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叫他们进来。”
“王,他们……”
赵灼然扫了他一眼。易天钊说话一套一套的,没个干脆利落,跟京城中当官的一个模子印出来一样,这让她顿时生恶。
易天钊一瞧她这脸色,就赶紧补上了,省得被她臭骂一顿:“王,这几个人脾气性子都很不好——”
“叫他们进来。”赵灼然憋着一口气说道。
“是!”易天钊不敢再多说了,扭转笨重的木桶腰就出去了。其实,他也是一片好心想跟赵灼然说的明白一些,说这几个人臭脾气,因为父辈的事儿对朝廷怨恨着。
罪臣之子进来了,一共三个,见了赵灼然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自报姓名后就杵在一旁,似乎在等赵灼然问他们话。
赵灼然眯起眼来认认真真打量这几个汉子,一脸的正气凛然,身子骨也比京城中的男儿大一些,像是行军打仗之人。一个叫牧信之,一个叫牧修之,一个叫秦毅。这三有两个是同姓的,长相也有几分相似,她就猜是兄弟俩。
易天钊说他们都是罪臣之子,赵灼然没猜到秦毅的父亲是谁,倒想起一个牧姓的罪臣。那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她记得不是很清楚,那会儿她父皇还没驾崩,一个牧姓的臣子在泰和殿门外跪了几天几夜,为的就是替投降胡人的王破将军求情申冤。情没求成,倒是激怒了先帝,发配到了这凤凰城。
王破,向来是大齐朝将士的耻辱。军中有一句话,宁可战死沙场也不可投敌。投敌,是一个人活,却连累了整个家族。
“你们俩的父亲可是牧过靖?”赵灼然指了指牧信之牧修之,问道。
牧信之点了点头:“正是。家父是被小人诬陷的。”
赵灼然愣了一下,没想到这牧信之居然说了这话。当年那一桩事里面究竟有什么样的内幕,她不是很清楚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只得问跟马贼有关的事儿了。
“你们可知马贼在大漠的哪一个方向?他们有多少人?”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可就是没一人吭声的,这让赵灼然头痛了。
“怎么?不打算说么?还是要赏赐才肯说?”
秦毅对着赵灼然恭恭敬敬地抱拳说道:“草民素问王不单是骁勇善战的好汉子,也是个明辨是非守承诺的人。草民不奢求赏赐,只求王能答应草民三个一件事。王做到了,就算是要了我们的命也毫无怨言!”
赵灼然宁可这三人要赏赐要官爵什么的,也别先给她戴高帽再来谈条件。打马贼要紧,她还是摆了摆手:“说吧。”
“草民恳求王能替草民的父亲鸣冤,还他们一个清白,让他们能够安息!”牧信之啪的一声跪了下来,给赵灼然磕了
一个响头。其他两个也相继跪了下来。
打个马贼也得翻先帝的旧账,赵灼然真心不想干这事。替他们干了这事,就等于往自己的脸上甩一巴掌,说先帝昏庸断错案了,到时候赵子彻的面子也挂不住了。不翻案吧,估计这三人是打死不会替自己办事的。
这都多少年了,这三人可真够倔的。
赵灼然掐了掐自己的太阳穴,出兵打胡人也没这事难办。两面都得讨好的活儿不好干,她只能将就一点了。
“本王不敢说能将这事彻底差个清楚,但本王只能应允你们会尽力。”
三人给赵灼然磕了三个响当当的头:“谢谢王!”
得到赵灼然的承诺,三人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马贼的底子都捅得一干二净,也让赵灼然攻打马贼的大计有了个所以然了。
这马贼有的居住在天山以东一带的山麓,也有在沙漠的绿洲,是人数三四千人的游牧民族。马贼多年来一直受胡人欺压,不断地往东迁移。常来凤凰城打家劫舍的马贼多是居住在绿洲的。
听完后,赵灼然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了他们好一阵子,她方问:“你们三人愿意从军么?”这三人熟悉大漠,有了他们,将士们就算是进去了也不愁找不着马贼了。
三人对视了一番后就点了点头,表示愿意。
“好男儿就应当如此!”
半个时辰后,赵灼然戴上头盔,披上铠甲后就准备回军营了。
天已经鱼肚白了,芳华也爬了起来。她一面洗漱,一面叫丫头给她翻出一套简洁的衣装来。弄了个盘桓髻,她就往脸上抹了点胭脂,涂了口脂就提着裙摆走出去了。
赵灼然也走了,她知道。
芳华到了都护府后面的空地上,一个将士立刻牵着马走到她跟前。看着马脖颈上的枣红色的鬃毛,她伸手去拍了拍。刚起床那会儿,她就叫丫头去跟管马的厩令官说她要一匹马。
在几个丫头的搀扶下,芳华小心翼翼地爬上了马背,抓住马鞍,她就说了:“乖一点,别耍性子!”
牵马的将士笑了笑说:“王妃,这马性子温顺,不欺生呢!”
