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後一声不响的离开。
有时候在房子外面乱晃或跳到海里去游泳的时候,可以感觉到芮塔的视线,但就是看不到她的人。他曾经怀疑芮塔是不是机器人不然怎麽那麽困难察觉到她的气息?可是摸到餐具上的馀温的时候立刻打消这个念头。
除了找不到人陪他说三道四之外,他还蛮能自己怡然自得的,远离腥风血雨的日子耳边再不想起枪声和火药爆炸声,顿时好像回到十年前,那个人生平乏但也平凡的时候。
「真希望有PS6或著是Wee呢……好久以前跟蓝波破公主斗恶龙到第七关还没玩完,答应他要抽出时间……」坐在沙滩上的纲吉看著海边喃喃自语,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想起许许多多未兑现的诺言。
真是太讽刺,在的时候不能为大家空出时间说说话,直到这时候才懊悔,彭哥列十代首领可以死去,但是泽田纲吉呢?哎呀,不论是彭哥列十代首领死去还是泽田纲吉,那个人应该是会很伤心的吧?已经可以想像被拉著领子破口大骂的情境了。
就这样独自坐在海边从日正当中到夕阳西下在到星空满天,坐到想起来还有肚子会饿这件事情跟海风的凉意索侵袭才回到房子里,晚餐依然热呼呼的在桌上,房间还多出PS6跟Wee以及许多最新的游戏光碟。
原来芮塔不是机器人,是神灯精灵。
要是这小女孩能够跟自己说说话不要让他一直自闭那就会更好,第一次这麽久的没看见另一个人有点不习惯,大宅人人熙熙攘攘,宾客守护者男侍女佣瓦利亚,没有一天是安静的……有心堵这个女孩也不是不行,但是他不喜欢强迫人。
慢条斯理的把晚餐优雅的吃完,这是他当上首领第一件学到的事情,无论何时都能极尽优雅的餐桌礼仪,据无良家庭教师说这是黑手党首领的气度。
吃完饭冲个澡便去躺了,工作量庞大的他对睡眠时间十分重视,开玩笑要是改公文会开会打瞌睡下场决对比死还更惨。
直到床上传出均匀的呼吸声,这时门被轻轻打开一角,一个女孩走进来悄然无声的把餐具收走。
临走之前一瞥月光底下显得洁白的面容,和柔软黄褐色的发丝,不由得呐呐的开口:
「……不一样──」
与所见所闻所想之完全不同。
第二天睡到中午起来的纲吉,决定花一个下午把游戏玩一玩,把光碟放入主机之中看了萤幕选单这才惊觉──好样的这都是双人游戏,一个人玩多闷?平常他在玩的时候还有其他人挣著抢著摇杆陪他破关,还记得地一次云雀学长玩Wee的时候把手把真的拿去打人,下场就是手把当场报废,还好蓝波有帮他出一半的钱买新的。
再来,一个黑手党首领不拿枪只拿著游戏摇杆在萤幕前挥来挥去像话吗?他曾经被严厉警告做出任何破坏形象的举止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虽然这里看似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任何监视设备,但白兰这(变态)一定用别的方法监视著他:例如芮塔。
考验毅力和耐心是吧?
起身把电视关掉走回到书桌旁,假装要批改公文的把A4白纸把摊在桌面上,再从抽屉拿出一支钢笔,沉甸甸的笔有重量的握在手中,抛到空中转个两圈,突然心血来潮想画出自己记忆中的家族成员──
「先从六道骸开始画,凤梨发型眼睛颜色不同就是六道骸……」线条歪歪斜斜的再纸张上勾勒出一棵凤梨,然後再加上眼睛。完成了,这就是六道骸!虽然显得他一点美术天份都没有。
「唔,再来画狱寺好了,了平学长都叫他章鱼头……好像是这样……这样吧?」线条随意乱撇,在嘴角加上一根烟就是狱寺。
「……奇怪,画男生都画不像,那我来改画京子!要把她画得很漂亮……」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只是线条严重扭曲。
「没错,京子就是这麽可爱!」
把画纸拿到眼前欣赏,满意的点头,接著更有精神的动笔画下所以记忆中的人物。
「眼神十分凶神恶刹的就是云雀学长!」
「哈哈笑眯眼的就是山本!」
「里包恩一直带著的黑色帽子!」
「列恩是绿色的变色龙!」
「蓝波的头发是卷卷头!」
「碧洋琪的料理是无敌……」
泽田纲吉一个人百般无聊的坐在书桌前画著,一张纸接著一张纸,涂涂擦擦的就画了好几张,一张张纸上浮现出各种脸与表情,一股惆怅感和无力感由然而起……
脱离平日首领高雅风范,他选择放纵自己过著日子,不用工於心计、不用笑里藏刀、不用做任何违背他意愿的事情……会选择留下有多少成分是自私呢?早就厌倦了,黑手党的首领的日子,他的笑容越来越假、他的心越来越沉重。
遇见的人越多那麽要保护的人就越多,所以听闻京子在日本遭受袭击的当下他就决定离开她。
只要离开就不会受伤吗?这只是胆小鬼的想法。
每次看到负伤回来的家族成员们,他的内疚往往把他吞噬,可是他还摆出首领的样子,斥责任务的失败。那人死之後他变本加厉,随著一次次任务的完成、一年年的过去,斥责的话越发严厉而内疚却越少,他憎恨如此的自己。
累。
愧疚的眼泪不知所然的流下,他同时也憎恨他的无力。为什麽世界就不能永远单纯如同Innersfree的简单美丽?
