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位误差- 第18部分

　　　　听到利威尔命令的陆征，正在努力往马车前段缩的身体一僵，随后猛然扭头看向利威尔，“你说什么？”

　　　　利威尔瞥了他一眼，解释道：“遗体的负重太影响马车的前进速度了，这样下去是没办法摆脱巨人的追逐的。”

　　　　“但是……佩特拉他们……”他们不是你的属下么？你就忍心把他们丢弃在这里？

　　　　利威尔：“死亡就是死亡，遗体是否带回去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利威尔近乎无情的话，却是无可反驳的正确。死亡就是死亡，就算留着遗体也不能让死者复活，这里又不是玄幻世界。抛弃遗体，换取活着的人能够继续活下去的机会；还是留着遗体，让活着的人死去，这根本构不成选择题，有智商的人都会选择前者。

　　　　陆征还不想死，也不想害死其他人，但就是无法阻止在身体内躁动的灵魂，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激烈涌动的情绪几乎要让他窒息。当时在被女巨人追逐，佩特拉他们死去的时候也是这样，躁动的情绪，无法控制的身体，然后失去的意识——现在也是在威胁他么？如果不想办法留下那些遗体，那么他的意识就会被再次吞噬，而且也许不会再有醒来的机会。

　　　　陆征急喘了口气，硬生生地压下被那激烈的情绪激起的眩晕和恶心，无意识地抓紧胸口位置那只装着骨灰盒的荷包，从马车上站起来，与马背上的利威尔平视，“如果斩杀掉后面追逐的那头巨人，重新定制返程路线，避开西面的那些巨人，这样成功逃脱的可能性有多大？”

　　　　利威尔看了一眼西面奔跑着的那些巨人，回头对陆征道：“西面的那些巨人距离我们还有些距离，我们要脱离他们并不难，但前提是要能尽快干掉后面那只奇行种。”

　　　　是啊！必须尽快干掉后面那头跑起来稀奇古怪的大个子……

　　　　陆征靠近阿尔敏，按住他的肩膀，开始动手扒他的衣服。

　　　　“诶？你、你你你……要做什么？”阿尔敏挣扎地后退。

　　　　“把你的立体机动装置卸下来借我用用，我的立体机动装置不知道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被扔到哪里去了……”陆征一边说着，一边不停手地继续扒阿尔敏的衣服。

　　　　利威尔：不是扔到哪里去了，是埃尔文叫我帮你卸掉的。

　　　　“停！我自己动手，你别乱抓了！”阿尔敏推开陆征，利落地动手卸下自己的立体机动装置。

　　　　“你要做什么？”利威尔看着在阿尔敏的帮助下，装备好立体机动装置的陆征，“你不会是打算自己动手去砍了那巨人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陆征头也不会地说道。

　　　　“哦？你打算怎么干掉他？没有固定点的平原上，没有让你可以逃跑的路线，固定点的位置也只有危险的巨人身上，你觉得你有那个技术能成功击杀巨人？”

　　　　“我没有那个技术！但是你不是说要相信这具身体的记忆吗？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有应该是有杀掉那头巨人的能力的吧？”

　　　　利威尔：“我是让你依靠身体的记忆逃跑，没指望你跟巨人打架。而且你现在不害怕了吗？”明明之前还吓得连埃尔文的命令都无视，骑着马头也不回地跑了。

　　　　“当然怕啊……”他害怕得只想什么都不管地逃跑，但是没办法……这具身体非要逼着他战斗，比起面对巨人，面对心底里涌动的那股激烈汹涌的情绪明显要可怕得多，所以……他也是不得不做出选择了。

　　　　真是叫人讨厌的感觉，他明明应该应该坐在大学的教师里，在那个和平的时代浪费他的青春，却一个睁眼之后，整个世界都变了。明明怕得要死，却被逼着去战斗，面对着巨人时他应该害怕得浑身颤抖，但这具身体对这种恐惧习以为常地完全没反应……

　　　　陆征拿出从旧调查兵团总部带出来的，被拆成零部件的滑翔翼，动作飞快地组装好，收起两翼，使其呈合拢的状态固定在自己的后背上，然后抽出双刀，在马车后尾的位置俯下身，看着那逐渐接近的巨人，估量着出手的最佳时机。

　　　　“卡洛！”利威尔驱马靠近陆征，“你不是那家伙的对手，如果是你的话，还不如由我来……”

　　　　“没问题的。”陆征平静道，“这具身体的战斗记忆在很好的发挥着，就算我感到很害怕，就算身体很多地方都很疼，特别是后颈的位置……但是，这具身体一点都没有颤抖哦！”

　　　　陆征话语的尾音未落，身体已经在立体机动装置的气体的喷射下腾空而起，连接着伸缩绳射出去的固定装置嵌入了巨人的脖颈位置……

　　　　“那个笨蛋！”那个位置在接近的时候就会被巨人一口吞掉的！利威尔按捺不住地抽出了刀。

　　　　“等一下！兵长！”阿尔敏拉住打算冲出去的利威尔，“卡洛分队长有自己的打算的……”

