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自家老妈和院子里的老太太们聊得尽兴的空挡,张爱媛垫着脚尖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慢慢挪向苏家那扇虚掩的大门。
她可是知道晚饭还没结束,苏雨寒那丫头就悄然离席了。
早退其实不可恶,她张爱媛要不是张妈在旁边递眼刀子,她也退!真正可恶的是,苏雨寒竟然敢无视她张爱媛投出的求救眼神!
一想到这里,张爱媛就觉得胸口闷闷的,好歹她和苏雨寒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穿一条裤衩长大的童年玩伴啊!张爱媛还记得苏雨寒去美国前,张妈总一有空就慈爱的摸着苏雨寒的头冲她念叨:“媛媛啊,你还记得不,小时候你和寒寒在墙根下活泥人儿,结果你个笨丫头一跟头跌进稀泥坑里,还是人家寒寒回家拿了条小裤衩给你,你才敢进家门,你个小没良心的,人家寒寒都要走了你也不多陪陪她,就知道整天往外头窜!像什么话……”
还有,去美国前她和苏雨寒是多么的无话不谈啊!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她滔滔不绝的说,苏雨寒面无表情的听,但好歹那时侯苏雨寒还会时不时蹦出个“嗯”字来表示她在听!而现在,除了下午那个短暂的通话,苏雨寒那厮压根不给她张爱媛畅谈的机会,自己吃好喝足就直接溜了!
张爱媛不能接受,真的不能接受。
轻轻把铁门开了条缝,某人猫着腰钻了进去。客厅的灯没关,浑浊昏黄的让人想睡觉。张爱媛扫了眼四周的布局,还和两年前一样,什么都没变,所以即使两年没进过苏家的大门,她也还很清晰的记得二楼的楼梯口在哪。
穿过客厅一路直走,拐过楼梯口边的一间杂物房时,随意一瞥,门是虚掩的,里面好像还开着灯,谁在里面?
张爱媛皱皱眉,这间屋子不是一直被封着的吗?怎么突然被打开了,莫不是苏雨寒那丫头心血来潮在里面收拾杂物?
在好奇心的唆使下,张爱媛收回已经踩在第一阶阶梯上的腿,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刚行到那间房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极具隐忍的叹息,好像很痛苦,又好像很舒服…
张爱媛贴着墙根竖起耳朵,这声音好像是苏伯伯的,他在杂物房干嘛?还发出这种不可理喻的声音…
听了许久,却再没听到什么声音,张爱媛抠抠后脑勺想,难道是她听错了…唔,不管了,她这次是来找苏雨寒算账的,至于苏伯伯什么的待会再说吧。
思即于此,她便转过身,刚准备离开,房间里却突然传来好几声断断续续的叹息,本是无精打采的眼睛瞬间圆睁,她这回可没听错,屋里真有人!
夜半三更的,一个醉鬼在杂物房里能干什么好事呢!张爱媛回头,摸着下巴瞪着那扇虚掩的门思索半晌,最后终是抵不过十六七岁小女孩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心,弓着身子蹑手蹑脚的蹭到门边,伸出食指轻轻推了下虚掩的门,从此以后,一个新的世界便向这个及笄已过,正朝碧玉年华迈进的小女孩敞开了大门…
门内的一切事物,大到满墙满地的露骨海报、美女写真、充气娃娃,小到成堆成簇的成人禁片、发霉啤酒瓶、男性自_慰器,都让这个谈恋爱只允许让男朋友勾勾小手亲亲小嘴的小姑娘感到震惊,而更让她震惊的是,那个坐在椅子上裤子褪到膝盖的苏伯伯,两只粗糙大掌竟然十分有规律的在抚摸他的小鸡鸡!
“嗯…嗯嗯…唔!”
