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倓x李承恩]听戈》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李倓x李承恩]听戈- 第2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箭头不偏不倚,正中高台上堆叠好的柴薪。淡棕色的烽烟笔直地升腾而起,缭缭绕绕没入云霄。狼烟轻而不易散,即便风势猛烈也不会歪斜,方圆几十里内清晰可见。 
  这处烽火台建在一株参天巨树之下。树底下根枝盘虬错节,裹着厚实的山石泥土,孤零零地生成了离地足有十来丈高的平台,等闲人想要攀援上去,难比登天。 
  李承恩并不在等闲人那一类里。 
  天策身法虽然偏重朴实沉稳,也有轻灵的路数。他稍一借力,踩着虬结的枝干一掠而上,好似蛟龙出水。烽火台上有处完全被巨树的枝干遮挡,是视角的盲点,他低垂长枪踏入那片阴影中,安静地等候。 
  笔直的狼烟忽然有了一瞬间的颤动。李承恩微微抬头,树木掩藏了他的身影,也遮住了他的视线。他看不见对面的人,也没有听见任何脚步声,但是这一刹那间的感觉让他立刻可以确定,在相隔不到三丈远的地方,有一人负剑而立,衣袂翻滚如云。 
  “早起听见枝头喜鹊叫个不停,”那人语气轻松,仿佛在闲扯家常,“我还奇怪今天有什么喜事。原来是将军与我有约啊。” 
  李承恩缓步转了出来。李倓与他之间隔着一道狼烟,面目看起来微微有些模糊,辨不分明神情。 
  “果然是你。”他从胸臆之间吐出一口气,忽然便不觉得有什么憋闷的了。骤然之间天高云远,似乎什么都变得明朗。 
  “什么都瞒不过将军。”李倓依旧语调平和,“将军以烽火约出南诏剑神,只怕不为叙旧?” 
  李承恩微微握紧了枪:“我来请君入瓮。” 
  他声音里含着内息,请君入瓮四个字落音极重,风声寂寂的旷野间四下皆闻。一瞬间安静到极致的草丛间立起无数张满弦的弓弩,无一例外地对准了高处的烽火台。 
  李倓随意往周遭望了一眼,笑意不减:“李将军的部下果真训练有方,风行火掠。如此严密的布置,若是万箭齐发,不仅我插翅难逃,只怕将军也不能全身而退了。何况,”他轻轻地往远处侧了侧头,“将军那几位做掌门的旧友,只怕也不能平安活下来。” 
  李承恩心里猛地一跳:“你……?” 
  “将军若是不信,尽管放箭即可。” 
  “还没有到要跟你玉石俱焚的地步。”李承恩暗自收拢了心绪,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四派掌门不是等闲人物,又提前留了防备的心思,只凭李倓一面之词便自乱阵脚还为时过早。 
  “有几个疑问,想听王爷亲口作答。” 
  “可以。” 
  “南诏剑神是你。” 
  “不错。” 
  “那么潜入少林、私纵血眼龙王,也是你一手策划。” 
  “正是。” 
  “你要的,是萧沙手里那半份《山河社稷图》。” 
  “猜对了。” 
  “以聚贤山庄之名,联合南诏,设屠龙大会之局。也是你。” 
  “将军果然知我。”李倓微微一笑。 
  “为什么?”李承恩忽然问,“我可以猜到你之前做的事,唯独这件心里一直存疑。开罪中原武林,于你没有任何好处。你从来不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若说是为各派武学,呵,拓跋前辈曾说你手里有和他一脉相承的武学典籍,根本不屑于其他秘笈。” 
  “这个么?就是我的私事了。”李倓风轻云淡地挑挑眉,“将军问完了?” 
  “最后一个,”李承恩似乎笑了笑,他轻轻转了转手腕,将垂在身侧的枪尖往上稍稍一扬,“王爷以为,今日一战,你我谁的赢面更大一些?” 
  李倓竟然真的看似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若是与李倓打,将军的赢面更大一些。”而后他迅速回答了,抬手抚上剑柄,“若是与南诏剑神,将军并不是对手。” 
  “今日站在将军面前的人是南诏剑神,”李倓将佩剑微微拔出一条缝,“若我是将军,不会白费气力。” 
  李承恩往后站了一小步。这是枪术的起手势,为的是下盘更加稳当。他扯扯嘴角,忽然露出一个颇有些夙愿得偿的笑:“从来不是。” 
  “什么?” 
