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前后来到城外时,天空已泛起鱼肚白,一丝浅浅的红晕自浅灰色的地平线上泛起,深夜已过,时近破晓。
那人停在城外十里处的望月亭不再飞奔,而是转过身,静静看向落在自己面前的白展二人。
“阁下深夜相邀,可是有话要说?”
白玉堂见他停下,脚步落地率先开口。
那蒙面人似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他,又看向展昭,慢慢点了点头。
展昭心中了然,见他这般情状当即道:“唐兄与我是一起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宗兄弟。”
话音一落,那人身形当即震了一震,而后缓缓伸手扯下覆面黑巾,露出其下含着苦涩的年轻脸庞:“不愧是展大哥……”
那人,赫然便是先前失踪了的宗傅阳!
作者有话要说:半天出一章,速度什么的就暂时表指望了。
估计没几章就结尾了,我忽然发现越到结尾写起来越困难OTL先酱吧。
至于后面的——勉强大概也许能保证周更,更快的话估计不可能了……
………………
第三十七章:
瞧着面前摘下面巾的黑衣人,白玉堂和展昭几乎忍不住相视苦笑。
本该失踪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究竟是好是坏?
“我原也没想过能瞒得过展大哥你……唉,见到你无恙傅阳便放心了。”
宗傅阳并不知道白展二人此时心中所想——或者说是无心去猜想。此时他年轻的脸庞上满是无奈与苦涩,全不见之前的意气飞扬——就算是家变之时,宗傅阳的神态也没有这么茫然,显然在他们不曾见面的这几日里又逢巨变。
“宗兄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展昭见宗傅阳神色漠然,平日里板的笔直的肩膀如垂暮老人一般坍塌,当下不着痕迹的引他坐在亭中石凳上,另一手悄然扯了扯白玉堂的衣袖。
白玉堂顺势翻腕将他的手在掌中用力握了握,与之一同坐下。
“我实在不知道应当从何说起。”
宗傅阳垂下眼,瞬间又抬起,“展大哥,你们这次既然出来,就别再回去了!那个刘炳金,他不是好人!”
“哦?此话怎讲?”白玉堂挑眉,看了眼展昭。后者一言不发,正等着下文。
见开口的是“唐代寻”,宗傅阳本有些不愿,但看见展昭全无芥蒂的神色后咬了咬下唇,才道:“我也是才知道的。那个刘炳金并非我大宋人士,他乃是西夏人,是被派遣到我大宋十几年的奸细。”
此话一出,纵是几乎掌握全盘的白展二人也是大惊,先前虽然在猜测刘炳金那一系的身份,没想到竟然——
不过——
“宗兄弟,此言可有根据?!”
若真是西夏人的话,那代表的可不是一般的麻烦。事关重大,展昭不禁肃了面色。
宗傅阳摇了摇头:“我没有证据。”接着又强调似的急急道,“但是我亲耳听见,韵灵也在……她、她刻下还……”说着眉宇间透出悲伤,拳亦紧紧握起。
“韵——你是说太公玄居的……”隐约记得这个名字,白玉堂蹙眉询问。
“不错,正是太公叔叔的千金,太公韵灵。”
说着他深深吸了口气,勉强自己平静下来,道:“几日前我小师叔萧振翼忽然找到我,说他有要事在身,想让我帮他回师门取些东西。那天你们二人刚好前来,我本想连夜和你们告别,却被劝回。我原想着正事重要,见你二人之事不必急于一时,便连夜离开了知州府。”
展昭随即想起那天夜里宗傅阳来了却又离去之事,心中了然。
白玉堂却似想到什么,眉头一挑:“而后?”
宗傅阳道:“那之后我连夜出城,不想却在离开兖州府不久受到埋伏。说来惭愧,那些人出手凌厉,我根本不是对手——然而就在情势危急之时,有人出手救了我。”
“太公韵灵?”
出乎他意料的,“唐代寻”居然开口点出了这个名字。宗傅阳诧异的睁大眼睛,道:“不错。唐兄如何猜出的?”
白玉堂瞥他一眼,道:“当初我就看出来,那姑娘不是会安静呆在大名府的个性。你先前又提起她,想必正是她赶来遇上你了。”言下有一句未说:不似你这小子温吞迟疑,凡事非要想个清楚才去设计。
闻言,宗傅阳又惊又佩的打量了白玉堂一眼,没想到此人居然如此敏锐,无怪展昭回对他另眼相看——惊觉自己思绪有瞬间走神,他不禁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难过。灵妹这一来与我联手,才堪堪逃开那些人。我本以为那些人是先前追杀我们的韩琦手下,便想找个地方暂避。可后来……可后来改了主意,决定反过来跟踪那些人,看看对方究竟在打什么注意。”
他没说出来的是,当时自己是主张暂避的,可太公韵灵执意要跟踪过去,自己劝她不过……想到后来太公韵灵因此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他便愈发痛恨当时自己的妥协——若是自己再坚持一些,也许……
“等等!”
