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不理他,只抓了火孩儿两只小手,笑道:“自然是有事问你。却不知你可信不可信。”他深知越是年龄小的孩子,越喜欢别人拿他当大人,所以才会经常看到奶声奶气的孩子故作老气横秋地说话。这火孩儿自然也不例外。
果然火孩儿一听便不高兴了,扭了两下便下得地来,道:“若是信不过我,又何必来找我?难得大街上这么热闹,我可是要走了。”
王怜花忙拉了他,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道:“这可不行。我这事儿,若是朱八爷帮不上,还真没谁能帮得上了。”
火孩儿咯咯一笑道:“那还不赶快说来?”
王怜花这才笑道:“在下丢了个朋友,名字唤作熊猫儿,却不知道朱八爷可曾见过?”
火孩儿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要找那只猫儿,在我姐夫家呢。不过你们也别想着去寻了,他们天罗地网的候着呢。哎,沈大侠,你却是怎么招惹了我七姐?让她恨得牙痒痒,扬言要扒你的皮吃你的肉呢?”他看朱七七这回是真恼了,便不再一口一个“姐夫”的叫。
沈浪一脸讪讪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却听王怜花截口道:“他也不知道呢,所以才要来请教你不是?”
火孩儿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叹口气道:“这个,我还真的帮不上。”
王怜花眼珠一转,道:“那你可知道,在离开晋城以后,你七姐都见过谁?”他绕了个大圈子,明知故问了半天,这才点到正题。那火孩儿刚刚才有问题没答上来,正巴不得找机会寻回面子呢,碰巧得了机会,当下便竹筒倒豆子一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朱七七兄妹三人离开晋城之后,便径直回了开封,范汾阳正好在这边有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便一道跟了来。
哪知路上遇到了高小虫和另一个古古怪怪的男子,非得拉着朱七七说有要事相商,朱五和范汾阳拗不过,只得让她去了。
也不知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朱七七回来后就闷闷不乐。
再后来熊猫儿寻了来,朱七七挺高兴,拉着他喝了一顿酒,却不知为何他就突然倒了。那高小虫带了一帮人,便把他抬走了。
王怜花惊讶道:“你是说,猫儿找来的时候,还是好端端的?”
火孩儿点点头道:“嗯,就跟我养的那真的猫儿一样,活蹦乱跳的,两只眼睛也亮的很,肯定是好好的。”
沈浪也是一惊,难不成,竟是朱七七给猫儿下的毒?
只是这问题,一来不好问,一来即使问了,这几岁的娃儿也不见得懂。
王怜花又道:“你说的那古古怪怪的人长什么样?”
火孩儿道:“没看清。他鬼鬼祟祟的跟在那虫子身后,像个影子一样。我觉得男子汉听人墙角太丢人,就没跟着去。”
王怜花道:“是了,这是上官金虹。”上官金虹能做了海棠苑的帐房先生,并且在王怜花到晋城的时候被安排随侍,自然是个谨慎的性子。说话走路,也是能少一步便绝不会多一步。
火孩儿看这两个大人都陷入沉思,也没人理他,不满道:“问完了没?问完了我可是真的要走了。小豆子找不到我,回家会被五哥打的。唉,都是一样的好看,五哥要是有王公子哥哥一半善良就好了。”
他话说的轻轻巧巧,沈浪却差点忍笑忍到内伤。
王怜花斜睨他一眼,弯腰捏捏火孩儿的脸,道:“要是有人问……”
火孩儿不耐烦地打断他,道:“知道啦,我没见过你。”说罢便蹦蹦跳跳地往来时的路上去了。
事情的始末大概,与王怜花之前猜的也差不离,没想到的只一件:下毒的竟然不是上官金虹而是朱七七。
王怜花郁闷道:“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这姑娘当初对白飞飞尚且能宽容以待,给她点水之恩。如今却对一片痴心只为她的猫儿下得去毒手。真不知想的都是什么。”
沈浪道:“那上官金虹都知道些什么?”
