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看出了沈卫缭的走神,小声地问她在想什么。卫缭憋了半天,说自己想出去吃一碗牛肉面。张衍想了想,然后说“那等下我出去跟他们说,你醉了,我把你送回家?”卫缭点头。
张衍出去,过了一会提着卫缭的包走进来。对着她笑笑:“跟班长说了,他喊我小心点。”
沈卫缭没有回答她。张衍伸手拉住她的手,却被沈卫缭顺势按在门后,劈头盖脸的,又是一阵亲吻。门被用力的关上,这样狂野的卫缭张衍从未见过,但是卫缭就这样失去理智一般。过了好久,才缓缓平复了心情。张衍给她整理一下衣服,拉着她的手走出去。卫缭看到张衍衬衣领口敞开,里面清晰可见的吻痕。她靠在衍身上,朦朦胧胧。张衍的气息在周围环绕,这让她感到很安心。她说,衍,我们回家吧。
不吃东西了么?
突然不想吃了。她抬头对着张衍莞尔一笑。
那我们就回家吧。张衍点点头。
卫缭的父母在女儿考完高考后第二天就回老家了,卫缭家里现在就只有她一个人,还有这两天寄宿在这里的张衍。
张衍这些天都老老实实的,抱着卫缭,就感觉心满意足了。每天醒来,周遭是卫缭的东西,卫缭的味道,卫缭的笑容。
卫缭去洗澡,然后张衍洗。两人坐在那里看了下电视,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了会话。两个人白白长长的腿放在茶几上。卫缭真的醉了,张衍搂着她,她的两只眼皮一直打转。最后终于撑不住,倒在张衍的怀里睡着了。
张衍还好,看着这样睡过去的卫缭,不自觉弯起了嘴角;一把笼着她,竟然一个公主抱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去了。盖好薄被,她凝视着卫缭熟睡的侧脸,单纯而又美好,默默地看了她很久,最终在她身边躺下。的怀里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出去一个月,终于回来了……好累
☆、三刻
永远有多于远,永远近在眼前。
穿过荆棘,越过荒漠,只有一口清泉。
你俯□去汲水,却忘记了背后还背负着另一个人,你因为干渴而晕过去的爱人。
于是她落入水中。
你惊恐万分慌张万分,想要下水将她捞起,她却在水中睁开了双眼,大口大口地吸食着泉水,你看着她发胀,努力地想要让她停止这种疯狂的,致命的行为,她却只是微笑着看着你,然后一直不停地吞咽。……
沈卫缭是被一种怪异的声音吵醒的。象是植物迅速生长,又象是豆荚破开那一刹那所发出的细小破碎的噗噗声。她睁开一只眼,模模糊糊看了一下周围,仿佛为了确定这不是梦,她又睁开了另一只眼。
清晨朦朦胧胧的感觉没有了,转而是巨大的吃惊。
她那张床,已经被新鲜的绯色蔷薇花以及它的枝叶所包围。它们正在争相开放着,就象是纪录片里面的快镜头那样一朵朵地绽放。她掐了掐自己。没有跌入梦境。
……
这是怎么回事
她终于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到了背后的张衍。双唇发紫,满额的冷汗,眉头紧锁,仿佛要把这一辈子的哀愁都要愁完了似的。
她想把她叫醒,但转念一想,跌落在梦魇中的人,突然这样硬生生扯回现实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她看着她,看着她在梦魇中瑟瑟发抖,豆大的汗珠凝聚在额头然后滑落。周遭的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枯去的枝叶不知道在哪里去了。卫缭恐惧着,仿佛这样生机勃勃而又灵异的花,最后会把她们吞噬。
她轻轻从背后抱紧张衍,把头靠在她的背上,强有力的心跳通过骨传导传到她的耳朵里。卫缭在心里,希望她能平静下来。
倏尔,张衍的手指动了动,不知是神经反射还是什么。但是周遭如同幻像的蔷薇花开始退却,消失。卫缭盯着它们,不可思议,似乎将将看了一场魔幻电影的片段。张衍呼吸逐渐变得平顺。所有的花消失了,所有的藤蔓也消失了。刚刚的一切,都是卫缭做的一个甜美而又惊悚的梦。
太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房内,张衍在这样温暖而又浮动的馨甜的氛围中醒来。梦境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感到有人环抱着她的腰,轻轻一转身。看到了眼帘低垂的卫缭。卫缭察觉到她的动作,抬头,对她说。早。
早啊,卫缭。张衍似乎还是有些愉快。
她一伸手,从被子里抓出了什么,对着卫缭说,来,送朵花给你。
那是一朵娇艳欲滴的,还带着清晨雾气的蔷薇。
那一整天,卫缭的心里都是那些妖冶的花朵,日渐苍白的张衍,大概就是这样渐渐地被梦魇耗食掉心力的吧。她现在坐在客厅打电动,满面认真。
不是刚认识的时候那样稚嫩,而是一种不符合年龄的冷峻刻画在她的眉眼里。她的衍,或者是她的梦魇?她靠在门框上看着认真的她,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
卫缭?
恩?
