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
这话有几分道理。程幕天了手。同她商量道:“进山安顿下来后。就叫辰哥跟着午哥一起进学。如何?”小圆驳道:“一岁多地娃娃。身子骨还是软地。你忍心让他去一坐几个时辰?”
她懒得再理个望子成龙太过的年轻父翁,开始闭目养神。程幕天见她这模样,只得罢了,重新去那边帘子处教辰哥认招牌。小圆眯着眼看见他是背对着这边的,忙转过身去也掀开帘子小小的一角,偷偷朝外张望。
此时已出了城门,城外住着不少在城内买不起房的穷人,熙熙攘攘也挺热闹,南北两边的码头旁,满是停泊的船只,大船载着从别处运来的稻米,小船装着木头、柴炭、砖瓦、盐袋等物。很多船民一家老幼皆生活在船舱内,以船为家,随水漂泊。
小正瞧得入神,忽然听见辰哥“哇”的一声,随后是程幕天的惊叫:“娘子,辰哥吐了。”她忙转身接过辰哥,拿水瓶倒水给他漱口,轻轻替他拍背。程幕天胸前的衣裳全被污物染脏,忙命车暂且停下,一面唤人取干净衣裳来,一面要遣小厮回城请专医治小儿疾病的郎中。小圆拦住他笑道:“辰哥太小,晕车了,甚么了不得的病,还要特特去请郎中,叫车夫将车慢些赶就是了”
程幕天仔细瞧了瞧辰哥的色,又使出半吊子的水平帮他把了把脉,道:“的确无妨,但小儿郎中还是得备,咱们药铺并未盘出去,且使人去唤两个来,叫他们明儿一早进山。”说完叫来个小厮吩咐了几句,让他回城去药铺,又隔着车壁吩咐车夫慢些赶车。
小慢地拍着辰哥,哄着他睡着,程幕天接过去把他放到车中央的褥子,这才松了口气。
因车行得慢,中午时分才行了一半的路程,午哥闹着要吃饭,小圆心道,这许多人不好都用干粮打发,且大冬天的,冷冰冰的食物孩子们吃了怕是要肚子疼,便叫程幕天把车停到驿道旁,寻个地方吃了饭再走。
第一百六十章 进山去(下)
程慕天跳下来看了看;路边正好有个包子酒店;便先把睡醒的辰哥抱下车递给奶娘;再带着手脚利索自己爬下来的午哥朝店里去。余大嫂本是来接午哥;见他自随了程慕天去,就照着小圆的吩咐,抱了程四娘去侍候。
先进店的下人们已占好了位置,他们不敢与主人同坐,单留了张桌子给程慕天父子三人。 程慕天天见袁夫子混在小厮群里,忙叫午哥去请了他过来一桌吃饭。他不晓得这样的小店卖些甚么吃食,想寻个小二问问,却未发现有人,袁夫子笑道:“小店经营,没得人侍候的,程少爷想吃甚么,我去端来。” 程慕天哪里敢劳动夫子,忙唤了程福过来,叫他去把店里招牌菜搬一桌子来。
招牌菜?这里只有招牌包子。程福暗笑不已,到蒸笼处寻到店主,叫了个小厮帮忙,把灌浆馒头、薄皮春茧、虾肉包子、鱼兜杂合粉及灌熬棒骨之类端了几大碗过来,又问程慕天许下人们吃些甚么。程慕天从未管过家务的人,哪里理会这些,又见了这一桌子只有主食没有菜的吃食,眉头大皱,随意挥了下手,道:“爱吃甚么吃甚么。”
袁夫子见他愁眉苦脸的模样,递了个灌浆馒头给他,笑道:“程少爷莫小看这些包子,味道可不差。这灌浆馒头,一咬一口肉汁,你尝尝。”程慕天将信将疑,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果然馅嫩汁鲜,味道甚美,他的眉头舒展开来,等不得把手上的灌浆馒头吃完,连忙唤来阿云阿彩,叫她们照着桌上的吃食,另给小圆端一份去。
阿云阿彩两个到蒸笼里拣了面食,又把鱼兜杂合粉和灌熬棒骨各舀了一碗,端到车里的小桌上,笑道:“少爷自己还没吃呢,先让我们送来给少夫人。”小圆了他们笑着赶了她们下去,拿起灌浆馒头咬了一口,这个她以前也吃过的,类似后世的灌汤小笼包;薄皮春茧就是包了素馅的春卷;这两样味道都还好,但虾肉包子大概因为是小店出品,包不起大颗虾肉,只有些小虾皮里头充数。
辰哥在奶娘的帮助下爬了进来,扑到她怀里撒娇:“我要娘喂。”小圆晓得这个小儿子,身子一不舒服就黏着娘,便叫邓大嫂去吃饭,自取了调羹喂他吃鱼兜子。辰哥小口小口咬着,待得一个吃完,问道:“娘,这是甚么做的?”小圆尝了一个,答道:“大概是鱼肉做的罢。”程慕天提着个红漆食盒,带着两个孩子上车来,笑道:“甚么大概,就是鱼肉加鸡蛋做的,我看这东西爽口,特意寻店家买了几个还未下锅的,咱们晚上吃鱼兜子汤。”
待得辰哥吃完饭,小圆怕立时发车他又吐起来,便叫车夫歇了一会子才重新上路。这一路上慢慢悠悠,天黑透时,一行人才得到庄上,小圆已是累得连分配房间的力气都没了,阿绣便替她作主,将外书房旁的一间与了周夫子,最后一进给了程四娘,中间的那进住了他们一家四口。
