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开始说舒斯起已经成人形的时候,我是诧异的,因为扇子和玉坠离开我的时候,我都还没有见过扇子的人形,我也觉得,按照扇子的资质,是绝对练不成转化的。”玉帝摇了摇头,叹道,“可是我,低估了玉坠的执念。
他不喜欢我和扇子相处,不喜欢我看着扇子一副睹物思人的样子,或许,相对于我,他更爱那把扇子。”
所以玉帝那时候见白龙马上来,问他有没有在老祖身边看到一把扇子,白龙马摇头说没有,只说见到个小孩,玉帝一点也没在意。
是那时候,他觉得扇子根本化不了形。
金箍棒似乎可以猜到一点了,对于这种“执念”,他有点无师自通。根据老祖的话,和玉帝的话,几乎可以把当时玉坠的举动猜个大概。
玉坠帮助舒斯起“转化”,应该是在仙界的时候就成功了,但他瞒着玉帝,并没有告诉他,不仅仅是这样,这小孩还想着要带着扇子逃走,仙界是玉帝的地盘,他们只能去人界。
——原因,大概就是心里那点抹不去的独占欲。
玉帝留着扇子,主要是为了能看着它,想着人界那位送他扇子的人,可玉坠受不了。
他选择带着舒斯起逃,还瞒着玉帝舒斯起已经化形成功的事情。
但后来估计是出了什么岔子,玉坠不见了,扇子落在老祖手里,被老祖给收了起来。
但实际上,金箍棒还有很多细节没有想清楚。老祖和玉帝的话一对,中间有一段空层,就是在玉坠帮舒斯起化形到两人分开这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玉帝没有时间在意,老祖看不到,谁也说不清怎么回事。
只有当事人知道,确切地说,只有玉坠知道,那时候的舒斯起全听玉坠的,说什么他也信,不知道玉坠有没有给他灌输错误的信息,
更重要的是,老祖和玉帝之中,还有一点对不上。
玉帝说玉坠把扇子幻化的能力给毁掉了,这一点玉帝自已确认过了,不可能出错,那舒斯起化形,只能是转化,可是,如果舒斯起是转化而不是幻化,为什么老祖没有和他们提这件事情?
金箍棒一直认为,他们之所以没有看到舒斯起的扇子形态,是因为老祖帮忙掩饰着,完全没有想到“转化”这件事,但老祖没有说,他既然早就清楚舒斯起是把扇子,那么是幻化是转化,他不可能分不清楚,老祖的段数不知道比舒斯起高了多少。
为什么,他不提?
金箍棒所不知道的,就算是当事人扇子,当被悟空问及为什么之前看不出他的原生样子的时候,舒斯起对悟空解释的是:“为什么师兄看不见我?很简单啦,我让老祖帮我掩饰着的。”
——和玉帝说的,对不上。
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又是假的,几个人完全没有当堂对质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被自己绕晕了QAQ,这副本最绕的就是这个。
☆、第八十九章 混蛋
“其余的;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玉帝摇了摇头,“玉坠虽然跟了我很多年,但自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我才觉得他心思诡谲;难以掌控。”
玉帝实际上没说几句话,但说完了的时候,已经隐隐显出一些没有精神的样子来;朝金箍棒和六耳猕猴挥了挥手,道:“你们走吧,我能说的都说尽了;其他的,问我我也不知道。”
没说扇子的事;也没再提玉坠的事。
金箍棒倒也不留恋,朝玉帝微微一点头,转身走人,至于六耳猕猴,自然是巴不得赶紧走,他不喜欢仙界的氛围,话都没说几句。玉帝看着金箍棒离开,估计是急匆匆地想要去老祖问个清楚,再做计量。
他心里疲惫地连出去客气地送人出去都没有心思了,安静地坐在亭子里没有动,在金箍棒离开之后,捏碎了手里的白瓷杯子。
很多事情,适合藏在心里,不足为外人道矣。即使因为扇子出事,被金箍棒他们提出来说,反复琢磨,他还是想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藏地密密实实,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玉帝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即使他有一张永远老不掉的皮囊,但心已经皱缩地谁也认不出来,他像个活久了了无生趣的老人一样,觉得什么都没有意思。
因为记挂着的人,已经没有了。
可是玉帝偏偏再最后一次劫的时间遇见他,那人死了很多年了,算起来尸骨都已经腐蚀了,唯一留给他的一把扇子,还被弄丢了。
玉帝有一段时间是心肠硬的,那人刚死的时候,悲恸过后心肠冷成了冰,那时也是他刚刚当上玉帝,零零碎碎的大事小事充斥了他的生活,也让他没有时间想其他。
甚至于对于那把扇子,也没有放太大的心思,而是直接丢给玉坠,忙过后恍然的时候,拿出来看看,却发现自己已经记不得那人的样貌。
他那是觉得,红尘已过。