跟我一路回家吧,我妈妈喊你过去耍。
但是我要跟我妈妈爸爸说呀。
那我来说嘛,他们会同意的。
那好。
张衍跟她说了这样的话,她心不在焉地说,她心不在焉地回答。张衍停下手中的电动,拿出手机,问了卫缭爸爸的电话。
卫缭的父亲,是一个爽朗大气的男子,即使已经四十多岁了,但仍旧可以看得出来当年的风华。卫缭遗传了他,有一副好看的皮囊。他知道张衍,从高一的时候就知道。那时的张衍,穿着白衬衫,剪着一头服服帖帖的短发,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脸颊上的几粒雀斑。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大方。卫缭的父亲很喜欢这个性格爽朗的女孩子。
张衍说是自己母亲邀请的,加之此时卫缭父母都在老家,于是乎,他很快就同意了,只是告诉卫缭,要在别人家注意礼貌种种。
沈卫缭这才反应过来要做什么,她有些高兴,但是又有些担心,不过终是高兴占了上风。铃溪不是一个古镇,铃溪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国家三线建设建设而开辟的一个新的集镇,高度工业化。张衍家虽说从爷爷辈起算是工厂里的人,但是父亲是书画古董商,母亲在普通的事业单位上班。虽不大富大贵,可是也比一般的家庭来的殷实一些。张衍和卫缭都是那种富养出来的女儿家,不说花钱没有节制,不过在钱的方面,两人确实没有太多的概念。
没有收拾太多的东西,只是两件T恤一条裙子,卫缭就跟着张衍一起回家了。张衍的父母卫缭也是见过的,父亲看起来和蔼,母亲却给人一种严厉的感觉,这和沈卫缭家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约盆地里的家庭,男人都要顾家些,又或者只有女儿的家庭,父亲都要可亲些吧。
张衍家早已远离之前的大院,取而代之的是修在江边的一栋家宅,院子里种的是桂花,银杏和桂圆。散养了一只叫做埃塔的红虎斑加菲猫。张衍的房间看出去,尽是一片江水和夕阳余晖。卫缭站在窗台,将铃溪这一副将现代工业文明和农耕时期相结合,看起来怪异且和谐的景色收入眼中。兴许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缘故,只有在这样环境中长大的张衍,才会在全身流淌着如此诡谲的气质。
张衍从身后抱住她,洗漱干净的人,夏天在傍晚静静地散发出一股薄荷的味道。她身上软软的,热热的。卫缭眯着眼睛享受着这一种微微发辣的感觉。
晚上跟我出去?
恩,做什么?
带你去耍。
卫缭在城里出生,在城里长大,但凡有人说要出去耍,大约觉得都是去唱歌或者游乐园夜场。再大一点,敢悄悄地到夜店晃一圈。所以当她气喘吁吁被张衍带到一座堆砌满梯田的山顶,她着实没有搞清楚状况。
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了。然后,沈卫缭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了萤火虫。
匍匐在田埂上的光带,闪烁着,一阵夏天的微风将它们吹离了原来的位置。远处的工厂灯火通明,照亮了半个夜空。然而近处,黑魆魆,零星地散落着社区里几户人家的灯光。
衍,真好。
喜欢这里?
恩,喜欢那些萤火虫。
噢。那我让它们飞过来。
诶,你可以?
话音未落,离她们最近的那条软软的银河便开始向这边靠近。在靠近的过程中,逐渐变成了一个球,荧光闪烁,悬浮在张衍和卫缭面前。
所以说,这样的能力,虽然跟我带来了而困扰,不过更多的是,能够让你开心,那我就没什么好遗憾了。张衍看着她,笑眯眯地说。
萤火虫散开,将她们围住。仿佛是一根丝带,又象是木星的环。
沈卫缭此刻觉得,没有比这样的人能让人感到安稳,没有比这样的幸福更幸福了。
然而幸福可不是一刹那的事情。幸福是一种长久持续的安全感,满足感。
第二天,被带着暴走了七公里的卫缭,不知到哪里,举目四望,山林是极尽蓊郁,近处的玉米田已经收过,稻田也开始泛黄。太阳毒辣,却晒不到她。张衍带她穿行在竹林里,踩在沙沙作响的,不知铺了多少层的枯叶的地上。
在这样明媚的夏天,两人手拉着手,看着因为微风要摇摆而旋转落下的竹叶,或者听着路边小河流的淙淙流水声。午饭是张衍早上做的三明治,将就着喝了一些矿泉水。张衍带着她,居然走到了另一个镇的边缘。大概这里的稻谷要早一些熟,此时已经有人在忙着收拾着自己的田地了。张衍眯着眼睛,想到要回去,这个从城里来的孩子绝对吃不消,于是,她居然神通广大地找到一家熟识的老乡,借了一个瓢儿船。
你要怎么把船还跟别个呢?沈卫缭不解。
就停在长江边边上的口口那里就可以了啊,他家儿子下午放学,就可以划回去了。
卫缭将信将疑地上了船,但是她还有一点不敢相信的是,张衍,会划船?
张衍果真大出意料地会划船,摇摇摆摆地,顺着小河一路向下。小河蜿蜒,但终归是要流向大江。于是不在乎时间。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