正想着, 耳边忽然想起展昭疑惑的声音,“你说你们决定跟去?可知当时是什么情况?你自己也说那些人功夫在你之上,这般跟去,不怕反被捉了自投罗网?!”说到后来隐隐有责备之意。
宗傅阳听得冷汗涔涔而下,他自然知道此举欠妥,然而:“我是拗不过灵妹,而且……”顿了顿,续道,“当时我们本已离开,却见那些人分开行动,其他人都散了去,只有那貌似领头之人返回城中。我道、我道对方只有一人,就算被发现,凭我二人的身手也未必……”
“胡闹!”
展昭忍不住轻斥,听闻他作出如此不经大脑的举动,掌中先为他捏了把冷汗。前些日子的相处让他已将眼前的少年当作自己亲近的弟弟,知晓他个性尚算稳重,断不会做出这般莽撞的事情。却没想到……
正欲再说,忽地想起先前白玉堂玩笑似的说过自己对宗傅阳太过关心,气势微松;又想到刻下不是纠结已过去事情之时,便只是皱了皱眉,道:“罢了,你继续,之后如何?”
宗傅阳确有些惧怕展昭的斥责,他心中也知晓当时选择荒唐,讷讷半晌才道:“我们当时跟上了那个首领,以防万一还做了些许改装——先前我包裹里备了衣衫面具,本想着防止被有心之人跟上,没想到这时派了用场。
“那人一路进了城,我们跟着他悄悄潜行,没想到那人七拐八拐之下,竟进了知州府的侧门——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跟着潜入之后发现他竟直接去了太公叔叔那里——我担心灵妹莽撞,便以地形不熟为由让她在原地等我,而后我才潜了过去。
“初时千头万绪,我不相信太公叔叔会是蓄谋害我之人。听了一会儿竟然发现——”
他说到这里微微踯躅,当日窃听的时候听到了太多事情,此刻千头万绪,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一旁久未说话的白玉堂察言观色,忽然道:“这么说你知道了你师叔萧振翼的身份?”
他话音刚落,就见宗傅阳脸色一变,便知自己猜中。当下更是冷笑,放开了说道:“照这样看来,所谓的‘萧妃旧部’十有八九就是西夏那边弄出来的,更或者——萧妃本身就是西夏人?”
他这话是对着展昭说的,然而宗傅阳却更加诧异:“你、你们早知道……?”
展昭看着他的神色,叹了口气点头道:“有些事情我们确实早就知道,原本还想你会不会——现在看来,太公前辈极有可能也是受到蒙蔽的,或者说,不忍让你这个宗家唯一的血脉参与此事。”
联想起之前与太公玄居的交往,从他和萧振翼设计让宗傅阳离开这一点来看,目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杀人灭口,一个就是希望他远离这场纷争——既然他们一开始就没告诉宗傅阳关于萧妃、皇子等事情,那么杀人灭口便不成立。
想到这里,又一个问题浮现:“小宗,你先前说那些黑衣人功夫远远高于你,那你在与他们对招之时可有受伤?”
经他一提,展昭也想到这点:不错!若是那些人功力当真高绝,怎么可能让宗傅阳和太公韵灵两个人如此轻易离开?
哪知宗傅阳却摇了摇头:“我没有受伤。叔叔他确实无害我之意——正如唐、唐大哥所说,叔叔他本意确实是让我离开。我那天分明听到,那黑衣人是他从大名府调来的食客,他本想让那些人假作追杀我,将我掳劫走暂且保护起来,等事情尘埃落定后在放我离去。却没想到灵妹中途杀出,那人拿不定主意,才……”
白展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惊骇之余,先前的念头愈发笃定。现在看来,太公玄居多半是被刘炳金蒙蔽着。但比起此事,另一件更加紧要:“那么你先前所说,刘炳金是西夏人一事又是如何发现的?”
听到这一问,宗傅阳原本平静下来的神色瞬间又惨淡起来。他呆了下才道:“最先发现的不是我,是灵妹——是我的错,当时不该留下她一个人,否则她也不会……”
……
对于此时的刘炳金来说,弥录的突然出现让他心思一阵混乱。有所思,脸上便显示了出来。
他竟然没有死?竟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可能——“那些人”明明说过,他已经死了,被丢到乱葬岗里,连尸体应该都不剩下了才是!
弥录看到他的神色,轻笑一声,迎着他的目光微眯了眼,一手把玩着掌中长刀,竟别有几分——风情:“怎么,这般讨厌看见我?按说本该是我对你避之惟恐不及才对,毕竟当年的事情,是你让我弥录变成如今这般的。”
他手中那柄长刀很是特异,柄长过肘,尾端突起入枪;刀刃弯曲近乎上弦,柳叶一般细长,阳光下闪着摄人心魄的蓝光,别有一番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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