昨儿跟赵灼然吃饭说不会骑马这一事,现在整个都护府的人都知道了这王妃不会骑马。厩令官为此就特意一匹没什么脾气的马儿给芳华骑了。
芳华拍了拍马头:“走吧,去前门。”
将士牵着马带着芳华绕过围墙,走向前门了。
前门那边,赵灼然正准备出发,一见芳华,嘴角就忍不住翘起来了。她瞧芳华不会骑马还摆出神气阔阔的样子,就想笑。她甩了甩手,让手下的马将军先领着将士出城,自己迟一点就来。
快到赵灼然跟前,芳华就说
了:“停,给我缰绳。”她接过缰绳,笑着问赵灼然:“怎么样?”本来她是想过些日子再学骑马的,可一想到赵灼然身边都是些打仗的,自己身为王妃要是连骑马都不会,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等你学会了再来神气。”
“你等着,用不着两个月我就能变成马上女将军,跟你去打仗都行!”
女将军?赵灼然含笑看了她一下,就她那身子骨还女将军呢,没被马儿摔下来都算不错了。
“王,你什么时候回都城?”
“你问这个干什么?”赵灼然变得有点神经兮兮了,用一种很奇妙的眼神看着芳华。
“教我弓箭。”
王妃要学,王自然是最好的人选了。换了别人,这事可不能代劳。王妃可是千金之躯,将士可不能随便碰的。再说了,芳华记得他俩还没圆房呢!上了战场,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下来,芳华就怕自己还没揣上赵灼然的种,赵灼然就战死了。
给赵灼然传宗接代,那可是她柏芳华的头等大事,管她愿不愿意呢!
“再说吧!”
赵灼然看了一下天,一挥马鞭,一蹬马肚子,扬长而去。
芳华看着远去的赵灼然就怒了努嘴,径自扯了扯缰绳,想让马掉个头。她老觉得赵灼然对她不上心,对她一点儿都不热乎。现在,她都往赵灼然跟前蹭去,赵灼然对她还是不冷不热的,怪难受的!
芳华一面骑着马,一面就在心底嘀咕了:我就长得不如他的意么?不如意的话,干嘛娶我?
说芳华气馁的话,那绝对不是,她只是有点纳闷,为什么赵灼然面对她这个京城第一美人就不心动呢?她记得孙子兵法上有一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百战不殆,那先得知己知彼!
作者有话要说:娘娘,接下来的几天小喜子很忙,更新就不太可能了,娘娘莫等了!
☆、你这是骗婚10
凤凰城是个怪异到了极点的地方,前一个时辰天还是好好的,脚踩在被炙热的阳光烤得热烘烘的沙子上都能烫伤脚皮,可现在就乌云密布了。一大片黑云从边际压过来,颇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
碧珠一早就套好马车了,就等着出发。一刻钟前,她觉得这天不对劲,有刮风沙的势头,不好赶路就把让人把马车拉下去了,改明儿再走。
暴雨将至,可空气闷得很。芳华将头探出窗子去,听着隐隐约约的雷轰声。她瞧向那一团乌溜溜的云片,扇着纸扇,叹了一声。
正在做刺绣功夫的春儿听见她叹气了,就好奇地把手中的活儿放下来,不解地问了:“小姐,好好的,你叹气做什么?”
“出了京城才知道京城有多好,能不叹气么?”芳华看了一下天际,耷拉着脑袋坐在挨着窗子的椅子上,将手臂搁在窗外,大半个身子都伏在窗台上。这倒不是说她讨厌这里,只是在京城呆了将近二十年,对那里或多或少都有眷恋的。她爹在那里,她的心还在那里。
春儿被她这么一说,也难免有点悲戚了。不过,跟芳华不同的是,她的思乡情没那么重。她是没爹娘的孩子,京城再好终究不及在芳华身边那样踏实。
“春儿,你说打仗的人跟咱们京城的公子哥儿有什么不一样?打仗的不就是豪爽一点,能在马上舞刀弄枪么?难不成比京城的还要挑剔么?”芳华囔囔说道。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在说这话时是略带不满的,嘴微微撅起来的。
在柏小姐眼中,打仗的男人即使是跟京城中的公子哥儿有所不同,可面对娇滴滴的美人他们脑子里想的都是一样的。虽说,芳华的嘴巴不讨人喜欢,可长得讨人喜欢。不知道她毒舌的男人见了她,大半是神魂颠倒的。现在,碰上赵灼然这个对她不冷不热的大将军,她想那一套就跟巫女没了法力一样,不奏效了。
十三岁就长得跟出入芙蓉一样的柏小姐在十五岁之前可是香饽饽,不少官家公子富家哥儿可是一门心思都放在她身上的,她家的门槛都快让媒婆踩烂了。十五岁之后,柏小姐那一张利嘴就开始出现了。
“打仗的跟京城的男子当然不一样了!”春儿似乎来劲了,她坐得直挺挺的。“小姐,你没发现,打仗的大多是说一不二的么?他们的话不多,不像京城的男子那样花言巧语,可他们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就拿王来说吧,威风凛凛——”
“扯赵灼然干什么?”芳华回过头白了春儿一眼后,又将目光放在外面了。
“小姐,你得要管王叫王。”
芳华没搭理她。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