两个奶娘和几个丫头也是累得够呛,幸好大半下人都是提前进山来的,立时把照顾孩子收拾箱笼的任务接了过去,待得程慕天和小圆吃罢晚饭进房睡觉时,地下的烟道已时烧得暖烘烘的,床铺被褥也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他两口子都是累极,扎进被窝一觉睡到大天亮,直到被窗外的鸟叽叽喳喳吵醒。程慕天起身披衣,推开窗子,院子里种着好几株果树,李子树、梨树、桃树、石榴树,甚至还有一棵樱桃树,他扭头叫小圆赶紧起床来看,笑道:“咱们城里的窗外,都是牡丹芍药之类,这里却都是能结果子的,好不稀奇。”
小圆走过去看了看,果然一派果林风光,再将屋内细打量,墙上挂着一幅粗布绣品,瓶儿里插着山上的野花,茶几上还搁着几个黏土捏的小羊羔,她欢喜笑道:“正是景色不同才有趣味,我这就想多住几日了。”
午哥的小脑袋自窗外冒出来,大声道:“娘,我也想多住几日,不然没得时间去逮兔子。”程慕天正好站在窗边,伸手就给了他一下子,“怎地没去上学?”午哥揉着脑门委屈道:“夫子昨日累了一天,也该歇一歇。”喜哥抱着收跑过来,奇道:“夫子并未说今日要歇息呀。”程慕天又给了午哥一下,骂道:“我看是你自己想歇罢,还不滚去读书。”
午哥朝窗子里看了看,见娘亲不打算替自己求情,只得揉了揉眼,拉着喜哥跑开了,一面跑一面小声骂他:“你个老实头。”
程慕天回头苦笑:“这孩子,机灵劲没用在正道上。”小圆道:“他是太皮了些,不过你也该放夫子一天的假,他读书人身子弱,昨儿坐了一天的车,定是累得慌,却拿着你的束修不好意思告假。”
原来儿子没错,是我错了,程慕天脸一红,忙使人去告诉袁夫子,让他歇一天,明儿再开课。
午哥得了假,快活地追着喜哥满院子乱跑,闹腾得小圆无法静心听田大两口子的事儿,只得唤了程福来,叫他带了两个小子进山去顽。田大笑道:“城福城里长大的,哪里晓得山路怎么走,我叫几个庄户跟着。”小圆点了点头,让他去派人手,又向午哥笑道:“不逮上几只兔子,不许回来。”午哥扑过去朝她脸上亲了一口,糊了她一脸的口水,转身飞奔,眨眼消失在院门外。
田大媳妇看了看跟去的喜哥,问道:“辰哥不跟去顽?”小圆笑道:“他好静,不像他哥哥。”田大媳妇将些好话说出来恭维了几句,扶着小圆去逛新宅子,这别院坐北朝南,小小的三进,青砖灰瓦粉白墙,天井里拿大石板铺着路,旁边栽着果树。小圆走到午哥和辰哥的屋子看了看,这间厢房同正房一样,一明两暗,两侧卧房两个儿子一人一间,中间本是用来待客的房间,被午哥堆着些玩意和零嘴儿,她笑着摇了摇头,出门来继续朝后走。
最后一进院子住着程四娘,她听说嫂子朝这边来,早早儿地等在了院门口行礼,小圆牵扯了她的手,怜惜道:“你也太过多礼。”程四娘把她让进房,亲手捧了茶来,垂手站在一旁。直到小圆让她坐下,方才在下首挑了个位置坐了。小圆叹道:“你大侄子若有你一半知礼,也能少挨些打。”程四娘笑道:“午哥聪敏着呢,论读书习字,我们都比不上他。”
小圆见她身上穿的还是昨日的衣裳,疑惑问道:“你只带了这一身儿来?”程四娘听见她问这个,脸涨得通红,低着头把手指扭了又扭,小声答道:“娘说我跟着哥哥嫂嫂过活,定是有新衣裳得的,不如把旧地的卖了与仲郎换糖吃。”继母做的这叫甚么事,也不怕天恨人怨,小圆狠拍了下椅子扶手,唤来针线房管事娘子,吩咐她拿尺来给程四娘量尺寸,加班加点赶做几套新衣裳。
从程四娘房里出来,后头没了路,田大媳妇笑道:“我公爹在世时,说山上都是风景,无须再修甚么园子,若少夫人想修起一个,宅子门口有条浅溪,倒是可以引水进来挖个池子。”小圆忙道:“天然才好,莫要费那些功夫。”
她转了一圈回到房内坐定,田大已候了多时,捧上账本子来,把庄上养了几头羊,喂了几只鸡,种了几棵菜,报得详详尽尽。小圆并不怎么懂得田间事,仅有的一点儿知道还是电视上看来的,她被那一大串的鸡呀鸭呀闹得头昏脑胀,慌忙叫他不要再朝下讲,道:“我信得过你,账上不亏钱便得,养多养少你看着办。”
田大应了一声,道:“谷里的羊出栏了,反季菜蔬也正是时候,这几日正在朝外运,等卖完了我再来报帐。”小圆一听他正是忙的时候,便叫他去办正经事,只留了他媳妇在这里回话。
田在媳妇头一回侍候小圆,生怕她不满意,连声问道:“少夫人昨日睡得还好?这宅子布置得可还合心意?中午想吃甚么?”小圆笑道:“这些你都不必操心,一应事体自有四局六司,你只给我讲讲这山里的事儿。”
正说着,程慕天在外逛了一圈也回来了,便坐到也旁边,一同听田大媳妇讲。
田大媳妇是个爱说话的,见主人要听新闻,忙清了清嗓子