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吸了一口气,我不是不知道皇帝的威严,皇帝的高高在上,皇帝的杀伐决断。但我还是被他这句话惊到了,我以为他是个性情中人,却忘了性情之外的霸气。到死都是他的?我不是谁的,我是我自己的。
他忽冷冷说了一句“你自己做决定,过了今晚,就由不得你了”。我有些怒,起身道“洛阳待我极好,不会让我受半点委屈。”,我背过身去,思量了一下,说道“与你相交,是我这一生的幸事,我佩服你的雄才伟略,佩服你的胸怀天下,也曾经被你的种种吸引,有那么一刻,我想过与你之间也会有一桩佳话。若不是这样,我断不会赴你的三月之约的。可是,在宫中的半年多,我看清了很多东西。那里并不适合我。宫里有太多的女人,又何止一个冯昭仪,上次只是二十大板,下一次又会是什么呢?我不想生事端,可事端说不定就找上了我,日子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长此以往,我还能是当初的小鱼儿吗?”我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我不知道他到底听不听得懂。我毕竟不是古人,遣词造句恐怕他不一定能领会,但是只有这样,我才能一吐为快。再想想‘留犊去母’的祖制,又怎能安生”。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脸色如常,我琢磨不透,我侧过头继续说道“何况,皇宫里的爱,是多么奢侈的事情。”,我想我的话已经说的够清楚了,遂吐了一口气。
忽然觉得身后一股温暖的气息袭来,拓跋从背后抱住了我,我打了个激灵,想挣脱,他却抱得越发的紧,我隐约能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奇香,似曾相识。是在哪里闻到过呢?对了,是冯妙莲。冯妙莲身上就有这股奇香。拓跋身上的味道很淡,但我的嗅觉和味觉一向灵敏。真是奇怪,难道说两个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就能体味互传吗?但这气味不像是天生的。
“放开,这里是洛府”我有些担心,这里毕竟是洛府,叫人开到实在不堪。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理直气壮,丝毫不惧。
他身上的香味越发的浓烈,而我似有些燥热不安,这种感觉让我有些慌乱。不知道为什么,身子越发绵软,我意识到这样纠缠下去,只怕会出事,管不了那么多了,抬脚狠狠朝拓跋的脚上踩了下去。
“你——噢。。。”他轻声叫喊着推开我,指着我道“你好大的胆子”,说着坐倒在栏沿上揉着那只脚,又喝道“你过来!”
我惴惴走到他跟前请了个福道“奴婢知错”。我微微抬头,看他仍然在揉着脚,那样子和先前的气势汹汹全然不同,似有点像受气的小媳妇。我有点想笑,心里想着只当是还了上次挨的板子。他抬起头道“好你个小鱼儿,如此不知死活。我的这只脚要废了,看你怎么跟天下百姓交代”。
我知道他的怒气已销,便揶揄到“我不也是白白挨了二十大板,谁让你欺负我在先的。虽说是冯昭仪要罚我,可我扮太监,也是你的意思,凭什么打我板子”。
“你果真是个记仇的,你倒是说说,那二十大板有几板是打到实处了的?”他此时到不像个皇帝,就像是我大学的同坐,为了一件事,非得争出个是非对错。我笑着又请了个福“多谢皇上”。
我抬头看了看四周,又看了一下繁星满布的夜空说道“今日已经太晚了,先去歇息吧”。想着他的脚不方便,可我又觉得若要扶他回房似有不妥,只得说“奴婢先去了”,说着打了个福转身下了亭子。“我的话,你若听得进去,就去天香客栈找刘全贵。”拓跋宏在身后甩出这么句话。我未回头,径直回了房间。
一夜无眠。
这一次,我做了落跑的新娘。
我对洛阳的所有感激和愧疚只有六个字“谢谢你,对不起”。我曾经被人抛弃在婚宴之上,现如今我却将他置于这样的境地。我自私了一次,只因为这一夜,有一个人在我心里挥之不去。
而此时的洛长风恐怕在为打开密录的秘密而绞尽脑汁。我在信里告诉他李氏密录的秘密在于它隐藏了一份藏宝图,可惜的是几百年来无人能破,否则这密录恐怕早已形同废纸。我虽只把秘密透露了一半,但我相信这一半足以让他心无旁骛了。何况,若秘密早就有人破获,只怕宝藏已然成空,这么浅显的道理,他该会懂的。
再见了,洛阳。
第三十一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
一路上,拓跋一言不发,只握着我的手,径直去到冯妙莲的玉熙殿,刘全贵跟在后面亦是低头不语。
冯妙莲看着我们一行人,显然不明所以。我立在一旁莫不作声,听凭拓跋照应。
“太和十三年如若不是她救了朕的命,这天下恐怕早已易主,朕不能背信弃义之人。今日朕过来也是希望你能理解”拓跋单刀直入,说着过去拉着冯妙莲的手,步至我跟前,又道“朕已决定下旨册封小鱼儿为‘虞贵嫔’”。我不知这贵嫔是个什么份位,只见冯妙莲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遂面含微怒的看了我一眼。未免无故得罪这位冯昭仪,我忙跪在地上道“救皇上是理应之事,恐遇上了都会为之。奴婢不敢受此厚恩”。
冯妙莲也附和道“未经过典制,只怕不合规矩”,说着看了我一眼又道“小鱼姑娘的家世背景也未曾核查,就这样下旨,臣妾怕有人非议,到时候倒是枉费皇上一片苦心”
“朕意已决”拓跋语气铿锵,不容有违。冯妙莲似乎一时间也那他没辙,脸上一变,笑盈盈的说道“虞贵嫔既是皇上的救命恩人,自然也是本宫的恩人,更是天下的恩人,这般安排倒也算合理”,说着把我扶起来,又道“往后,你我姐妹相称便是”。想着冯妙莲竟能如此爽快的接受我,我反倒更是担心。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先前已能承恩专宠,如今又彰显宽容大度,只怕拓跋对她更是看重了。
“皇上把虞妹妹安置在何处?”冯妙莲问道。
“嘉福殿”拓跋答道。冯妙莲面露不悦。我不知这嘉福殿有何不妥,只觉得不能就此惹了她,便道“皇上,奴婢甚是喜欢秋水阁,可否让奴婢住那里?”