直到一声高亢的叫声响起,张爱媛才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死命的捂住嘴巴,早就顾不上垫不垫脚尖的问题了,现在她的小脑袋里想的只有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谁知刚一转过身,一张放大N倍的苏雨寒的脸便撞入的眼帘,吓得她立马连退三步…
所以说脑袋缺根弦的人思想总是落后于行动,当张爱媛突然意识到身后房间里的一切真的不适合被苏雨寒看到时,苏雨寒的脸已经从苍白变得铁青。
她尴尬的对视线并没有放在她身上的苏雨寒扯扯嘴角,又僵硬的扭头睨了眼正手忙脚乱穿裤子关DV机的苏伯伯,“呃…”了半天也没讲出个啥。
因为张爱媛觉得,此时无声胜有声,多么和谐的家庭氛围啊,自己这个外人还是不要去随便掺和了。
于是…
“寒寒,我妈叫我回家睡觉,我先走了啊,嘿…嘿嘿!”罪魁祸首就这么脚底抹油,丢下一个烂摊子,自己走了。
过后苏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张爱媛不知道,她只在那个入夏的夜晚听见苏家大门的方向隐约有吵架声。
然后没过多久,苏老太太就去世了,苏家也在苏老太头七之后搬了家。
从那以后,张爱媛就再没见过苏雨寒,只偶尔听见自家妈妈和院子里的老人聊天时,知道苏伯伯结婚了,对象是个带着女儿的窑姐,而苏雨寒,好像在一所普通高中读书。
张爱媛曾多次打听那所高中的名字,但都无果,苏雨寒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得很彻底。
从那以后,苏雨寒这个名字,就成了张爱媛心底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叫过渡。
☆、第三章 开学
窗外热气蒸腾,操场中央,不知哪一班的学生正顶着烈日罚站,穿着一件二十四号黄色球衣的体育老师站在绿涛阵阵的林荫道旁,嘴里叼着的口哨“嘟嘟”作响,似在监督塑胶跑道上,一队正在跑步的女生。
那队女生的最后,还跟着只尾巴。
颀长高挑的身形,裹着一套宽松闲适的灰色休闲服,一头凌乱的短发被阳光折射成耀眼的金色,还带点自然卷。
有点熟悉的感觉。
凌衾沂眯起眼睛努力地想看清那只尾巴的模样,奈何五楼的距离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属于跳下去摔不死,望下去看不清。更何况,她还有点轻微的近视。
收回目光,视线落在遥远的讲台上,胖胖的班主任是个可爱的大叔,他正在滔滔不绝的为她们这群高一新生讲读着千篇一律的学生守则,凌衾沂撑起下巴微嘟着嘴,看似神游的她,握着笔的手却在崭新的作业本上画完了第三只小猪。
今天是高一新生开学的第一天,但高三的学生却在一星期前便提前上课了,整个二中,就只有高二还在放假,享受着那最后的七天假期。
“…好了,学生守则读完了,下面我宣布一下军训的安排…”
胖胖的班主任姓黄,名瘦德,他喜欢别人叫他瘦哥。
虽然凌衾沂很不明白胖胖的班主任为什么喜欢别人叫他瘦哥,但作为一个乖孩子,她默认了。
“大家都明白了吗?”瘦哥扶了一下镜框。
“明白!”异口同声聚集起来的嘹亮嗓音,让画完第七头小猪的凌衾沂停下了笔。
“那就放学吧,明天见。”瘦哥点点头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下课的铃声也应景般的响起,凌衾沂抬起头,便见四周的同学都打闹在一起,边收拾课本边联络感情,整个教室好像除了她之外,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靥。
她深吸口气,迅速的收拾好课本,转身离开了教室。
…
一个人走在窄窄的林荫道上,鼻尖有青草的味道。凌衾沂觉得很放松、惬意。
要是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就好了,这样就不会觉得孤独了。
无奈的勾勾嘴角,孤独不是从小就陪伴着她么,谁叫她是…
“呦!你们看看这是谁?!”一道娇喝打断了凌衾沂的思维,她还没回过神来,视线便被一片阴影遮住,条件反射般的退后两步,抬起头来,却看见五双轻佻嘲讽的目光。
“你们…”三男两女,都穿着五中初中部的校服,看来也都是高一的新生,只是,凌衾沂确定,这些人她都不认识。
“我们?”为首的卷发女生别有深意的打量了凌衾沂一番,“你还记得宋城吧,他可是经常光顾你妈那家洗发店的熟客啊!嗯…他就在这呢,你看你看,”卷发女生伸出手指,指了指身后的方向,凌衾沂顺眼看去,便见一个瘦高的男生站在最边上,要不是他愤怒的像要吃人的眼神,凌衾沂还不敢确定他就是宋城。
那女生见凌衾沂矮她半个头,气势便更上一层楼,双手插着腰,语调里尽是不屑,“听宋城说,你妈那家洗发店里的姑娘手脚可都不怎么干净,前天他去你妈那可又被偷了一个月饭钱。凌…她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凌衾沂!你说你是不是该赔钱给我们宋城呀,上次加上上次总共四百多呢!”
听到这里,凌衾沂方才明白现在的状况,原来她们是来讹钱的。
凌衾沂的妈妈以前是个窑姐,但在一年前从了良,至于那个洗发店,虽然还是洗发店,但早就没了那一行,店里的员工从洗头师到理发师,清一色的全是男人,除了她妈和她自己,店里再没女人。
所以说,因为光顾她妈那家洗发店,而被里面手脚不干净的姑娘偷走四百多块钱的事情,除了凌衾沂有这个嫌疑以外,还真没人附和条件了。
而她已经几个月没去过洗发店了,所以也不可能在前天去偷那个叫宋城的钱,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经过凌衾沂快速的分析,真相只有一种可能,“你们撒谎,我们店里根本没有女店员,小姑娘更是没有。”
“没有?妓院会没有女人?开什么玩笑!”
卷发女生因为说得太快声音变得有些尖细刻薄,她清了清嗓子,无视在听到‘妓院’两个字时脸色瞬间苍白的凌衾沂,只冲后面三个男生点点头,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别客气,上!”便退到了最后。
三个男生听完卷发女生的话,都摩拳擦掌朝凌衾沂走来,眼里尽是轻浮的挪揄与不屑。凌衾沂锁着细眉倒退几步,她记得这片林荫可以通向操场的,她还记得操场上有一个班级上的是体育课…
她把手慢慢伸进背包里,余光却时刻注意着前方三人的动静。
本是快步走来的三个男生见凌衾沂这么听话的打开背包拿钱,不由得意的笑笑,脚步却是无意中放缓了几拍。凌衾沂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