在玉坠带着扇子逃走的时候,大怒之后追上去,却还是差了一步,玉坠太厉害,瞒他瞒地完完全全,那时候老祖站出来,笑眯眯地说没看见什么扇子,他下意识就想去搜斜月三星洞,最后却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脚步。连要说的话,通通都咽了下去,烂在了肚子里。
他觉得,是时候做的个决断,连玉坠都在笑他睹物思人没意思。
那毕竟只是把扇子,不是那个死掉的人,他是玉帝,没有时间像个文人一样伤春悲秋。
那时候,虽说老祖突然冒出来,但若是没有他退让,扇子也绝对不会落到老祖手里去。是他自己不想要那把扇子的,是他自己觉得那段回忆应该舍掉,不应被一个死人牵绊了手脚。
老祖的动作,像是给他个台阶下,让他顺顺利利地把过去丢掉。他那时觉得,最好的东西,还在前面呢。过于留恋外物,会失了道心的。
可他孤孤单单走到这里,却再没有发现更值得自己珍惜的东西了。
因为最值得自己珍惜的,早被他丢掉了。
现在他只有一个人,坐在这亭子里,头顶上的假的清风明月,独自喝着没有茶味的一杯茶,没有穿着月白长袍的人给他满上一杯酒,在扇面上仔细地提了两个字,装作不经意地送给他。
他连个可以怀念的寄体都没有。
如果玉坠还在他身边,他能和他谈谈,回忆起那人的样貌,因为那时候他也在,这样玉帝执手丹青的时候,不会在面容处永远留出一片空白。
如果扇子还在他身边,他能看着斯起那两个字,想想那人送他扇子时候的样子。
如果,他还在自己身边,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在孤独的生活里被想念煎熬着心了。
灵界能上天入地的那么多,没有一个能让时间回溯。
玉帝不知道是不是天道刻意做了什么,他发了疯去地府查那人的转世的时候,阎王爷告诉他世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可他记得,他知道那不是假的。
玉帝不知道有多想把那把扇子拿回来,他没有留下什么,回忆也变得破破烂烂,只有那把扇子,可以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他臆想出来的一场幻梦。
可是那时候,老祖已经不见了,那时候去过蜘蛛网遍地的斜月三星洞的人,不仅仅只有孙悟空和如来,还有一个他。
最终还是没有人给他一个后悔的机会。
玉帝伏在亭子中间的桌子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为这件事情开心。
“那是我的扇子……”玉帝喃喃道,大概是想给自己一点拿回扇子的理由,说到这里,又想是给自己壮胆一样,提高嗓音又说了一句,“那是我的扇子。”
“那不是。”
有人站在他身后,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冷冷地补了这么一句。
玉帝精神一震,骤然回头,手底下却没有出手,这个声音,虽然他很久没有再听过,现在听来,也是熟悉的。
“你回来了,”他僵硬地扯着嘴角笑了笑,“玉坠。”
他身后的人长了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样子,脸庞还带着点婴儿肥,看起来很可爱,但眼神却冷,穿了一身白色的道袍,长发披散到腰,发间插了一根白玉簪子,微微束起了头发,更衬得那张脸莹白如玉。
他长地和舒斯起一样,却不像舒斯起那样小孩心性,一身的气度和眼眸里透出来的神采,区分这两个人也很容易。
但要是假扮的话,仅凭这张脸,几可乱真。
玉帝看到他的时候,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脸色僵了僵,不知道再说什么。
他也不问玉坠是怎么上仙界的,猜也知道,这小孩踩着金箍棒和六耳的步子来,估计是在人间守司处开门的时候,顺着溜进来的,玉坠不是凡物,他要是小心一些,借着天门的云雾,没有人能发现,况且那时候,金箍棒和六耳猕猴有所挂念,人间守司相对又法力低微。
他不说话,玉坠却说话了。
“扇子不是你的,”他道,“是我的。”
玉帝苦笑一声,道:“你是离开久了,连这也忘了?你是我的玉坠,扇子也是我的。”
“我不和你争,”玉坠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眼神不带一点温度,“随你怎么说,等我做完这件事,扇子就完完全全是我的了,我们永远都在一起,不回仙界。”
他斜着眼睛看着玉帝,眼眸里讽刺之极,道:“你只是通过扇子思念着那个人而已,说实在的,你不是在意扇子,你只是后悔而已。”
玉坠跟了玉帝太久,他放在心里没有人知道的事情,玉坠知道地清清楚楚,所以挖出来讽刺玉帝的时候,也做地相当干脆。
“你是忘了之前的事么?玉帝的声音渐冷,他不是个老好人,即使玉坠是他身边之物,但他现在的话也让他极为生气,“要不是我把你带在身边,你没有今天!”
玉坠摇了摇头,不带感情地扫了他一眼,道:“你错了,天道让我跟着你,是为了给你挡灾,这点你自己不会不知道,那么多劫数,天灾*的,若是没有我,你也没有今天。”
玉帝气地浑身颤抖。
玉坠这么说,细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