想著想著,模模糊糊的倒在桌上,眼睛阖上之时他感受到有人轻柔的抚著他,是京子吗?笑容轻盈的如同向日葵。
「……你不舒服吗?」头上传来微弱的女声,是芮塔。
他没有回话,只是闭上眼睛默默的摇头。
看见他似乎没心思搭理自己,芮塔决定动手整理桌面腾出空间放晚餐,当手伸出要把画纸挪开时纲吉握住她的手腕。
「别动。」
只是轻轻的扣上,但是在前额刘海下盖住眼神那沁寒的目光让芮塔整个人都动不了。
「唔……呀--」无名的压迫感让她呼吸困难,好像有绳子勒著她的脖子,她没有办法正常说话……甚至呼吸!刹那间她有一种预感,她现在要是动一下会死。
直到察觉芮塔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纲吉才把她的手放开。「……抱歉。」
她的脚步立刻松软坐在地上,无言的对上他黯淡金红色眼眸,立刻把晚餐餐盘丢在桌上皱著一张白脸转身跑开。
「稍等一下。」伸手勾住她的裙子,芮塔抿著唇回头怒瞪著他。
「可以稍微陪我说说话吗?」纲吉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那是一张很苦涩寂寞的笑脸,触动内心的过往。芮塔知道眼前的男人是恶名昭彰的黑手党首领,但是她没有办法对这样的笑容拒绝。
「只是…说话的话……」应该没有关系吧?只是听他说话应该不会违反主人的规定……没想多久便眨著长长的睫毛,走到纲吉对面的位置坐下。
「抱歉,刚刚对你这麽不友善。」
他摆出那种饱寒风霜的笑容,芮塔摇头回应。虽然只知道这个男人叫做泽田纲吉,除了名字之外没有更多,但是她觉得他不是那种伤天害理无恶不作的坏人,不是如主人所说的那般……
「这是…什麽……?」她指著桌上的纸张问著。
「这些都是我重要的……家人。」
家人。说到这两个字的纲吉是用一种很哀伤的语调说著,短短两个字就有一种永远无法割舍的意味,这层意义上让芮塔羡慕──那些人也是很幸福的吧?能被这样喜爱著……这个念头迅速占据了她的脑袋。
「字呢?」她指著纸张上的字。
「不懂吗?」他轻笑,「这是日文。」在日文底下补上义大利文。
「不是……」芮塔咬咬嘴唇。
「嗯?」
「字…不论是义大利文还是日文……都不懂。」
纲吉的眼神出现一丝惊讶,现在都在倡导人道平等的世界,怎麽这个年纪的小孩会看不懂字?「你今年几岁?」
芮塔茫然的看著纲吉又低下头,「不太清楚……」
「学校?」
摇头,「……很久没离开这里了。」
「那,可以告诉我发生什麽事情吗?」澄黄色的眼眸闪烁著月光温柔的看著芮塔。
第一次,有人用这种语调,只看著她然後问她最想要听到的『怎麽了吗?』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情绪温暖得要落下眼泪。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在等待著能有一个人这样的听她说话──现在她等到了吗?
× × ×
Act3。
芮塔说,她从小就没有父母,在贫民窟长大的孩子这点并没有什麽不同,她住在亲戚的家中,但是每个人生活那麽困苦还有谁愿意好好养她呢?每天每天的,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挨饿而努力,她咬著牙做著超过她年纪粗重的工作,在寒冬里提水洗衣服……这样悲惨的生活到她青春期时被推上高峰。
她的婶婶以两袋金币的价钱把她卖掉,卖给了城市里面的风化场所,而她在第一天看见一个喝醉酒的男人,正打算猥亵她的时候突然发狂似的把男人杀了。忍耐已经到达极限,由上天降下来命运的不公平就由一刀刀刺进男人的体内得到纾解,她朝天大哭但是手还是停不下来,血溅了她满身,最後,她倒在地上,旁边有一个白色头发笑容如同小丑的男人在拍手。
白兰。
所以她跟著他离开。
从头到尾,芮塔是用很平淡的口吻说著这些痛苦的经验,她的眼神祥静但是没有希望,过去的她如同死去,宛如以不知道自己年纪的方式抛弃所有回忆。
但是太可怜了。纲吉握紧拳头想著,贫民窟、雏妓、犯罪……这些东西他杜绝在彭哥列所有地盘上出现,但是仅这样还是不够,他顾得了东就顾不了西,他想要保护的人太多那他要牺牲的人就要更多,所有善的选项一定会有恶的副作用。
什麽彭哥列十代首领?还以为自己能做些什麽事情,但事实上连眼前的小女孩都救不到。
「我可以教你义大利文。」泽田纲吉认真的说著。
「嗯?但是……」
「虽然是我日本人,但是义大利文也学了十年--」
「不是那个原因……」下意识的咬著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