　　　　阿尔敏话未说完，陆征已经到了空中的最高点，在这种时候只有下落，或者使用伸缩绳拉近跟巨人的距离。但这两种做法都是危险，想要避开危险，最好是在这种滞空状态下进行二次转变进攻线路，一般来说这是根本难以办到的，人又不是鸟，没有在空中打转的本事，但是——借助工具做到这点也并不是难题。

　　　　陆征拉开滑翔翼的双翅，利用立体机动装置的喷气装置，在空中猛然打了个转，瞬间绕到了巨人的后颈位置，滑翔翼的固定带被陆征拉开，身体在重力跟喷气装置的双重作用下，陡然下坠，双刀在巨人后颈的位置，漂亮地削掉了它的要害。

　　　　巨人的血溅在脸上，烫得有些微疼，随后立刻开始蒸发。巨人的身体也一样，被削掉了后颈之后，在陆征还没落地地面上，身体已经蒸发了一半，露出白铮铮的骸骨。

　　　　陆征有些失神地看着身体在蒸发中的巨人，神情恍惚地落在地面上，一个没站稳，身体前扑而去。慌乱之中，陆征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去支撑身体，却听到啪咔一声脆响，然后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从手腕处传来。陆征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后背的固定带突然被人抓住，然后他便被来人拎上了马匹。

　　　　“利、利威尔？！”突然被利威尔拎上马，陆征有些惊慌失措地挣扎起来。

　　　　“笨蛋！别动！想害我也掉下去么？”利威尔伸手按住在他马上乱动的陆征，“再乱动就把你扔下去！”

　第20章　阿尔敏的计划01



　　　　“疼疼疼！轻点！”陆征一脸扭曲地保持着不乱动，让阿尔敏帮忙包扎扭伤的左手。

　　　　“稍稍忍一下吧，还好只是扭伤，骨头没有错位，敷了药，这样用绷带把把扭伤的部位固定，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阿尔敏帮陆征包扎完左右，视线转落在他的右手上，“你右手的伤口裂开，离进入壁内还有些时间，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吧。”

　　　　“啊！哦……”陆征这才注意到自己完全没印象在怎么受伤的右手，此刻伤口再次裂开了，鲜血已经渗透了白色的绷带。但是因为左手扭伤地疼痛感太过强烈，才让他一直没注意到右手的伤势，在利威尔拎着他，把他扔上马车的时候，他似乎还愤怒地挥着这只渗血的爪子，妄想拍飞利威尔那个让他脸部着陆在马车上的混蛋。现在想想，若是当时利威尔真被他拍中了，他的右手恐怕会相当惨烈。

　　　　……

　　　　为了避开西面的巨人，埃尔文重新制定了回去的路线，往东面绕道前行，因此进城的时间比预期稍晚了点。调查兵团进入墙内的时候，已经是日落黄昏，但是在街道上看热闹的普通居民却不在少数。人群熙熙攘攘地挤在街道两旁，或低声私欲，或肆意喧哗，陆征听到的多是对调查兵团的讥讽和咒骂，麻木的脸上满是厌恶的神情。面带敬佩向往的也有，只是多是年轻一辈的，但是也许不用多久，这些年轻的孩子也许就会成为那些满面嘲讽的大人中的一员吧……这个世界不是慈悲的，它教不会人类宽容和理解。

　　　　陆征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一排载着遗体的马车，有三三两两的人追着那些马车哭喊着，应该是看到他们亲友的遗体了吧。陆征低下头，扯了斗篷的帽子戴在头上，将脸藏在帽子的阴影处。

　　　　“也许……我们不带回这些遗体会更好……”牵着马走在后面的康尼喃喃说道。

　　　　没错，带回这些遗体，对那些活着的人来说，带回的不过是更大的悲伤与哀痛，但至少……那些活着的人拥有的伤痛的凭依……这点陆征跟他心底深处那股躁动的情绪却有着奇妙的共鸣，这也是当时他会豁出去一搏的原因之一。

　　　　陆征稍稍抬头，瞥了一眼走在他身旁的利威尔，他的脸色跟活着回来的每一个士兵一样，难看而阴沉。这次作战中他失去了自己班所有的部下，佩特拉他们跟着利威尔的时间不短，至少比起从一个月前穿越而来的他要久得多，佩特拉等人的死，比起他……利威尔才是更难受的吧……

　　　　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男子拨开人群，疾步走到利威尔身边。那是佩特拉的父亲，他一边跟着利威尔走着，一边旁敲侧击地打听着佩特拉的消息。利威尔沉默不答，佩特拉父亲眼中的惶恐也越来也明显，脸上勉强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卡、卡洛分队长……”佩特拉的父亲见利威尔不答话，转而急切地拉住陆征的衣服，用近乎崩溃乞求的目光看着他，他在期望着陆征能给他一个否定他那可怕猜想的答案。

　　　　陆征紧抿的双唇颤抖了一下，在利威尔开口前先一步把佩特拉的噩耗说了出来，然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留下佩特拉的父亲独自僵硬地站在原地。

　　　　“为什么要说出来？”利威尔看了一眼陆征，问道。

　　　　“因为我不说你也会说的吧？这样……由我来说不是更好……”毕竟他跟佩特拉他们认识不过一个多月，这种让人痛苦的消息由他来传达就好……

　　　　“……笨蛋。”

　　　　这次壁外调查，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