一句话竟问的王怜花哑口无言。他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且那时正犹豫着要不要与钱公泰继续合作,一边儿还得分心跟沈浪耍心眼,是以根本就没发现上官金虹是在何时起了异心。
两人合计之下,决定还是先找机会见见朱七七。
朱七七正在遍访名医。
熊猫儿现在正躺在她的家里,但她手里的解药却救不了他。
她请遍了城里最好的大夫,却没有一个能诊的出来他到底身中何毒。就连仁义山庄请来的梅二先生,竟然也只是白白喝了几坛范汾阳带来的陈年杏花村,却对熊猫儿的毒无能为力。
闹丐帮,她也已经闹了两回,但高小虫一直对她避而不见。逼急了,就让人传话说,请朱姑娘依计划行事,他确保她朋友性命无虞。
朱七七知道自己又闯祸了,但她绝不能让熊猫儿就这么死。
她要杀的,是沈浪和王怜花。
所以当管家传话说外面来了个走街串巷的江湖郎中,扬言能医治百病的时候,她二话不说便让人立即请进来。
书生模样的青年一脸温和,进门便放下背上硕大的药箱去给病人看脉。
朱七七站在旁边看着,那青年望闻问切只少了一样问,她出于关切,人越凑越近,突然感觉手背一凉,整个人便动弹不得。
那青年郎中扭过头来,突然一笑。而那笑容,仿佛剥离了他软软糯糯的一张脸。
竟是熟悉的很。
她知道,来的是王怜花。
王怜花绕着她转了两圈,若眼神可以杀人,朱七七定然已经杀了他好几遍。他自是不慌,半晌才柔声道:“放心,在下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也没有朱七姑娘那么狠辣,对朋友,尤其是对江湖第一的大美人,还是下不得杀手的。点穴伤身,这药却是补的。”
说罢打开那硕大的药箱。
之前看他背着,分明是吃力的样子。现下打开,方知竟空空如也。
朱七七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王怜花边把她放进箱子里,边温柔道:“好孩子,别哭,我带你去见想见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沈:我说那个火孩儿下次再扑过来,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儿不接他?小呆:凭什么?小沈:大不了,我以后不念诗了?小呆:不够。小沈:那你要怎样?小呆:下回换你在下面。小沈:这……其实小孩子扑一下也没什么……
☆、春风得意马蹄疾
王怜花那药箱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制成的,朱七七被关在里面,只能感觉到一路颠簸,却几乎听不清外面的声音,更谈不上从哪里漏进来一点光。
黑漆漆一片,颠的她昏昏沉沉只想睡觉。
王怜花却停了下来。
她感觉到被人从背上放下来,似乎是放在了地上。不一刻,便又颠簸起来,比之刚才更甚,应该是上了马车。
王怜花这才打开了箱子,扶她出来。
朱七七这才发现手脚不知何时已经可以动了。她粉拳扬起,就像王怜花打过去。
却被王怜花稳稳接了,死死捏在手里。他的手纤长有力,她的手瘦瘦小小,像只小鱼被裹在一张大网里面,动弹不得。
王怜花稍一使劲,朱七七便觉得手骨都要碎掉了。
看她咬着牙还待出手,王怜花冷冷道:“你以为这世间男子,除了熊猫儿,还有谁会任你随便打么?”
朱七七一怔,眼泪又流了出来,喃喃道:“你知道了。你们都知道了。是我害了他,是我不该对他下毒,他身体才刚刚好……可是!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若不是因为你们!你们……”她杏目圆睁,死死地盯着沈浪和王怜花,歇斯底里,却说不下去。
王怜花冷冷一笑道:“朱七姑娘果然好本事,轻轻松松就把毒害挚友的事儿推到别人身上了。”
朱七七恨极,又说不出有悖伦常的话来,只盯着沈浪一个劲儿地流眼泪。
沈浪却是抿着嘴什么都不说。
王怜花瞟了他一眼道:“该你问的话你却又不问了。朱七七,我且问你,熊猫儿为了你命都可以不要,你为何还忍心下手毒害他?”
朱七七大哭道:“是,只有他一个人是真的对我好,就连我要对他下毒,他都同意。”
沈浪惊道:“你说什么!”
朱七七冷笑道:“你当日带着熊猫儿去找谁,当我真的不知道么?”她满脸泪痕未干,配上现在的表情,说不出的诡异。
沈浪看得心里难受,只得拿眼神求助王怜花。
王怜花笑道:“难道朱姑娘竟然知道?”
朱七七冷冷道:“我本来不知道。我本来以为真是什么‘妙手回春’王惜瑶。所以高小虫说你二人苟且,我本来还不信。”
其实她从箱子里出来后的种种表现,早就表明了是什么都知道了。
但谁也没想到她真的说得出来。沈浪脸一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毕竟这美丽的女子之所以如此失态,十分倒有九分是因为他。
王怜花接口道:“但后来你见着了熊猫儿。他虽不知道是谁帮他解了毒,你却知道是王惜瑶。你虽不知道王惜瑶是谁,他却又恰好知道。所以你信了那高小虫,一气之下,就对熊猫儿用了世间无解的曼陀罗,只为了利用他的命,确认一下沈浪是不是真的跟我在一起!如果是真的,你正好借助丐帮和仁义山庄之手杀了我二人。是也不是?”
朱七七点头又摇头,当她发现高小虫给的解药根本就解不了熊猫儿毒的那一刻,她就早已经心乱如麻,恨不得替他死了才好,又何须别人来指责?
王怜花继续道:“但是朱七七,你要用毒,能不能先找个大夫问问,什么毒可以用什么毒不能用!不过曼陀罗如此复杂的施毒手法,也难为你朱七七学的会!”
事实上,他虽然与熊猫儿交好,但也不至于义愤填膺至此,言辞刻薄说这许多,只不过是为了激得朱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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