“那怎么行,秋水阁不过是一处亭阁,论规制,也不过是与女官匹配。你如今是贵嫔,就该依章循制,不可乱了章法。”拓跋说道。
“皇上,虞妹妹今日位及贵嫔,未通过典制册封,已是逾矩。虽说一则是皇上恩宠,二则是妹妹聪慧可人,但只怕是会落了旁人口实”冯妙莲说着,看了一眼拓跋,他面色如常,冯又道“如今若直接入住嘉福殿,唯恐引来揣测和非议。到时候悠悠之口只怕是会伤及虞妹妹。。。”
“皇上”我未等她说完,便跪倒在地“今日蒙皇上恩宠,又受冯姐姐厚爱,已是极幸,不敢再让皇上和姐姐授人以柄。就让奴婢住在秋水阁吧”
拓跋思量了片刻,说道“那就暂且如此,日后再行安置”。说着又朝冯妙莲打了个手势道“朕还有些事,小鱼儿就拜托你安置了”,说罢便离开了。
“恭送皇上”我们齐声道。想着刚才一幕,恍如一梦,拓跋宏果然极看着这位冯昭仪。我封为贵嫔,他不去找皇后商议,不通过宫中典制,竟独独要冯妙莲点头。
冯妙莲拉过我的手,引至侧榻坐下。她道“当年有一位女子救了皇上,这事宫中的妃嫔们都是知道的,只是没人知道她长什么模样。皇上今日封了你,也是念在救命之恩,也算是种姻得果吧
我笑了笑,说道“那是皇上仁善,奴婢怕担不起”。
她神色微嗔道“已经是贵嫔了,往后不能自称奴婢”,说着顿了顿,又道“这位分也只是在我之下,可见皇上极重道义。”
她这是在暗示我皇上不过是念在救命之恩才封了我,即便是封了贵嫔,也是在她之下。我微微点头道“姐姐受皇上恩宠长久不衰,见识和气度自然是不一般的,往后还请姐姐多多提点”。
听我这么说,她倒是笑开了,越发的百媚生姿。我约莫知道了她的秉性了。我也隐约明白了这贵嫔是个什么份位,它位居三夫人(贵嫔、夫人、贵人)之首。孝文帝年间,夫人仅次左右昭仪,昭仪仅次于皇后。夫人之下是上三嫔和下六嫔。
秋水阁的吃穿用度都还是按照夫人的级别安排的。来伺候的丫头叫秋环,也是冯昭仪安排的,想着无非是来看着我的。另外有两个小丫头和两个小太监是内侍官安排的,至于是否别有用心,我就不知道了。
闲来无聊,让秋环去寻些书来给我看,虽看起来吃力,但总算是有事儿干。
“夫人,听宣光殿的绿翠说皇后这两日不适,夫人要不要过去看看?”秋环忽然说道。我放下书,想来想问道“其他宫的娘娘们可都去了?”
“都去了,但。。。但冯昭仪没有去”她喃喃道。
“想必冯昭仪是被事情耽搁了”我随声应到。想着该去看看,就吩咐秋环帮我收拾一下。
来到皇**外,就遇到几个新进的御女(通过了选秀的小主)。她们见到我也并未请福,我也无所谓,遂各走各的路。不想脚下被什么绊倒,差点跌倒在地上,幸好秋环扶住了我。她一边帮我整理衣服,一边道“撞了贵嫔娘娘竟也不赔礼”。我瞟那女子一眼,相貌长得极好。她倒是丝毫不惧,笑道“喲,这是贵嫔娘娘呢,我还以为是和秋环一起来办差的丫鬟呢”。宫里嚣张的人多了去了,没想到竟都是些半大的丫头,也不知道这份无知的成熟是天生就有的,还是被这皇宫给熏陶的。和些孩子生气,真没意思。秋环终究忍不住“你本就是故意撞了我家夫人,竟还这般无理,难怪别人都说有些人住在永巷里,一辈子都出不来,原来是些没礼数的。”
“秋环,住嘴”我瞪了秋环一眼,这话岂能乱说的。殊不知,有多少娘娘都是从永巷出来的。这句话只怕被有心听见了,要得罪整个北宫的人。
刚进了宣光殿,就看到皇后坐在上位上,两边坐着几位娘娘,一眼看去都不认识,唯有右方的崔嫔是我见过的。我和秋环请了福,便坐在靠外的椅子上。
“虞贵嫔虽没经过册封大典,但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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