  风声刺耳。金色的枪尖猛地一颤,带着残影直扑而出,仿佛潜龙苏醒。李倓及时拔剑,震开那一击龙牙。 
  李承恩回身扫了个大开大阖的圆:“自王爷习武以来……”他猛一挑枪尖,斗大的枪花与李倓长剑相交,叮叮当当一阵连响,“我便渴望有朝一日,”枪势下沉,迅如雷霆,“能与王爷一决高下。” 
  李倓剑尖一荡,斩在他枪杆之上,李承恩不退反进,掌心吐力,硬生生将李倓架退一步。 
  “我早知不是王爷对手。” 
  他长长吐气,语声里忽然带上了几分酣畅淋漓,长枪当胸掼来,穿云破空,“只是男儿生于世间,有所为有所不为。”李倓反手一压,两兵相交,铿然之声不绝于耳,李承恩一时抽不开枪,声音也放得低沉,“也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之事。” 
  “做不做王爷的对手,与是不是王爷的对手,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他低喝一声,猛然加力。被李倓压住的枪尖在地上一点,复又闪电般扬起,刹那之间尘土蔽目,地裂岩崩。 
  李倓侧身疾退,金色的枪刃以一线之隔从他胸侧擦过。李承恩横过枪尾拦住了他回击的剑势。两相僵持下,极近的距离里,他听见李承恩最后叹了一声,那样的惋惜仿佛积攒了许多许多年:“我真希望你能明白。” 
  他们再一次互不相让地对视,眼睛里映着刀兵相向的彼此,和暗红色的晚霞暗红色的山峦。 
  “可笑。” 
  李倓轻轻说。 
  他胸口的伤口裂开了,往外浸出的血染红了衣衫。但是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觉得一瞬间身体里内息澎湃得要撕裂经络。于是他将它们都聚拢在掌间。 
  李承恩看着李倓用两只手握住剑柄。 
  他还记得这一剑的名字。九鼎之威,天怒之剑。曾经在昆仑山外、恶人谷中,他看见这一剑裂云入空,连江湖生命的恶人谷主也被剑势震退。 
  天策府的统领迎着剑风刺出了掌中枪。 
  而后一切静止。 
  本该是分胜负的一刻,却被一柄宽刃的巨剑所阻断。 
  那柄剑自远处投来,没入土中,正正拦在两人之间,阻住了李倓的剑也阻住了李承恩的枪。两个人的兵器同时交击在刃上,震得整个烽火台都在颤动不休。 
  李倓讶然回首,眉目间的从容忽然褪去。 
  他已经在来人手里吃过一回亏,这是第二次。 
  “你的剑意,倒有几分熟悉。”拓跋思南用一只手将巨剑拔起,侧身放到肩上,看着他若有所思。他丝毫没有露出强敌在侧的防备姿态,似乎李倓还未够格让他瞧进眼里。 
  ——TBC——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这里了……统领揍他!


第 38 章

  (三十六)
  烽火台下有三百张严阵以待的劲弩,烽火台上有及时赶到的剑圣。李倓如今的境况,足可以用“进退维谷”四个字来形容。 
  即便如此,李承恩也没从他脸上找出半分惊慌。 
  方才倾力一剑被拓跋思南隔空相阻,内息反震,李倓受伤不浅,勉强后退两步,拄着剑借力才得以站稳。 
  拓跋思南未再出手,只摇摇头,话里颇有几分萧索意味:“不过如此。” 
  他剑术大成之后多年未逢对手,颇有些高处空寒之感。这次出面追查南诏剑神一事,于公是担九天之责,于私不过是想替自己寻个对手。见此人是李倓,便有些兴致阑珊。论武学,李倓或可与他一战,论剑道,则差之远矣。 
  李承恩微垂枪刃,见李倓缓缓向后退了一步,已然站到烽火台的边缘。下面是十几丈的深崖,以及张弩待发的天策兵士。他轻轻抬手,拔出没入岩中的剑,收在身后:“将军难道不想猜上一猜,我会如何脱困?” 
  “没有必要。”中间隔着一个拓跋思南,李承恩只能看见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骄傲,甚至目空一切,“王爷插翅难逃。” 
  李倓轻声而笑。 
  他忽然再后踏一步,足下用力,瞬息之间就这样飞出了烽火台。 
  半空之中无依无凭,即便身负绝世轻功也无处借力,更遑论底下旷野里随时可能万箭齐发。李承恩吃惊之际,听见头顶上忽而一声鹰唳,高亢刺耳。 
  那不是一只鹰。 
  它比鹰更庞大,展翅而起时烽火台上狂风大作,袅袅直上的狼烟也被吹得四散。是一只巨雕,深褐色的羽上缀着点点苍白,油亮挺拔,仿佛利刃。它悄无声息地停在树上,横生的树枝遮天蔽日,将他挡在李承恩的视野之外,此时一经飞起才教人发觉。 
  南诏地处西南,多茂林多异兽,有人不少人驯养过这类大雕,李承恩曾有所耳闻,今日还是第一回亲见。 
  那只雕一掠而起,风声呼啸,李倓在跃起的同时它已经急扑而下,稳稳当当地将他接在了足有一人宽的背上。埋伏着的曹雪阳当机立断,下令放箭,万矢齐发中那只雕振翅而上,堪堪拔到了最远射程之外的高度去。 
  雕上还坐着个人。南蛮装束,身量魁梧,李承恩瞧着略有一丝眼熟。 
  “原以为还能再看看好戏,不过似乎唱不下去了。”那人哈哈一笑,“中原武林,果然还是有几个不是脓包。” 
  拓跋思南眉梢一动,那只雕仿佛察觉到杀气一般,迅速展翅掠远。远远地听见那人丢下一句话:“南诏一品堂凤迦异。不久之后,必将与诸位再会。” 
  “凤迦异……”曹雪阳微蹙眉头,轻轻扣着桌案,“南诏大将军,为人阴鸷,素有觊觎我大唐疆土之心,不过以南诏的国力,”她眼里冷光一闪,“痴心妄想。” 
  “□□咬人,也总得头疼几分。”李承恩叹息一声,“突厥、吐蕃、南诏,外患总不见平。偏偏圣上……罢了。”他及时在失言之前收住话头,“派出去的斥候有打探出四派掌门今在何处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