厉的“风魔一族对你的恨意永远不会消散,好好体会这份怨毒的诅咒吧”,女子的身影化雾消散了,同时消失的还有一地的苦无、断成两截的风间长刀,以及纵横交错的、如荆棘般带着倒刺的银线……
格林德沃并没太在意这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死亡的assassin——敢招惹他家红毛的死了活该!但当他意识到在女子消失很久后自己身上的血迹还没消失时,瞳孔立时一缩:“红毛……是你的血?”
“啊……”斯克林杰的回答显然透露着对自己表现的极大不满:刚刚忙于救助玛蒂娜,收手迟了一步,释放防御咒也慢了一拍,导致那些做工特殊的银线有数条拖过了后颈,扯开了几道狰狞的伤口,“是我疏忽了,我没料到除那个女人外还会有其他的漏网之鱼……看上去assassin的master并没有出动全部的属下,周围或许还会有埋伏!不要耽搁了,我们现在就离开!”
格林德沃点了下头,目光却还在他血流如注的伤口上打着转:“好说,你先处理一下那几个口子!”
斯克林杰随手抛了几个治疗咒,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动作微微一滞,表情也变了一下,不过立刻就释然了:“先放着吧!诅咒伤,解除起来有点麻烦!”
他的细微动作没有逃过格林德沃的眼睛,格林德沃眼皮一跳,立刻明白事实绝对不会如他说的仅仅是“有点麻烦”而已。但鉴于“立刻离开”显然是最佳选择,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示意斯克林杰过来扶他一把,但神官的神情却猛地一凛,飞身上前一步几乎是抢下了格林德沃,迅速退出了好几丈远,警惕地打量着海盗王刚才所站的位置。
“怎么了?”格林德沃疑惑地回过头,立时眼睛也瞪得老大:
在玛蒂娜方才卧倒的地方已经看不到小姑娘如雪之精灵一般可爱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散发着邪恶、恐怖气息的黑雾。很显然,刚刚那触手般的黑雾差一点就卷住了格林德沃,即使被神官一抢落空,依然没有收回,在原地蠢蠢欲动地盘旋着,侍机寻找着新的猎物。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